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宫外,一身锦白华袍始终佝偻着身子的张宏紧紧的随在身前那宫人的身后,亦步亦趋。他并没有试图抬头去打量这位据说在皇帝陛下身旁最得宠的李公公,也没有左右环顾这座建在骊山之上的宫殿,只是一味保持着谦卑姿态的他显得异常谨慎,让人根本不敢相信便就是这样一个少年在这两年里做下了那么许多猖狂到近乎逆天的事情。
引着张宏步入这华清宫的含元殿,李公公自是先行几步走向坐在殿中最上的皇帝陛下身旁,他没有说话,站在那处执尘微躬的他也悄悄的眯起了眼睛,打量着这位注定飞黄腾达的状元郎。
张宏依旧没有抬头,似乎是担心天家的威严会折射出他胸中的野望。他有些不安,即便是此时也仍是不能猜到任何一分关于皇帝陛下此时传召他的心思。所以他只能刻意的掩饰着他的不安,很谨慎的走了两步,在皇帝陛下案前十五步那处他便停下了脚步,跪拜在地口呼道:“民,张宏拜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清湛,一如既往的平静自若。其实在入这含元殿前,张宏也一直在考虑着究竟是像以前那样从容着,亦或是刻意的显得惶恐些。这个考虑很有必要,因此张宏毕竟是第一次被皇帝陛下召见在皇室之中,即使他对这位皇帝陛下并不陌生,可以往的见面却实在是没有过这等正式的场合。
很明显,他选择了从容平静。那是因为他后来还是大致揣测到此次皇帝陛下召见他入宫,应该与他那两份试卷脱不开关系,既然如此,那两份试卷已经展现了他的胸中宏图,便也没有必要刻意的掩饰些什么了。
“平身吧。”淡然温和,皇帝陛下并没有刻意的去打量这少年,他似乎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可这等的漫不经心其实也只是皇帝陛下故作的一个姿态,对于这少年,皇帝陛下是欣赏的,无论是从前京中的那些事情,又或是江南道的那些事情,都能够让他清楚的了解到这少年不俗的手腕,很适合为他去做那些事情。
可他毕竟不能一味的赞赏这少年,他是皇帝,即便身上再如何的没有皇者风范,他本身再怎样的中庸平和,他也必然会在不知不觉间运用着身为一个皇帝所应该具备的用人之道。
张宏缓缓起头,这一世甚少下跪的他并不曾在面上流露出半分对这个礼仪所存在的忿忿。他依旧是从容自若着,微微看了眼皇帝陛下之后,便很快又垂下了头。
皇帝陛下身着一身红黑相间的天子之服,他头顶金冠,腰缠玉带,脚踏六合靴,就算神情温和十分,却依旧无端端的让人敬畏,让人不敢直视。
他是皇帝陛下,始终代表正整个大唐最顶端的那些事物那些人。
“朕今日唤你前来,乃是为了明日早朝一事。”因为与这少年的熟识,以及对这少年的欣赏,让皇帝陛下很直接的选择了开门见山,他双手撑膝,俯视着站在他身前佝偻着身子的少年,温声再道:“想必你也清楚,明日早朝殿试之后,便会依制为你这新科状元正身名位,入朝为官。朕想听听你的意思。”
“民,不敢。谨听陛下吩咐。”张宏犹豫了片刻,微微启齿之际不露痕迹的皱了皱眉,但随即回复自然,面上依旧是间杂着些须的惶恐,以及更多的从容。
中了状元,却始终是未能入朝,所以在明日殿试之前,张宏倒也仍然是一介布衣,他也必须得自称为民。
“依制新晋进士之人,须要历练,一般情况下都是下放在大唐各州府从七品为朝效力,便是状元也不能免俗。”皇帝陛下微笑道着,似乎是很随意的在陈述着一个事实。
张宏疑惑,但瞬间便苦涩了起来,他当然更是愿意皇帝陛下将他下放在大唐各州府,最好是江南道,让他可以光明正大的避开京中的这些事情。然而,这只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想来他也根本没有机会得到寻常士子的正常待遇。
果然,先道了那么一句之后皇帝陛下便很快的接着又道:“可你不同,你毕竟是有了江南道一年的历练,所以朕与几位大臣议了议,还是决定将你留在京城。只是在这京城,该如何来安置你却实在颇为不易。”
那些与几位大臣议了议之类的言语,当然只是一个托词。张宏心知肚明的同时却也能从皇帝陛下这一言中听出他的归处,皇帝陛下怕是有了决议。
“你的文才朕很早便从太平公主那处得知了一些,‘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这一句想来也不是常人所能作得出来的。所以无论是国子监又或是翰林院,你都是适合的。”皇帝陛下只是提着张宏许久之前在公主府所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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