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韶亓箫刚想起来前世那件事的时候,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安慰自己也许是自己想多了,也许根本就不是今年呢?
可这雨一下起来,他再无法这么自欺欺人了。
赵攸涵与韶亓箫对视一眼,彼此的脸色一样的冰凝起来。
“六哥哥!我们得走了!”四周喧嚣犹在,韶亓箫却清晰地听到了她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不等他说出什么安慰的话语来,她严肃镇定的面庞已在他眼前了。
三两下里,三人已不约而同行动起来。
幸好赵攸涵先前就与赵煦等人知会过,省下了与这些小的沟通的时间;韶亓箫一把拉住还在惋惜看不到热闹、正睁大眼睛想往前方看清楚的韶亓荿,狠狠道:“别看了!下雨了,我们得抢在人群乱了之前出去!”
他从未有这么铁青着脸对着韶亓荿的时候,韶亓荿一时之间竟傻住了,只能跟着韶亓箫拉住他的力道跟着他往外面走去。
另一边郑苒也有些后知后觉,但她一看表姐和哥哥们脸上的神色都不好,很没志气地歇菜了。
走了没几步,赵煦看一眼被四个人尽力护在中间的韶亓箫和韶亓荿,其中两个是宫中内侍,身体不如另两个侍卫强壮,尚且自保都差不多了,这样一来那两个侍卫就要一人护着一位殿下,还需时不时地扯一下快被挤开的内侍太监,反不如他们这里轻松。
他挤到赵攸涵身边道:“六叔,叫七殿下和八殿下到姑姑们和我们身边来吧,他们不能在我们身边出了事!”
赵煦是忠勇伯府的嫡长孙,自小到大所受的教育就与赵涛赵焎更严格,自然也比同龄的男孩子更加敏锐老成。两个皇子人带得少,若他们到时比同在一起的赵家人伤得还重,只怕会成为别人攻歼忠勇伯府的理由,就是皇帝心里是否会留下芥蒂,也没人愿意去赌。
赵攸涵观察了下四周,人群虽还未乱起来,却已一部分百姓意识到了下雨了开始有些骚乱起来,与他们一样在试图往外挤得不在少数。赵攸涵的心愈发沉了下去。
幸运的是,他们本就没在人群的中心地带,如今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出了这个拥挤的范围,想必就不会有危险。
他凝着脸对只比自己小了四岁的侄子点头,一把拉过韶亓箫的胳膊,在行动中将他拉过来,韶亓箫正拉着韶亓荿呢,当下两个就一起被带往赵家家丁围成的圈子里。
正护在主子周围的陶卓和韶亓荿的侍卫见状,对视一眼,就联手将二人往赵家人那里推去,自己又迅速拉上身边两个内侍补到赵家家丁中间去了,只是位置都选在了靠近自己主子的地方。
要换了平常,韶亓箫得了这么个正大光明离赵敏禾这么近的机会,准会高兴的三天三夜合不上眼。可眼下这个他百分之百确定会出大事的场合,叫他还怎么生出旖旎的心思来?
他朝将他和八弟拉进来的赵攸涵郑重点点头,而后将年纪实际上比郑苒还小两个月、此时已看出些苗头来而微白着脸的韶亓荿又往里拨了拨,自己却站到了赵攸涵身边去。
赵攸涵急道:“殿下,别逞强了!”
韶亓箫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语道:“这时候,表兄就别和我争了!”
就在这时,雨势突然加大了几分,富贵灯坊门口突然爆发出一阵乱糟糟的哭喊声,混杂着此起彼伏的尖叫,男女都有。
赵攸涵暗骂一声该死!竟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了!
周围的人群猛然之间安静了下来,只剩远隔着这条街的行人喧闹声,从远处传来,在这形同真空的地带显得那么遥远那么无法企及。这些远处的喧闹声与不远处的尖叫声混在一起,竟透露出暗夜里深沉的恐惧来。
竟然来得这么快?!韶亓箫胸口心脏砰砰直跳,快得几乎要跳上咽喉来。他连忙对周围下意识停下来去看那里发生了什么的人群大吼:“快往回退!所有人都站稳了,千万别摔倒!”
但几乎没人听他说什么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冬雨像是一锅热油,淋在原本温和的人群中,刹那间翻滚出了激烈的油花,席卷起爆炸式的反应。从灯坊门口开始,尖叫声已飞快向四周传染开来。
赵敏禾反应过来,立刻深吸一口气高声道:“赵家的人听好,所有人围在一起相互扶持好!别分散了!不想死就决不能摔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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