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少爷黄不学的擅自入京虽然在眼下这等局面之中不能为张宏带来明显的裨益之处,但起码他带来了张宏所等待着的那些东西的消息,这确实是在一定程度上舒缓了张宏的焦虑,让他多少可以安心一些等待着那些东西。
三日,并不是一个十分漫长的时间概念,既然黄不学有把握富贵在三日之后带着那些东西赶到长安城,那张宏自然也愿意去相信黄不学,他在这需要等待的三日里所能够去做的,也只有等待。
那些关于他计划中须要去布置的,他早已布置妥当,无论是平王殿下那处,又或是皇帝陛下那处似乎也都愿意配合他的布置,配合他的计划。这并不出乎张宏的意料,事实上张宏也很清楚,他的这场布局,赢了,则好处只能大多归于皇帝陛下与平王殿下;而若是输了,那所有的后果却只能由他一个人来背负,与平王无关,与皇帝陛下……更无关。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也确实是张宏第一次不计任何回报不为自己谋取任何利益的为大唐为皇帝陛下做事,尽管他的出发点,依然是为了他身边的那些人,但结果对于皇帝陛下来说,只有好没有坏。
这是一场成无益败必亡的局,而张宏所求的,却只是营救那些他身边真正关心他以及他所关心的人,即便付出再大的代价,张宏也终究没有将他以往次次算计所追求的东西计算进去。
这无关利益,仅仅是关乎良心。
…
…
代价,代价这种东西张宏并不陌生,前世的他在很小的时候便很清楚无论要得到些什么,或者要做些什么,那都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即便是再如何高明的空手套白狼,那也须要付出不小的压力甚至更多,所以说真正的零投资只是一个无稽之谈。
这是黄不学到京以后的第三日。
便也是黄不学言中富贵能赶到京城的这一日,很早便起了床的张宏此时独自一人站在后院与前院之间的圆门处,他望着阿娘等人那处的房间,神色一片平静之下,心中却是在一刻不停的计算着,若是此次他输了,那他须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与三年前那个仅仅是布衣出身的少年不同,此时的张宏手中已然是拥有了不少东西,且不提他爬到今日这等高度掌握了如此多的权势究竟付出了多少良心与代价。不管怎样来说,这时的少年都绝非任人宰割之人,他既然知道此次要付出不小的代价,那便也必须得知道在他所拥有的那些东西中,有哪些是不能失去的。
便就好比如此时那些房中的阿娘,玉儿。
以往的时候,张宏每一次剑走偏锋只手豪赌基本上所带着的都有他一家的安危,那个时候的他也很清楚他不能输,不能犯一次错,因为输一次错一次,那代表的不仅仅是他这条早已死掉的性命,还关系着那位善良的妇人以及那个最为可怜的少女,所以因为这些人的重要性,便让张宏在以往的时候从不曾出现过什么……感情用事,就算是要他去做一些再如何残忍卑劣的事情,他也从来没有犹豫过。
就好象江南道那个无辜而死在他手中的老人,柳宗和。
可这时不同,他丢掉的良心已经够多了,他付出的那些人性也已经不少了,有的时候深夜里突然惊醒的张宏在回头去望向那些或因他而死或直接死在他手上之人时,他总会在那寒夜中瑟瑟发抖,他怕,他真的害怕因为权势因为他的那些不得已,让他变成一个冷漠自私且毫无人性的人。
他……原本就不是那样的少年,无论是前世或者今生,张宏从来都不是一个只知道算计的人。不然,他又为何要因为家里的这些人而屡次孤注一掷?
只是,从前的时候可以拿为了阿娘为了玉儿等人做借口,而去害人而去泯灭人性,可这个时候还可以拿这些来当借口吗?
不能的。
张宏微眯了眼睛,他握了拳,其实他何尝不知,眼下那老狗的这一局,若是他再狠心些,若是他暂时强忍着不去管洛阳城的那些人,等那老狗再动一步他再出手,肯定要比现在局面好上许多,甚至他若是可以完全不顾楚图与妖妖的话,那他更有可能在那老狗这一局中获得巨大的利益。
但他真的不能不去管妖妖与楚图。
这当然不是因为楚图那个世子身份,事实上张宏也很清楚他的那个世子身份,在此时的江南楚氏中,非但不稳怕更是……没有几个人会理会。而楚东则对楚图的尊重,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楚南轩与张宏秘照不宣的那些合作。
所以说,张宏这一次,完完全全是抛开了利益,而仅仅是为了他的那些朋友……再一次的孤注一掷。
已经丢掉了太多的良心,真的不能再继续自私下去了……若真的不去理会这些人,那他怕是连他自己都要接受不了这样的少年,这样的张宏了!
丢掉的良心,伴随着攀爬的过程,总会一点点的拣回来。
张宏悄然松了拳,他缓和了神色,一如既往的挂着淡然笑意,其实这时的他做起这些孤注一掷的事情来,已经是比以往好上了太多,最起码他可以完全不再担心家里这些人的安危了。
他望着阿娘房中,缓缓转身,心中却已经是打定了主意,等富贵今日一到,无论如何也要想个办法说服阿娘暂时离开京城,离开大唐的这些是是非非。
所有的后果,他一个人抗。
他不是佛,所以他可以不度苍生,但有些人有些事情总是不计代价不计后果的去做,去救。
…
…
等到约莫将近晌午之时,富贵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一大早的时候他便派了黄四在长安城外等着富贵,起初是在派黄四去的时候,黄不学叫嚷着非得自己过去,但张宏没有答应,他留黄不学在他的府上,这倒不是因为担心黄不学这位纨绔大少在外生事或者其它,仅仅是因为他留黄不学在府上,也还有着他更深的用意。
就像此时。
黄不学黄大少爷满是牢骚的坐在议事厅中,虽然心中是百般的不耐烦但脸上却是无比的谦恭认真,他正视前方,坐的异常端正,很奇怪这位纨绔大少居然也还能有这么认真的时候。
张宏坐在黄不学身边,当然猜得到这胖子的腹诽,只不过他是在为他好,既然作为他最早的心腹,那便在日后肯定要面临各种各样的麻烦,而那些麻烦断然也不会仅仅来自商界,还有可能是黄不学所想象不到的麻烦,所以因此,张宏觉得确实有必要让这黄不学多接触一些,多学一些。
这一点上,已经培养出了不少人材的高不危绝对有资格当这位教习先生。只须看看这议事厅中那位监察院新任的主薄大人赵业满脸不可思议敬若神人的模样,便可知道高不危此时正在给黄不学以及赵业灌输的厚黑理念究竟是何等的……耸人听闻。
这是赵业自从监察院中得到张宏令来张府学习的第四日,从表面看来效果还不错,对于这等才高气傲的士子,高不危显然不缺乏让他们折服的手段,也就第一日赵业初来得知是让他拜那冷漠青年为师时有些趾高气昂的神态,在第二日以后他便收敛了他的居傲。
在这个冷漠且强大的青年面前,无论是才学又或是此时他须要学习的为官之道,他都只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雏。
高不危为赵业讲的很认真,是在教他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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