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是万物生长、朝气蓬勃的季节,但承元二十七年的这个春季,襄京城中过得却过得有些冷清。
除却如金氏七十寿诞这样的大事,权贵人家极少摆宴寻乐。
宫中亦是如此。不单三月底的春猎取消了,宫中的娘娘们也没办过一次赏花宴。
直到四月初,宫里才迎来一次喜事——二公主韶丰琳的及笄礼。
作为承元帝实际上的长女,二公主无疑是受宠的,承元帝也十分注重他头一个养大的女儿的及笄礼,不单命林贵妃给京中各家夫人和贵女下了帖子邀来做观礼者,百忙之中还亲自来做了主人。
要知道,及笄礼的主人不单坐在上座受笄者相拜、聆训笄者即可,迎宾、开礼等仪程也需要主人来。
可想而知,当一帮贵夫人看到承元帝又是立于东面台阶位等候她们这些宾客,又是起身对她们致辞时,内心该有多么煎熬。
估计也只有今日作为正宾的宁王府老王妃才淡定一些了,她的辈分原就比承元帝大一辈的。
老宁王妃为二公主醮子取字后,由承元帝和林贵妃施聆训,二公主又向在场所有人揖谢,及笄礼才算礼成。
承元帝这才施施然走了,在场的贵夫人们齐齐松了口气。
站在郑苒身边的赵敏禾,甚至清晰地听见她家表妹小声嘀咕了一句“总算走了”。
已婚的夫人们多在林贵妃身边客套地寒暄。年轻贵女们则在二公主的带领下,往宫中的御花园赏花去了。
赵敏禾进大兴宫的次数屈指可数,上一回恐怕还要追述到她还是童年时期了。倒是郑苒,来得较多,她便带着表姐多晃了晃。
当在一棵百年木兰树下看到那两个身份尊贵的少年时,赵敏禾发现自己竟一丝惊讶都没有,只是心下难免有些尴尬。不过,她好歹都有两辈子的经历,在表情上却是丝毫不曾发生变化。
这两位少年正是守株待兔的韶亓箫与韶亓荿。
韶亓箫原以为赵煦在得知他的心思后会告知给赵家其他人,却不会对赵敏禾本人道出什么。
婚姻之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没确定家中女子的最终归宿前,极少会有人向女子透露爱慕她的人,免得徒生烦扰。若是他,他便会如此。
只是韶亓箫却丝毫不知,赵煦因怕赵毅知情后沉不住气将事情闹开来,又想让自己父亲回来后拿主意,竟对家中瞒得毫不透风。倒是赵敏禾,却被他二人在金氏寿宴那日的表现刺激,自己已然猜出来了。
故而,此时的韶亓箫见心上人身边只有郑苒和二人的丫鬟,再无旁人,心中一喜,便仍旧是谦谦有礼地上来与她说话。
“今日二皇姐及笄,表妹可是来观礼的?”
赵敏禾心中有些无奈,他要是道明了一切,她这里倒好办了——家里应该是不希望她成为皇家妇的,那么她直接拒绝便可。
可他若一直这样闲话家常般与她交往着,她却是没辙了。
她神色看起来有些恍惚,韶亓箫担忧地问:“表妹今日可是身体不适?”
赵敏禾回神,抿了抿嘴道了一声“没事”,又提起精神来专注与他说话,还每回说话前再特意咀嚼一回,力求既不失礼,也不给他错误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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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这边两个人各有各的心思,那边韶亓荿和被他以有事要说的理由拉走的郑苒却直来直去多了。
韶亓荿:“阿苒,我与你的信和东西,你收到了么?”
郑苒茫然:“什么东西?”
韶亓荿扭着脚踢了踢地上的鹅卵石,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就是以前我弄坏了你一个镯子,前些日子我特意跑了京里好些铺子,才找到一个挺像的买回来赔给你。”
他像是意识到什么,急忙解释道:“虽然不是一样的,但我仔细看过了,一定比你原来那个好!”
郑苒还是茫然:“什么镯子?”
她不记得了?韶亓荿有些失落,说道:“就是那回我捡到你的镯子,扔给你的时候你没接住……”
郑苒总算有了印象。这好像是……前年的事了吧?还是大前年来着?
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叫我没接住?明明是你故意仍得近,存心想摔坏我的镯子!”
她气得跳脚,韶亓荿一个哆嗦,深深懊悔自己说错了话。哦不,该是懊悔自己从前不该欺负她……啊不……是不该逗她玩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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