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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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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比个小媳妇儿只强不弱,我老吴来来往往见过多少人,可说没见过这等怪人。”

    那被唤小李的道:“我瞧他气质高贵,定是大有来历,老吴,还有他那小媳妇呢,唉!我小李活了这大岁数,也没有见过这等美人,娶妻如此,就是我小李也甘心情愿服侍她。”

    老吴道:“人家小两口还是分房而睡,分明还没有圆房,你可别信口乱说。”

    方天逸怔怔听着,那两个店小二又谈论他半天,最后结论是能够嫁得如此郎君,一定是多生积德而来。

    方天逸听得作声不得,可是心中又有一种强烈欲望,希望别人多说两句,他是个善于克制自己而且极端理智的人,此时竟是六神无主,连厨房也不去了。

    他走回室中,只见司徒花晓一个人靠在床沿,支着头呆呆出神,方天逸轻咳一声,司徒花晓似若未闻。

    方天逸沉吟一会儿道:“司徒花晓,柳五常既被那坏人杀了,你病好了,一个人哪里去?”

    司徒花晓冷冷答道:“要你管哩!我又没有叫你陪我在此,你爱走尽管走吧,谁希罕了?”

    方天逸知她误会了话中之意,他柔声道:“我心里虽是极愿陪你,可是还有一件天大要事耽误不得,不过你一人孤单没个去处,又教人不安心。”

    司徒花晓心想:“我孤孤零零,还不是你一手造成,你还假心假意。”

    她眼圈一红,心中又气又悲,怒道:“方大侠,你杀人放火,全不当一回事儿,你又何必装腔作势,可怜我一个女子呢?”

    方天逸笑笑不语,他从就未存希望司徒花晓能原谅他之心,司徒花晓见他直挺挺地站在身旁,脸上淡然,也瞧不出他是怒是喜,这脸色她是顶熟悉的,虽是数年不见,可是那模样依稀间和当年仍是半点未改。

    她一时之间,几句骂人之话竟是脱口不出。方天逸平静地道:“你原可跟我一决定,可是我此行无异自投虎口,生死连自己都没有把握,岂能连累于你。”

    司徒花晓也不细辨话中之意,只道方天逸又是在轻视她,当下忍无可忍,锐声叫道:“谁要和你一起走,你赶快给我走得远远地,不然我可要用不好听的话来骂你了。”

    方天逸道:“你现在发脾气也是枉然,咱们须得想个办法,唉,我自幼到处流浪,也没有一个去处。”

    司徒花晓冷冷道:“是啊!是啊!柳五常见到一个孤苦孤儿,可怜他收容到庄中来,好心真是有好报,结果弄得家破人亡,连命也丢了,都是那孤儿所赐,都是那孤儿所赐!”

    她愈说愈是激动,忍不住硬咽起来。方天逸心中虽不愿再顶撞她,使她伤心难堪,可是有一事忍不住道:“那孤儿并不要你可怜,也不是孤儿,因为他还有爹爹。”

    司徒花晓一怔,声音更是冷冰:“什么,小小贼,你竟是有意到庄中去卧底的?那你一切都是早有计划了?”

    方天逸苦笑道:“错非迫我太甚,我岂会出手伤人,此事你误会太深,说明白了你也是不会相信的。”

    司徒花晓悲叫道:“你早就包藏祸心,乘我爹爹不留意下手,你还想混赖?”

    她声音尖锐,语气中充满了恶毒,方天逸心想多说无益,便不再分辩,司徒花晓心中更加认定方天逸是隐伏庄中,乘机行凶,她两眼瞪着方天逸,恨不得立刻将方天逸杀死。

    方天逸忽道:“你又该吃药了,我替你煎去。”

    司徒花晓冷冷地道:“从现在起,我死也不吃你煎的东西,你别想用这种方法笼络我。”

    方天逸道:“大夫说这剂药是强心健脾的,你既已大好,不吃也罢了。”

    司徒花晓哼了一声,方天逸默然退出,到了吃饭时分,他又端了几样菜肴上来,放在司徒花晓房中桌上,司徒花晓连瞧都不瞧一眼,方天逸自言自语道:“饿总不是办法,任是你一流好汉,铁打铜铸的身子,顶多也不过饿个三、五天。”

    司徒花晓大怒,她一发脾气真是个天地不怕的小老爷,一伸手将整个桌子掀翻,那香喷喷的菜肴四散,方天逸望了望司徒花晓,司徒花晓双眉扬起,一脸挑战的模样。

    司徒花晓道:“方大侠,你发火了吧!哼哼,你方大侠怎么不敢杀人了,你有种便将我杀了呀!杀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又打什么紧?”

    她不断激着方天逸,就是要他发怒,她见方天逸愈来愈是柔顺不动声色,似乎对自己的愤恨视若无睹,心中如何能够忍得下?是以放肆侮辱,竟将江湖上的粗话也用出来,其实如是真的方天逸发怒,她也是心虚得紧,毫无把握,只有听任摆布的份儿了。

    方天逸只是沉吟,口中喃喃道:“这上好菜肴如此糟塌,岂不是暴珍天物吗?”

    他此言一出,司徒花晓只觉耳中嗡然一声,此时的情景一幕幕飞快升起,又飞快逝去,她想到小时候,自己初次向这人表示情意,这人却装得什么也不懂,那一次也是一气之下打翻了满担食盒,那一次这人不也是如此神色吗?

    就是这神色,司徒花晓曾经如痴如狂暗恋过,她见方天逸扫好地,悄然一语不发,往外便走,这时她心中真是千头万绪,几乎失声叫了出来。

    方天逸暗暗跨出门槛,他忽然止步回头道:“我想起一个主意,你既是何足道何公子的夫人,那一切都好办了。”

    司徒花晓一怔,方天逸又道:“洛阳帆扬镖局之主孙老镖头,对于何公子感恩极深,他在两河南北极具潜力,别人绝对不敢轻易惹他,你此去投他,他一定待若上宾。”

    司徒花晓本想不理他,可是到底关心何足道,便问道:“那蛮子说的可是当真?”

    她声音发颤,显然极是关切紧张,方天逸摇摇头道:“我也是听蛮子说的,何足道公子何等功力,要打他下谷,那是谈何容易?我也并不相信。”

    司徒花晓心中沉吟,口中不由自主喃喃道:“他武功自是高强,可是人却漫无心机,谁像你这种人,什么坏主意都有。”

    方天逸见她双眉凝注,忧心如焚,他本人也对何足道颇有好感,此时竟也受感染,心中忐忑不安,口中却道:“我到江湖上打听去,司徒花晓,他为人虽天真,可是那身功夫却是货真价实,你放心便是。”

    司徒花晓喃喃道:“明儿一早,我也要到江湖上去了,何大哥万一真遭了不幸,我我”

    这时方天逸已悄悄走了,司徒花晓又支着额,窗外一片暮色,烟云四起,这客会是北京有数大店,亭台水村,布置得很有气派,何足道潇洒的风姿,那是世间少女所憧憬的梦中人,司徒花晓自也不能例外,可是眼前这魔鬼般深沉少年,却在她心中愈来愈清晰,分不出到底是何情怀。

    方天逸意兴索然,他正被一个极大问题难住,身子靠在假石山上,望着西边深红云霞,他心中一次又一次问着自己:“我见着司徒花晓,为什么便会不由自主?我行事一经决定,从不犹豫,可是这次却一再误了行期,这是什么原因?”

    他转念又想道:“我小时敌意躲她避她,难道是假装的吗?我心中难道早就喜欢上她?”

    方天逸愈想愈是迷糊,他是聪明之八,凡事都深入思索,对于一些人人皆知的简单问题,有时反而惑然不解,他极端理智,虽在无意之中动了真正的情感,可是不但自己不信,就连为什么如此也不懂。

    这时天已大黑,不知何时已是星辰满天,方天逸想到明天又是孤身一人,万里征程,又想到司徒花晓年青貌美,单身行走江湖只怕危机重重,一时之间,竟觉胸中漫乱难理,空虚得什么不能容纳,一阵凉风吹过,方天逸凛然一惊,司徒花晓屋中已熄了灯火,想是已入了梦乡。

    方天逸吸了一口真气,屏除莫名杂念,心中暗暗忖道:“那凌月国主私会朝中大臣,只怕是心怀叵测,我人微言轻,就是去警告朝中大臣,也是无人肯信,目今之计,只有在暗中探看凌月国立行踪,只是这四天耽搁,也不知他到了何处?看来只有西行去碰碰了。”

    他盘算既定,上街替司徒花晓买了许多必备之物,又买了匹小马准备作为司徒花晓坐骑,这才回房休息。

    次晨一早,方天逸帮司徒花晓打点妥当,两人用过早饭,方天逸微微一笑道:“在司徒花晓,咱们这便分手。”

    司徒花晓瞧着他,只见他笑容敛处,眼角竟流露出一种凄凉绝望之色,好像是此去再也见不着了,方天逸平日何等镇静深沉,脸上永远是洋洋自如,别人根本就无法瞧出他的深浅,这时竟露出人去楼空依依之色,那光景的确深刻,司徒花晓望看望着,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方天逸见她并不上马,便又说道:“此去洛阳道上安静,你跟了何足道何公子,一定是永远幸福,他不但人品俊雅,而富可敌国,天大的事,他也有力承担。”

    他神色平静地说着,可是那话音中充满了寞落,就像是年迈的英雄,沙哑地唱着古老的战歌,平静寂寞,在原野中渐渐消失。

    方天逸说完了,他似无意的再瞧了司徒花晓一眼,又恢复了那种淡然的神采,他习惯地耸耸肩,转身便走,走了不远,忽然背后的一个哭喊的声音叫道:“方天逸,方天逸,你别走。”

    方天逸一回头,只见司徒花晓泪容满面冲了上来,方天逸一怔站住,司徒花晓已投入怀中,紧紧地抱着他。

    方天逸只觉鼻端一阵阵脂香,真令他神昏颠倒,他是初尝情味的少年,心中又惊又喜,竟不知是真是幻。

    司徒花晓只是哭泣道:“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她双肩颤动,哭得很是伤心,方天逸忍不住轻轻抚着她一头秀发,饶他满腹机智,却说不出半句安慰的话。

    司徒花晓只觉得胸中有如乱麻,不知如何是好,她虽曾努力要使自己忘记这个杀父仇人,可是却没有做到,她和何足道交游甚欢,原想取代方天逸的地位,此刻她才明白,世界上万物或可交换取代,但绝没有一个能代替另外一个人的地位。

    司徒花晓哭着哭着,情感渐渐发泄,她心中忖道:“我和何足道交往,一见面便觉得他很是可亲,原来是因为他神色长得有几分像方天逸。”

    方天逸沉醉在这柔情密意之中,暂时忘记了身外的一切,忽然怀中司徒花晓停止了哭泣,用力一挣,倒退了两步,望着方天逸道:“你快走,我永远不要见你。”

    方天逸神智一清,他想到这司徒花晓已是何足道的娘子,自己怎的如此糊涂?当下喃喃道:“这样分手最好,但愿你一生幸福元比。”

    司徒花晓道:“方天逸,你别以为我忘不了你,我杀父之仇不报,你一定看不起我,好,我会渐渐使你看得起我。”

    她刷地一声,从马背背囊拔出长剑,用力挥动了两下,剑光在朝阳中闪烁,司徒花晓驰马去了。

    方天逸心中再无留念,从另一个方向走了,北京繁华之地,他并无半点向往,不一会走出城门,那至京的官道宽敞笔直,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尽头,方天逸只觉海阔天空,豪气大增,这数日局促于客舍之中,尽是儿女情怀,将自己一番雄心几乎消蚀。

    他不住向自己打气,可是心中仍是阑珊,竟是欲哭无泪的感觉,他暗自忖道:“如果司徒花晓真的和我和好,那我不但坏了她的名节,而且何足道岂能忍受,这样的安排最好最好,我可不愿和何足道决斗,尤其是为了一个女子。”

    他自我解嘲地笑了笑,虽是如此地想,可是心中却仿佛失去了一种无与伦比的东西,那是很难,甚至永远也弥补不起来的了。

    他虽不愿和何足道争斗,然而世事岂可逆料,又岂能凭人力挽回?

    方天逸只是西行,这日又走到河南地界,并未见凌月国主师徒踪迹,一路上江湖上并无异状,方天逸暗暗安心,知道凌月国主并未再在中原惹事。

    他行到日暮恰巧到个大镇,他才一入城发觉身后有异,跟了几个大汉,方天逸暗自戒备,走到街上,那几个大汉,消失在人丛之中。

    方天逸也未在意,他连走到一家客钱投宿,那掌柜打量了方天逸一限,尚未待方天逸开口便道:‘小店已住满客人,实在抱歉,贵客另外找一家吧!”

    方天逸见他脸色不正,似乎是含愤未发,方天逸心中奇怪,他天性不爱闹事惹人注意,便又走到另外一家客栈。

    他连走几家,那些客栈都推说人满,方天逸大是犯疑,这镇上气氛颇不寻常,分明是有人暗中操纵和自己作对。

    方天逸眼看天色渐晚,心中暗暗焦急,他行了大半天并未进食,肚中也自饥饿,心想先吃饱再说,便往酒店走去,他连到几家酒店,却都是早已打烊,那掌柜的也不在了,一些过路的行人,更是对他卑目而视,似乎十分瞧不起他。

    方天逸暗暗称怪,自己未到此城,怎么会与城中人为仇?他正自沉吟,忽然背后人声嘈杂,方天逸转身一瞧,只见一个五旬左右老者迎面而来,他身后高高矮矮跟了七八个汉子。

    方天逸打量来人一眼,那老者劈口骂道:“你这忘祖卖国的小畜牲,今天叫你难逃公道。”

    他似乎气极,开口便骂,方天逸心中雪亮,知道凌月国主手下那几个宝贝,不知又冒名造了多少孽,让自己背了黑锅。

    方天逸知道解释不清,索性不费口舌,当下淡然道:“瞧你一大把年纪,怎么如此不知礼数?真是白披衣冠,枉自为人了。”

    那老者身后汉子纷纷喝打,粗言俚语就如狂风暴雨一般骂到,方天逸动中微微有气,那老者道:“对待礼义上国之人自是讲礼数,面对域外蛮狗,就如遇见疯狗一样,人人皆可诛之。”

    其已道:“我敬你若大年岁,如果再要不知深浅,可莫怪我出手得罪了。”

    那老者挥手便打,方天逸只有出手,老者拳风凌厉,颇有几分真才实学,方天逸试了几招,恍然道:“原来是晴山派的高手,在下倒是失敬了。”

    那老者出拳沉猛,攻击连绵不断,但见方天逸漫不经心应付,招招都被闪过破解,他知功力相差太远,一使眼色,那七八个汉子一齐围了上来。

    方天逸不愿久事纠缠,他掌力渐渐加重,招招就如开山巨斧,力造沉猛已极,那七八个大汉如何敢硬接拍,方天逸东一拳西一脚,对方人虽多将他团团围住,可是被他打得东倒西歪,险状百出。

    方天逸乘势直上,他长啸一声,双掌疾若闪电,身子也跟着快捷起来,那老者见敌人招式如穿针引线,尽往空隙之中击来,他手忙脚乱地又问又躲,也顾不得帮手下大汉围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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