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杨乐天业已离开,一样会连累到夜里欢,他若然一个人回去,岂非是辜负了兄弟的一番苦心,当下形势不如信任兄弟,暂且离开。念及至此,江武兴一个鲤跃龙门,人且如梭似地踏月遁去。
杨云仇虽是口中不依不饶,但也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江武兴消失在迷茫的月色中。
一甩金鞭,嗖地收入袖筒,杨云仇邪恶的笑眼中闪着细碎的光芒。当走过夜里欢身侧的时候,杨云仇偏头甩下一句:“你等着瞧!”不料他刚行出几步,闻得清冷的语声道:“你尽管去吧。你杀伐朱雀,陷害青龙,如今就只差我一个威胁。”
夜里欢依然冷着一张脸,秋风拂过,掀起面前的几缕发丝,却吹不化他脸上的千年寒冰。
杨云仇的心脏被身后这座冰山狠狠地撞了一下。杀害朱雀一事,他是否真的做得太过明显了?又或是他有什么把柄落在玄武手中?
停了一步,杨云仇并没有回头:“你不是我的威胁,是你太瞧得起自己了,安心做你的玄武吧!”说罢,他大步流星地行去。
秋风入前林,萧瑟鸣高枝。
行至其中,脚下踏过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响声,身上的单衣随风飘飘,江武兴气色红润,这几分凉意正好抵去他身体的潮热。
天已放亮,激战过后加上连夜的赶路,身子已经乏了,江武兴寻了棵大树半倚着歇息。
又是一阵风吹来,树上的黄叶悠悠荡荡地飘下来,落在江武兴的头顶,他头一歪,叶子滑向肩头,又伸指轻轻一弹,那黄叶便归了尘土,再也辨不出究竟是哪一片叶子这样眷顾于他。
江武兴幽幽叹了口气,是否自己也逃不过这片落叶的宿命?大树供给叶养分,令它茁壮成长,叶作为回报,也为树遮风挡雨,但当秋天来临,叶子失去利用价值的时候就会被大树遗弃,在尘土中湮灭。
此时,江武兴心中炽热的烈火正在一点点的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寥落和孤寂。
抬头凝望,还有叶子流连在枝头,在风中自顾地摇着晃着,执拗地抓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恋恋不舍。连叶子都有情,何况是人呢?
“江武兴!这么巧啊。”
阴冷的笑声从树后传来,江武兴心下一沉,该来的总是逃不过的,只是不想会来的这么快。
果不其然,吴阴天出现在树后,身后还带了不少人。他慢步踱过来,提了喉咙问:“妹夫,你这是想去哪儿啊?”
江武兴转身相望,尽量使心境平和下来,淡淡地回答:“我回无名山庄。”
吴阴天故作诧异,扬了眉梢:“是么,我没听错吧。你还敢回去?”
“当然回去,那是我家。”江武兴一脸笃定。
“回去也好,一家团圆。”吴阴天摆摆手,冷笑:“不过你可不能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回去,你自己做得出,就要对武林同道有个交代!”他随即一挥手,身后有几名汉子立即拎着麻绳冲上来。
江武兴一笑置之,他闭上眼睛,摊开臂膀,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任凭面前几个人将他来了个五花大绑。
游走于正邪之间,他早料到会有此结果,心中默默叨念:“江武兴啊江武兴,你就是个笨蛋!”
梅家坞,秋雨。
杨乐天又回到了山中的那间小茅屋。他静静地坐在窗边,远眺那云山雾罩的茶海,披上了金色神秘外衣的它,更多了一抹妖娆。
端起茶杯,秋茶的味道不苦不涩,平淡中更显香气。
小屋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是物是人非。那个代替琳儿的朱雀已经死了,如今在他心中只有一个女人,就是琳儿。他对自己说,只有琳儿才是他此生唯一所爱,只要琳儿平安,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江兄没有跟来,他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那天在密道口的对话他已都听到,只不过他不想回头,既然毒已经解了,他就还有反击的能力。况且杨乐天现在不单是要休养生息去报仇,还要从虎口救出琳儿。
杨乐天捏着杯盏的手,指节泛白。杯中的茶叶被一股力量从底部搅起,仿佛是在沸水中翻滚,然而,没有一滴水能够跃溅出来。
深邃的眸底杀机沉沉,没错,杨乐天只是在等一个时机。不长,只有半月。下个月初一,陆峰的病会再次发作,正是下手的好机会。这半个月足够杨乐天养好身体,练成烟雨六绝,就在陆峰最虚弱的时候动手。
日复一日,杨乐天除了吃饭睡觉,每天都要在山间练功练足八个时辰,高悬的圆月被一口一口地吞噬着,杨乐天却视日如年,直到那一天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