若不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我一定把你大卸八块,丢出去喂狗。”香香心里不停地咒骂,瞥见床塌上和琳儿依偎而卧的杨乐天,忽而鼻子一酸,又委屈起来,“可恶,我不就是不听话么,你至于罚得这么久么,香香肚子好饿,好困……呜呜呜……”她心里哭了一阵,也发不出声音,干脆算了。
轻抬泪眼,香香陡见一缕清光斜穿北窗,光如泼水,玉彩映上窗下飞鸟的睡颜,忽而心思缥缈:“嗯,五官还算端正,也挺白净,倒是颇似我家誉郎,但就是鼻梁太高,眉毛也没有誉郎挺立。不好不好,还是我家誉郎温文尔雅的好,且誉郎更加精致玲珑些。不过,要论这精致嘛……誉郎倒是稍稍逊色那柳飞扬几分。真是奇怪,天底下居然有如此粉雕玉琢的男子,尤其那对琥珀色的明眸,真是美得不可方物……”她想着想着,头脑渐渐发沉,不知何时潜入了梦乡。
“想通了么?”一句话扰了香香的清梦,她翻了个身,继续枕着自己的手掌,去寻找刚刚的梦境。
“咳咳……”
“唉,真烦,别咳了!”香香不自知地呢喃着。
琳儿推开杨乐天,坐到塌边,拍了拍妹妹的肩膀,“香香,你再不起来,一会儿官兵追来了啊!”
“官兵?”香香迷迷糊糊地抬起眼睫,眨了两眨,“官兵!”香香骇得“腾”地一下坐起来,一双惊惶的大眼睛逐渐涣散,她猛然想起了一切:抄家被封的寻王府,满身是血的蔡将军,即将要被问斩的王爷,还有身陷囹圄的誉郎……
“香香,香香。”琳儿柔和的声音又荡在耳畔,香香这才回过神来,惊道:“哎?我怎么床上睡的?”她活动了一下四肢,“呀,不麻了,能动了?”
“傻丫头,你昨晚站着就睡着了,半夜乐天已帮你解了穴道,挪到床上了。”琳儿解释着。
“姐夫?”香香登时双臂环紧,身子向床内缩了缩,瞪着惊恐的眸子望着杨乐天。
飞鸟负手踱过来,笑了笑,斜眼瞅着杨乐天,“嗯嗯……杨乐天,香香想问你,昨晚有没有占了她的便宜?”
“咳咳……”杨乐天横了飞鸟一眼,琳儿赶忙摇头,对香香道:“妹妹,你想哪里去了,昨晚你一直睡在我旁边,睡得可香呢。”
“那我另一边呢?”香香痴痴地问。
琳儿瞠目结舌:“另一边?”
杨乐天咳了几声,垂下拳头,冷冷责道:“废话!另一边当然是墙。你以为你是寒儿么,可以睡在我和琳儿中间。”
香香小嘴一翘,嘟囔着:“谁是你孩儿……”忽又一拍大腿,眸中闪亮:“对了,我还要去救寻誉呢!”
杨乐天脸色一沉,带着责怪和怀疑的口气问:“昨日你站了三个时辰,还没想通么?”
“想通了呀,我们这就动身去天神教,找夜哥哥救我的誉郎。”香香从床上跳了下来,急忙穿鞋。
飞鸟霍然一笑,玩味地看着杨乐天,“对,去天神教!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杨乐天走上前,用手敲了敲飞鸟腰间的伏魔刀,微微一笑:“我会让你如愿的。”
这次,飞鸟用十两银子买下了一辆马车,自己做起了车夫。一来,香香和蔡蒙是朝廷钦犯,免得累及旁人;二来,马车行进快慢,赶路休憩,全由飞鸟一人做主。反正无名山庄多年来积蓄了不少银子,他就做了浪荡公子,乐得逍遥。
一路之上,和风正暖,韶光遍野,处处焕发着勃勃生机。只是临近神木林,周围再也不见萋萋的草木和点点的野花,只余下一片光突突的黄土,这里寒气依旧,生人勿近。飞鸟翻身下车,扶了杨乐天等几人出来。
“终于回来了。”杨乐天唇角微勾,昂首阔步,当前行入神木林。
神木林中,终年不见天日,咄咄寒气源源不绝地从林间散发而出。
“咳咳……咳咳……咳……”寒气渗入心肺,杨乐天不住地咳嗽,咳得几乎迈不动步子,“咳咳……”
琳儿赶忙扶住乐天,有些惊慌:“不行,这样下去,他恐怕连这林子都过不了。”
“可不是,这么弱的身子,眼下又没黑珍珠护体,怎么穿过林子。”飞鸟饶有兴致地讽刺。
琳儿四顾着这漫无边际的幽暗密林,懊恼地叹着气:“要是早知道会这样,我们还不如走梅家坞,穿茶山,从玄武坛后山密道入神魔崖。”
“不行啊,不行。”香香急得直跺脚,“若是再去绕梅家坞,还要多耽搁几日,我怕王爷和誉那边会遭遇不测。”
“咳咳……”杨乐天气虚地道:“你们不要再为我这个将死之人争论了,有时间还是去救那些该救的人。走吧,我挺得住!”
怎料刚迈出一步,杨乐天身子一坠,“哇”地一口鲜血顶出,正喷到一棵神木的树干上。几人登时怔住,只见血汁转眼间被树干吸收,那颗树仿佛活了起来,棵棵根须陆续翻土而出,藤蔓伸着魔爪在地皮上迅疾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