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容毓阳心中万般不情愿,可是答应秦真儿的事,实在没有理由再拖下去了。
他思量再三,终于在那日鼓足勇气,踏进了步瑶宫。
宫侍告诉他,公主出去散步时吹了风,有些头疼,服了药正在睡觉,让他稍等片刻。容毓阳既是有目的而来,当然会等着了。
说是稍等片刻,容毓阳喝掉了两壶茶,翻完了半本的《乐府诗集》,眼见着就要睡着的时候,方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衣物摩擦之声传来。
他一抬头,就见小公主发间别着大红牡丹的宫花,一身湘妃色宫装层层叠叠,繁复华丽,在两位宫侍的搀扶下,意态慵懒地走了进来,也未拿正眼瞧那容毓阳,径直就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容毓阳赶紧放下手中的书册,起身给公主行礼道:“公主安好!”
“好。”朱尔玲拖着慵散的腔调回了他一个字。
“听说公主凤体违和,不知可有大碍?”容毓阳暗自咬牙,嘴巴上还要说着关切的话。
“今儿风凉,吹得本宫有些头痛,刚才歇了一觉,已经见好了,谢谢小叔子关心。”朱尔玲抚一下额头,皱眉答道。
容毓阳看着那张与秦真儿年纪相仿的年轻面孔,想起秦真儿红扑扑的脸蛋儿和轻快敏捷的身手,再瞧这位小公主靠在背靠上有气无力的样子,不禁暗下撇了撇嘴。
“小叔子有何事找我?只是问安?”朱尔玲看人,向来贵贱分明,她对这个庶出且文弱的小叔子,自来就不放在眼里。
“哦,”容毓阳到底是个聪明人,虽然来时心中打鼓,真正面对朱尔玲了,反而镇定下来,话也说得顺溜多了,“毓阳自小好制陶一技,这些年小有所成,所制陶器恬受国艺馆鬼手师傅的谬赞,还算入得了眼。前几日毓阳制得一套五犬闹春的陶品,自觉还算精巧讨喜,今日特来献给公主,以博公主一笑。”
朱尔玲听了他的话,没怎么往心里去。她自小生长在皇宫内,又极得皇宠,珍奇稀罕物件儿见得多了,不觉得一套陶品会有什么特别。
“小叔子的心意,本宫领了。”她浑不在意地应付道。
容毓阳将带来的香檀木盒打开,递给宛娘,宛娘接过来,上前呈给朱尔玲看。
朱尔玲微一垂目,不在意地一瞥,突然眼前一亮。
只见那精工细雕的檀木盒内,铺陈着象牙白的软绸子,一团柔软闪亮之中,卧着六只娇憨的陶制斗彩小狗,釉彩鲜亮,或立或卧,神态各异,其中有一只还吐着粉红的舌头,真是活灵活现。
朱尔玲到底不过是刚过及笄之年的小姑娘,见了这东西,眼神“攸”地一下子亮起来,伸手接过盒子,拿出每一只小陶狗仔细打量半天,方才欢喜地问道:“小叔子,这是你做的?”
“毓阳手拙,公主莫见笑。”容毓阳见她的表情,就知道事情的第一步成功了,心中更是稳当了。
“什么手拙?瞎谦虚!我看你这手艺,比国艺馆那些人不知强多少倍呢。那些人只会弄个花儿草儿的,还都是一个模样。”
“公主喜欢,毓阳就放心了,这一套五犬闹春就留给公主把玩吧。”容毓阳笑着说道。
“谢谢小叔子。”朱尔玲露出她难得一见的真挚笑容,随后想了想,又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唉!我嫁进容家也有几个月了,连驸马都不曾送给我一样半样好玩的,倒是小叔子有心了。”
容毓阳赶紧站起身表态:“公主金枝玉叶,理当享尽天下福气。我大哥也是一时糊涂,他早晚会看到公主的好。公主以后有何需要,尽管吩咐毓阳,毓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种明着拍马屁的话,朱尔玲在宫里时听得多了。只是此时从一个容家人口中说出,她听了突然就有点儿感动。
“小叔子的心意,本宫领了。”她笑着看容毓阳,“小叔子以后有事,也可以来找本宫,本宫帮得上的,一定尽力而为。”
“谢公主!”容毓阳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两人又说了会儿闲话,容毓阳便起身告辞,出了步瑶宫。
那朱尔玲待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伸出手轻轻抚过那五只憨态可掬的小陶狗,勾起嘴角一笑:“哼!容家总算有个识得轻重的人!”
“公主,你看这位二少爷,会不会有什么目的呢?”宛娘谨慎地出声提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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