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还是比刚才的,若是再给我半炷香的时间,我一定赢你!”傅迁道。
骆灵噙了一口酒在喉,慢慢咽下,眼中浮起一丝笑意,她笑道:“好啊,不过不用浪费笔墨了,你就念出来好了,好与不好,人都在这里,各位都是国之栋梁,饱学之士,谁优谁劣,自是一目了然。”
傅迁闻之大喜,座中客人,多是温明启带来的,自然是站在他这一边,他揖手团团一拜,开口道:“还请各位作个见证!”
“只是……”骆灵此刻却又开了口,“先前咱们代表的是温公子与骆公子二位,此次代表的咱们自己,傅公子认为,添点什么作彩头好呢?”
“若是你输了,我要你在京城消失,此生不再踏足京城半步!”傅迁说道。
骆灵眼一眯,此人心胸狭窄,行事狠辣,不给人留半点退路,倒是个狠手。
“好,若是你输了呢?”她反问道。
“同样,我若输了,亦从此不再踏入京城半步!”傅迁咬牙道,他相信,方才此人不过是侥幸投了评判之好,骆灵的诗他听婢女念了,与自己并不差多少,他想,骆骏一定也和温明启想的一样,自己作了不少,然后这个姓莫的只不过是念出来,当然他自己也有几分本事,应该在骆骏之上,不然不会请他来,不过若双方都不作弊,自己一定能赢他!
骆灵之所以靠一点轻微的优势赢了傅迁,是因为她不想自己太招眼,落入有心人眼中脱不了身,楼上的客人是什么身份,她还未搞明白,所以不会轻易让自己陷入。一个寻常的比赛,两个差不多的棋子,别人顶多一笑而过,兴许看傅迁年轻些,就算要招揽啊什么的,也会看上他,但若是她太出色,与对方差距拉得太大,只怕别人的注意力会落在她身上。
所以骆灵表现得好色,表现得好酒,这是两个极大的缺陷,聪明的人,都不会用这样的人。
她可以不理会傅迁,但是她答应了,因为楼上的客人已经出来了,要离开了,他们听不到她与傅迁的谈话,只等人走后,再与他比过。
紫衣绶带,蟒袍裹身,当先一人含笑出现在楼梯口,引来一阵惊呼。
“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各位王爷!”呼拉拉所有人都矮了半截,骆灵反应很快,随大流跪下,头垂得低低的。
太子无异是很有亲和力的,他给骆灵的感觉,与在宫中看到的不大一样,在这里看,他显得很是稳重,宫里那一个,却看不出半分稳重的影子,她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太子身边站着五个男子,相貌各异,却都有着与他一般的秀美俊逸,这几个长得并不相像,却有着同样的贵气。不得不说,皇帝的儿子们都有着很好的皮囊,怪不得骆灵最初听到百姓议论起皇家时,不是说皇帝的勤政爱民,也不是说后妃的美丽端庄,而是说皇帝的儿子们不凡的相貌。
早闻皇室多美男,今儿她可是饱了眼福。
“各位请起,今日本宫与众兄弟在此相聚,不曾想倒当了一回评判,也算与大家有缘,这风阁已被本宫包下,今日所有花费,皆算在本宫帐上,各位可尽情玩乐。”
“多谢太子殿下!”又是一片跪呼,骆灵急忙跟上大部队,幸好她个子矮小,慢了半拍,倒也没人注意。
太子点了点头,与诸王离开了风阁。温明启幽幽的眼盯着太子离开,这才转回来,脸上却又浮现出笑容,说道:“傅兄,莫先生,两位可以继续了。”
骆灵笑了笑:“傅公子先请。”
傅迁也不推辞,开口便道:“我便先夸夸红牡丹:红绫绞绡锁蝶魂,青纱窗下伴佳人。素手折花心迟疑,惜得来年作好春。”
矫情!骆灵心道,牡丹是木本植物,你折了花,有根有枝,来年照样会开,惜你的大头鬼啊!她微微一笑,也开了口:“那我便来赞赞白牡丹:京陵年少惜春残,争认慈恩红牡丹。别有玉盘乘露冷,无人起就月中看。”
你说红,我对白,她微微一笑,寓意自显。
“千古名为富贵花,东风送入五侯家。洗妆正想春风句,漫道诗人正是他。”傅迁说道。
“花向琉璃地上生,光风炫转紫去英。自从天女盘中见,直至今朝眼更明。”骆灵对道。
韩琦悄声对骆骏说道:“她的诗,似带有几分佛性与禅机。”
“想必是因为在佛门呆过几年的缘故!”骆骏道,“所以她的诗比别人多了几分灵气。”
两人说话之间,骆灵与傅迁又对了几首。
骆灵执着个酒壶,忽然放开痛饮,而后抛开壶走到人群中,双手各拉住一名女子,嘻笑着念道:“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花心愁欲断,春色岂知心。”两名女子正好一着绿衣,一着红衣,本来被骆灵轻薄,有躲闪之意,听得诗句念出,顿时喜上眉梢,也不挣扎了,互看一眼,竟然同时向骆灵怀中靠来。
只是骆灵很快闪开了,两女娇嗔一声,看到同行羡慕的目光,神情得意。骆灵却又执起了酒壶,琼浆玉液顺喉而下,好一阵清凉,不待傅迁想出来,她又拉住了一名女子,接着念道:“传情每向馨香得,不予还应彼此知。只欲栏边安枕席,夜深闲共说相思。”
“好情诗啊好情诗!”有人摇头晃脑地说道。骆骏的脸色却很难看,什么时候,自家这位四妹妹这么大胆了,她不是身在佛门吗?难道还能接触到男子?会不会她与某个男子有私情?若非如此,如何作得出这种诗来。
“似共东风别有因,绛罗高卷不用胜春。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亦动人!”骆灵指着连素素,步履踉跄,“美丽的老板,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连素素笑着接过她手中的酒,心道此子虽长得瘦小猥琐,却真是个才子。饮尽杯中酒,她侧身一旋,如穿花蝴蝶,躲过了骆灵的一抱,笑道:“莫先生醉了。”
骆灵晃了晃脑袋,眼睛色迷迷地盯着连素素:“那美女可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说话间还往连素素的胸脯扫了一眼。
连素素面上一红,啐道:“无聊!”扭着腰身,也不看比赛了,转身便走。
骆灵看她背影不见,口中不停,心中却在思索,这连素素竟是有功夫在身,怪不得一个女人家敢搞这么大的身家,只不知她身后站的是谁。
“百宝阑干护晓寒,沉香亭畔若为看。春来谁作韶华主,总领群芳是牡丹。”
“牡丹一朵值千金,将谓从来色最深。今日满栏开似雪,一生辜负看花人。”
傅迁思索之间,骆灵滔滔不绝,一气念了近十首诗,并且每一首皆是上乘,技惊四座,她越说越来尽,越说越快,只有间或间喝一两口酒,众人的面色全都变了,天下间见过作诗好的,见过作诗快的,可从来没见过如此快的。
“骆骏,让她别说了,傅迁输定了,我看她喝醉了,叫她过来歇会儿吧。”林肃立有些担心地看着骆灵。
骆骏走过去,却先问傅迁:“傅公子,还要比么?”
平日里的敏捷思维,今日全没了踪迹,傅迁想了半天,脑中没一句好诗,所想的都是骆灵念过的,他钻进了自己给自己套的圈,已经出不来了,脸色变得灰白,骆骏对他的问话,他像是没听到。
“丢人现眼!”温明启轻哼一声,这次真的拂袖而去。
骆骏上前拉住了还在喋喋不休的骆灵:“莫先生,好了,不用作了,你赢了。”
骆灵嘻嘻一笑:“赢了?不行不行,这样可赢不了,傅公子可是自称诗才满天下,我得比满还厉害,要溢出来才能赢得了他。对了,有了,别拉我,走开!我这里得了一首好诗,听着: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号作百花王。竞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
“竞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好诗!”
“果然好诗!莫先生高才啊!”
“太厉害了,他今日怕是作了不下五十首牡丹诗,这样的诗才,当得天下第一。”
“哈哈哈,骆公子,韩公子,林公子,各位,谢谢招待,今日莫某这酒,可是喝得尽兴了!”骆灵打了个酒嗝,神情餍足地说道,“真是醉了,醉了,该回去了,先行一步,各位尽兴,各位尽兴!”
说罢,骆灵起身,推开窗户,从楼上跳了下去,引来一片尖叫声。窗户之外,可真的是三楼,她就这么跳了下去,不死也得弄个半残。
骆骏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冲到窗前,眼看着也要尖叫出声,却见一个影子闪过,从他的头上跃下,追着骆灵的身影而去,一时又被惊得缩了回去,骆灵的身影在落到二楼之时,斜斜一插,足尖踏上了墙外伸出的牡丹花枝,口里念着:“哎呀呀,可惜践踏了花木,罪过罪过!”
最后一个字发出,人已没了踪影,那追去的人始终是差了一步。
这番变故,看得骆骏与韩琦等人是面面相觑。
“她会轻功?”韩琦问道。
骆骏摇头,他不知道。
在骆骏的头顶上,楼外楼的最高楼,窗户洞开,窗前倚着一个人影,屋里没有点灯,那个人沉寂在黑暗中,静默地看着窗外。
一个人影推开门走了进来,跪地禀道:“属下无能,让那人逃了。”
“他的轻功在你之上,怪不得你!”窗前的人半侧过身,窗外的月光打在他的脸上,眉眼如画,俊逸出尘。
“王爷……”跪立的人还待说话,他已挥了挥手:“下去吧!找人查一查莫友楠此人,这或许不是真名,查查他的真实来历,叫什么,来自何方,在京城落脚何处。”
“是!属下立刻去办!”黑影转身,一阵风似的消失。
“为什么,这个男子给我一种熟悉之感呢?”齐王凝了眉,却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骆灵七拐八弯,直到感觉背后没了尾巴,才探出头来,唉声叹气道:“完了完了,底子快要给露光了!早知道还是不要出风头,这些人没一个好东西,狡猾大大的,居然还有人在楼上!不知道是皇家的,还是楼外楼的人呢?”
她之所以突然跳窗,是因为感觉到了危险临近,天生敏锐的直觉,让她感觉到被人盯上,被人当成猎物的感觉很不好,她不得不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