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样的奢华,除却比一般酒楼更好,更典雅的装饰之外,这胭脂楼同时却也是京中柳巷中首屈一指的酒楼。而能在柳巷那等烟花之地杀出重围,渐成京中第一楼,由此便可知胭脂楼中有着怎样令人流连的出众之处。
宗楚客在抬步下车走进这胭脂楼之时,看着迎门而出扶接自己的两位姑娘,倒是心中暗叹。胭脂楼之所以有今天如此,乃是因这楼中姑娘皆是出身名门,据坊间传言,胭脂楼中的姑娘至少也是出身七品官家。能有此能量缔造如今胭脂楼之人,不可谓能量不大。但奇便奇在,理应声名显赫的胭脂楼老板,却至今未曾现世,京中根本无人能知这酒楼幕后东家到底是谁。
两名面貌皎好的姑娘迎了过来,并无浅俗的媚笑之态,反而有些矜持之意。二位姑娘接引宗楚客步入裴谈所在的阁楼。接到裴谈邀请他的口讯之时,宗楚客便猜到这是一场比较隐秘的商谈,所以他才过来。步入阁楼一厢,宗楚客入内,只是看到裴谈正与一稍显发胖,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子在说笑着什么,而那中年男子,宗楚客也是见过的,便是京中两大皇商之一的黄贾仁。
才刚一入内,黄贾仁首先便起身,一脸和气之笑颜倒像是那画中的弥勒:“宗尚书倒是让我与裴尚书好等。”黄贾仁在一般官员前,极少自称我,但在这两位当朝尚书,更是其中乃有一人为朝中宰辅前,黄贾仁却显得并不十分谦逊。
宗楚客并无丝毫介意,有他今日地位,自然不会再去计较这些东西,微微笑着对黄贾仁拱手道:“却不曾想到黄老板也在此处。”说话之间,宗楚客暗自揣测着裴谈此番相邀之意,也与裴谈打了招呼,方才坐下。
三人坐定,裴谈挥手让那几名作陪的姑娘离去。这才稍稍打量着宗楚客,而同时,宗楚客也在打量着他。只是剩黄贾仁一人坐在一旁,含笑轻饮。
城府这种东西对于厢内这三只老狐狸而言,是他们苦修了一辈子的功课。
终于,在黄贾仁善意的咳嗽一声提醒罢,那二位尚书这才互敛目光,各自举杯轻笑。而裴谈那一句:“今日宴请二位,只谈风月不提朝事。”黄贾仁面色稍显古怪的一饮而尽,他只是商人,裴谈不该与他提朝事。
但宗楚客显然是知道裴谈的言不由衷,所以他并未饮酒,只是浅笑:“既是只谈风月,那裴尚书却又为何不唤佳人来陪?”
黄贾仁仍是那副和态,并不参合他二人,只是自斟自饮。却见裴谈根本无一丝尴尬之色,也是那般笑着回应宗楚客:“这楼中头牌风华姑娘今日有客,而剩下的也都是些庸胭俗粉,自然不能在此,末的污了有当朝第一美男之誉的宗尚书之眼。”
宗楚客暗笑摇头,却也未理这裴谈的恭维,又是言道:“其实我倒是能略微猜得出裴尚书相邀之意。”
裴谈神色不变:“哦?宗尚书不妨说来听听?”
宗楚客略有深意的看了那黄贾仁一眼,却发现对方犹是那般挂着招牌似的老狐狸之笑时,更觉看不透此人深浅。遂,轻拈酒杯,浅尝一口,方道:“既是黄老板也在此,那在我看来,裴尚书应是在谋划着与我二人深交,或是共进退。”
裴谈果然面色微变。而见此,宗楚客也是暗暗一笑,裴谈此人虽要比张希强上几分,但也终究有限。在这等时节想邀自己,那明显是对张希,或是韦后有了不信之意,这才想要靠向自己。而至于拉上黄贾仁,那更是昭意自显。裴谈知道他宗楚客近日之举动,也知道宗楚客近日需要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财,所以才会有黄贾仁在此。
只是反观黄贾仁,却似是完全一副事不关他之态。宗楚客对这以前本无深交的商贾之人,不禁多了分赞赏。
于是,像是根本不曾在意厢外莺莺燕燕,喧笑吵闹的厢中三人,都是一副高深莫测之态的相互打量着,气氛诡异,但却无人言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