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魂魄镇守精元,是合炼万年断续的灵药。我知你当年根骨移造多有些缺漏,得此一味药倒也不无小补,只是此时看来倒与这小丫头颇为有用,就不知你舍不舍得!”
张入云笑道:“我连番历难,这把骨头早就长得硬了,用了这灵药没得糟蹋,倒是助人为乐来得很相宜些!”
阿鸾见张入云果然还是一副万事不由心的样,当下也只得摇头叹息。
不想张入云因闻得伏麟霜是制万年断续的药材,一时想起小蛮身上残疾却回过意来道:“只不知这万年断续在哪里还能求到,我认识的一人身有残疾,却需此物医治。”当下便将内里详细说之,一时还又提及原先曾见得沈绮霞以此灵药救过周氏兄弟一事。
不料却换来阿鸾一身冷笑,只听她道:“你当万年断续是随处可得的寻常丹药吗?实与你说,便是你身后这几个老头老太太一大家数十位修道者加起来,也不定能有的一两粒。你说的那个女孩,将这等灵药用在两个小人身上简直就是暴殓天物,只是如此一来也可见那孩爱你之心,我本当你意志坚凝,不料你却有这多外物相扰,日后你可要仔细小心呢!”话说此处,阿鸾却又忽然想起方师傅脸色有些异样,一时又有些领悟,却又是有些为其担心起来。
再见张入云此时也是红了脸,他直未曾想过沈绮霞会留情自己,但阿鸾说的甚有凭据,自己倒不便反驳,当下不知怎处,却忙自怀中取出装裹胡伶草的瓶与阿鸾道:“这是我无意得来的一些草药,前后已送人送得差不多了,今还有五棵在这里,你送我伏麟霜,我也不能不表表心意啊!”
阿鸾知张入云此举是为了遮羞,当下含嗔接过,只将瓷瓶揭开,随即便闻得内里有冷香气浸出,略一辩认,知那是胡伶仙草,合炼灵丹极是有用的,也不由有些惊讶,当下却只取了两株,便又还与他道:“这灵草难得,我只需两棵便可合炼一炉丹药,多余的,你且备在日后运用吧!”
张入云见阿鸾只取得两棵就道堪用,却有些不信,只疑惑着问道:“两棵就够了吗?当日小雅她们可是张口就要……。”说话间张入云忽然醒悟。
阿鸾见他醒悟,不由淬骂一声“呆”。一旁小雅为张入云觉当日自己哄骗了他,一时倒羞红了脸。
正在此刻却闻庶叶仙与众老寒喧过后命阿鸾回返身边,阿鸾知不能再耽搁,只得上前一步,于张入云耳畔轻声道:“前路小心,今后不要再处处合气温柔,不然恐为自己增添烦恼,家师方气色有些不对,许与你有些关系,日后你可要仔细留意些是!”
张入云见她低语嘱咐时,庶叶仙却在一旁叹气,知阿鸾已是在透露些机密,当下深感,忙慎重答应。
当下待阿鸾返身,庶叶仙便已稽手与众人道:“此处事已完备,本座添留无意,今且告辞,且等来日再见吧!”说完也未再与张入云答礼,只袖袍一卷,便已抖起四女飞遁。
而邢天兰与范不死一待庶叶仙遁走,却似身架空了也似,深深叹了几许长气。就听得范不死摇头叹气道:“当真百十年道行一朝皆丧,只被个堪为后进的花娘,仗着小小的一方两仪针,就将你我二老斗败,此事若让岛上众位兄弟知道,只怕羞也把我羞死了!”
邢天兰倒比范不死心宽些,却在旁支撑道:“胜败兵家常事,也没见过能占足一辈上风的,今虽是两仪针正是暗制我二人仙剑的异宝,但如不是平日里我等疏于范防,再准备些别样法宝仙术,那花娘两仪针与分光镜,倒也难不得我们。”
范不死闻言一笑道:“你这平日里占足上风的老太婆,怎么今日倒是转了性来,说出来的话,却又不想是你自己的言语一般。”
邢天兰亦笑道:“胡说!只是人外有人!花娘功力虽比不得我俩,但那两仪针确是厉害非常。输了即输了,也不许再为自己遮掩,待下次遇见,再讨回个公道就是!”她话虽说的如此,但到底自己多年未逢一败,此刻老太婆心里多不好受。范不死心丧之下,也无意留在此间,一时只告了个问讯,便又率张入云与施玉楼回得白沙帮。
待三人回至寨中,群雄见三人无恙俱都大松了一口气,只是范不死与施玉楼今回上遇敌受挫,都是心上疏懒,又是连日研习之下疲乏的厉害,只略与众人往还,便都推辞入静室内休息。
张入云为小雅心事,虽知此刻并不是契合的时机,但也忍耐不住与范不死将有求事体细说了。范不死张入云先时出得大力,倒不推辞,略一思忖只道:“此事本有些艰难,但如今即有十六小的沉香珠又有庶叶仙的伏麟霜,那就容易的许多。只是还急不得,你且先回去休息,待这两日里,我行法遍查方圆有没有善地善娘,好投脱得小雅色身。”
张入云知与此上自己可谓一介白丁,行法施术全仗范不死操持,一时也望小雅能投得好人家,倒也真急不得,当下只得先行告退。
再说当日范不死为邢天兰危急,已将信香燃起,召得白鲸岛众兄弟前来,虽是此时危急已过,但过得一两日后,终还是来了两位,俱都是日前曾教习过施玉楼的入门师傅,一位是一副仙根道骨的好真道人左玄清,另一位则是身形高大,形貌奇古的金钟叟向冷泉。当下少不得帮中弟兄又是一番礼敬,张入云怕这等俗礼,但因小雅一事牵绊,也不得只能是一番做作。稍顷,范不死却命众人退下,只留下施玉楼与张入云一旁待立。
待众小辈一走,白鲸岛兄弟关起门上说话,却是旋又恢复常态,他十三位兄弟日常诙谐惯了,一时上后至的二老倒拿些笑话来讥讽范不死今番一败。为此上范不死倒不以为意,反分辨当日即放段玉楼入中原就该先传其剑术是正经,可一众兄弟却有主剑术难授,且等其功底再打的实些,也好为门下弟日后精进。不想此番却惹下这等麻烦,平白无故被个花娘只一两样法宝打了个落花流水。
后来二老知这是范不死遮掩之辞,但又知那两仪针只有黑岩岛,那一岛上的门人,因仗了两仪地精磁气,道法古怪不是轻惹的,又为范不死性作怕他日后前往寻衅,一时略羞臊了他几句,便得转了话风,至此时范不死方交待有意与小雅脱劫渡难一事。
左清玄与向冷泉,曾于先时运用风月环查看到张入云与花娘相斗情景,本对这后生小辈倒也颇为嘉许,待闻得他热心救渡女鬼,左清玄虽不以为然,但金钟叟倒是对得张入云仁心又得另眼相看。
他二人里,左清玄早年误入旁门精擅夺精索魄的左道异术,金钟叟却是佛家弟,二人称合,倒是与小雅渡难正相合应。只是如此一来却省得范不死手脚,一时不免又若得三位老人一番笑骂。只是小雅为求全功,欲转劫应试,投托的色身,这倒有些费时费力,当下少不得左清玄一番开坛作法,于洞庭湖方圆三百里内寻得相机女托生。好在有两位兄长帮衬,倒是不一时就求得善地。为尽善其法,金钟叟又许诺张入云至时于小雅身上行的些幻影进的法术,以使她生长,不让她与方圣琪夫妻二人,过得多年后方有聚之日。
张入云在一旁见三位老人夺天工造化,虽是法术精奇,但总有些不以为然,心上不乐,一时倒是没了什么精神,待众人商定好对策后,遣张入云等弟退下。
夜来,小雅在方圣琪处闻讯,知明日里众位前辈仙人就要为自己施术解脱,终没能忍住心上牵挂,却前来张入云内室相叙。待入室后,就见张入云正在室中迎窗而立,而艳娘也已被张入云放出。因她当日与花娘相战时,收得好些冥火入腹,此刻却正在取用毒火祭炼自己七柄修罗刀,绿火荧荧,刀光闪闪,左右变幻之际,倒将个举头望月的张入云打得一副身驱显孤寂奇幻。
小雅见他与艳娘二人合处一室,却似是多时无语的样,知今后少了自己,二人恐易生起闲隙,不由又有些担心张入云异日为艳娘所算。一时心上竟得莫名难过,口中不径自语道:“张…张入云!”
张入云此时心上不乐,正在举头览月,若有神思,又因小雅脚步细致,竟未能查觉,当下他闻声回头,见小雅玉立一旁,面上竟有些许凄容,心中一叹,只口中仍遮掩道:“呵呵,这好像是你第一次唤我的姓名呢!”
小雅见他与自己玩笑不由脸上即是一红。
张入云再道:“若不介意的话,今后还是叫我阿云吧!”又见小雅半日不语,又道:“明日你自去投胎后,到时我也该上路了!”
雅轻声道。
“那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你恐还要受得一番苦痛,还是养足些精神好!”
小雅思量半日,终无一些收获,只得黯然出室。待行至门廊时,却忽得回头道:“哪个!阿,阿云!”
张入云听得,轻声问道:“有什么事?”
小邪摇了摇头,面露哀色道:“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你这人挺好的!这段时日里多劳你费心了!”一语置地,心神晃动,秀目之中竟隐约有些泪水盈溢。
张入云也同样摇轻叹道:“没有的事……,我是不是很贪心?总是只想着要将大伙留在自己身边!”
小雅闻声,却是很用力的摇了遥头!
艳娘旁观至此,终忍不住,嗔恼道:“我真受不了你二人,这般作色到底是给谁看?讥讽我吗?要是换了心意便一走了之,没换心意的话,就趁早各自睡觉?做张做智的,惹人耻笑吗?”
小雅不意艳娘竟会生怒,当下反倒有些心喜,至此刻因想起一事,却是踱至艳娘身前。
艳娘见小雅未一语竟至自己身旁,以己度人,只以为小雅被自己说的恼了,却要和自己反脸作骂。
未想却又见小雅将七柄修罗刀解下递于她手中道:“你我到底姐妹一场,这飞刀我日后不欲再取用,还是留给你吧!依气性,在你手里的话,威力只得大,只是到底是凶兵恶器,终日傍在身边与己无意,只望日后你能擅加运用,早日脱劫解难吧!”
不料艳娘接过修罗刀后,脸色上却又是一片气恼,只过得一时,又转了目光柔和,小雅知她性,能得此已是意出望外,当下也不再寒喧,只又与张入云一福,即刻便的转身离去。
待到了第二日,范不死三位仙长,便取了沉香串,由金钟叟作法,仗佛珠法力将小雅透身阴煞戾气打落。只如此一来小雅多年苦修也一同付诸流水,只余得一缕残魂,几受不得天风,幸是她年来多得张入云喂哺各类灵药,魂魄坚凝,虽受散功之苦,但还能支持的住。左清玄见小雅虽是一介鬼物,但能得这班修行,也自心惊,只忙趁机将伏麟霜运功打入小雅周身百窍,至此小雅精神得一振。
随后范不死三位老人,只领小雅魂魄前往投生,而张入云却不愿前往,只在寨中留守。三位仙长来去匆忙,只不过一个时辰便已将功法完转。至于小雅只待日后前往迎接即可。
至此时张入云见此地诸事已完,却欲即刻启程,待上路时,却忽又得邢天兰率一众人降至寨中。不意内里竟还有柳如烟与萧野峰二人,倒不好就走。柳如烟因感昔日张入云救命之恩,只一相见,忙行大礼叩拜。张入云见此忙将其抚其,再见她数年不见,却未见老,反还得一身道气。一时却笑称当日自己不曾尽力,反倒是她仗自己之力得投良师!
如烟闻言忙称,能得此精进,全赖当日张入云相赠的琥珀丸。至后又因机缘译的真经,得今日地步,且又感张入云大恩,相将自己译经实的沉香珠相赠。
张入云素不喜夺人之美,怎能相取,推辞一番,终还是未有收下。之后因有闻如烟幼女正在白沙坪勤修未能前来,反倒赠了她两粒冷香丸。
至后众人摆酒设宴,款代邢天兰一行,张入云也只得留下相陪。可是席上范不死仍有意替弟施玉楼求亲,却又被邢天兰拒绝,张入云本就无意在此久留,又见双方互打机锋,甚没意思,过得三巡酒后,实忍耐不住,便起身相辞。
当下何劲举众兄弟不免强留,却为张入云道:“千里搭凉篷,没有不散的筵席。小弟本有要务在身,已在贵寨久留多日,如今诸事皆完,小弟也该上路了!青山不改,入云日后定再来探望诸位兄长,自家兄弟,不需这多俗礼,尚请留步,莫让入云挂怀!”说完却又身至众位前辈身前深揖作礼,却是倒退数步,便自起程。因他此刻心上添为烦闷,却待步出大殿时,便是遁入空中,只仗一口清气飞纵。
不料张入云行的数里路程,却闻得身后有御剑的破飞声,再回头看时,却见得一道青虹从天而降,一时辨认清楚,却原来是邢天兰弟莫怜星。一时上张入云心中疑惑,只是转念一想,料得她是想问自己段惊霆的身世,不由摇头苦叹,只得从空中坠地,静候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