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院子里的人简直就要忙翻了。其实也没有多少事可以给他们忙的,只是如果不这样跑来跑去,似乎无法表达他们此刻焦虑的心情。
江月昭前次在容府生产,因为家里规矩多,又有最好的大夫守在那里,容毓飞等在外面虽然着急,但终归不太担心。
这次可不同了,给江月昭接生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阿婆,号称方圆几百里之内最好的接生婆,可是每次容毓飞看到她那双混浊无神的双眼,心中就会不由地多几分担心。
所以当他听着江月昭在屋内吃痛的闷哼声,看到那位阿婆佝着背慢慢悠悠地走进屋去,他就觉得一颗心都要急炸了,顾不得什么血房不吉的说法,推开门冲了进去。
产房内,江月昭半靠在一撂被子上,闭着眼睛皱着眉头,痛得紧咬着嘴唇,仍然会从牙缝里溢出几声痛苦的呻吟。荣婶子将巾子在温水中洗好拧干,递给曲凤纤。后者一边给江月昭擦着汗,一边轻柔地跟她说着话,安抚着她。
再看那位阿婆,悠然地坐在桌子边,吃着果子喝着茶水,没事儿人一般。
“阿婆,她很难受的样子,怎么办呀?”容毓飞忍着耐性问道。
阿婆听到男人的声音,大吃一惊,一抬头看到容毓飞进来了,老浊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的光:“哎呀!一个大男人进血房做什么?快出去快出去!女人生孩子还能不吃点儿苦头吗?她还早着呢。”
容毓飞一听还早着呢,简直都要崩溃了。拨开阿婆推他的那双手,冲上去将江月昭抱起来,半靠在自己怀里。
江月昭一边大口地喘着气,一边对容毓飞说道:“你…出去吧,别在这里…添乱。”
“我陪你,我不放心。”容毓飞也不敢去碰她的肚子,只好抚着她的肩头,希望能让她感觉好受些。
那阿婆一听容毓飞说不放心,脸色就不好看了,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到桌上,撇着嘴说道:“哼!你去打听打听,这方圆百里之内,有谁不知道我蓝婆婆的接生手艺?经我手生下来的孩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东庄林员外的儿子就是我接生的,听说如今在京里做着翰林院侍诏,可出息着呢…”
容毓飞觉得这位蓝婆婆拿一位九品侍诏来比自己的孩子,有点儿可笑,不过他现在可笑不出来,也没心情跟这位碎嘴的接生婆计较,看着江月昭在下唇上咬下的一排牙印,他的手都抖了。
那蓝婆婆吃好喝得了,踮着小碎步走了过来,气哼哼地白了容毓飞一眼后,伸手在江月昭肚子上一摸,说一句:“差不多了。”然后双后在江月昭的肚子上开始按压起来。
江月昭被她那样一按,“啊”的一声痛呼,容毓飞一下子惊跳起来,语气不善地对蓝婆婆吼一句:“你轻一些。”
蓝婆婆这下子是真生气了,停了手怒瞪着容毓飞:“我轻一些,孩子能生下来吗?”
曲凤纤见江月昭抬手指着容毓飞,可是又痛地说不出话来,领会了她的意思,替她说道:“表弟你快出去,净添乱!”
“难得你这样疼媳妇儿,我不跟你计较。”蓝婆婆吼了一句,觉得心里舒畅多了,语气也缓了下来,“放心吧,少奶奶身子好着呢,我向你保证,肯定会顺顺当当地给你生下一个大胖小子的。生孩子的事男人帮不上,你还是出去吧。”
当容毓飞走出产房时,坐在院子里等候的众人本来焦急担忧,都面目严肃,见了他白着一张脸,大汗淋漓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别人不好意思拿他取笑,游在龙可不管那个,指着容毓飞笑道:“怎么看起来倒象是你刚生了孩子一般?”
容毓飞不好意思地抬起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坐下来端起游在龙面前的一杯茶,一饮而尽。又想江月昭疼到扭曲的那张脸,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垂头不语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产房里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大概因为被蓝婆婆拍了屁股吧,那哭声响亮而委屈。
产房门一开,荣婶子满面笑容地走了出来,欢喜地说道:“恭喜容公子,少奶奶生下一位千金,母女平安。”
容毓飞只觉得身体里有一根紧绷的弦刹那间松弛下来,“呼”地一下子冒出一身虚汗来。他坐在那里镇定半天,方才起身去看江月昭母女。
游在龙在旁听到江月昭母女平安的消息,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他也不好表现地太过,亦不能进产房探望去,只能吩咐下去,准备礼金酬谢接生婆。又想着是不是应该进山寻些野参回来,好给她补一补身子,还听人说这附近的清河中有一种鱼,炖了鱼汤给月子中的产妇吃最好,只是数量不多,不容易捕到,也许可以去碰碰运气…
这些潜意识中不由自主蹦出来的念头,在他心里打着转。当曲凤纤从屋子里出来时,就看到了他脸上那一贯的温润如玉的笑容背后,隐隐地若有所思的表情。
曲凤纤走上前来,笑盈盈地说道:“小昭的肚子真是争气,果然给我生下一个儿媳妇来,我们匡儿长大后不愁没有媳妇儿了,呵呵…”
游在龙听着曲凤纤轻松愉快的语气,心中突然亮起了一个新的希望:她的女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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