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早春的天气,能热到哪里去?崔老太太知她心中不快,但只要她勉强撑着,便也不戳破,只笑道:“热啊,怎么不早说?黄鹂,快去把窗子打开透透气。”
“嗳。”那穿红着绿的貌美丫鬟脆生生地应了,将袁枚儿身后的窗子开了两道,笑问袁枚儿:“夫人,您觉着怎样?”
袁枚儿干笑道:“好多了。”
此时崔悯那个庶长子荣哥儿突然哭闹起来,崔吉吉笑眯眯地将他从乳母怀里接过去,轻轻拍着背抚慰:“大弟别哭啊,姐姐疼你。”那孩子也依她哄,哼唧几声后就止住了哭声。
“这孩子,就依他姐姐哄。”崔老太太满意地看着这姐弟俩,同明菲叹道:“我年纪大了,不知何日就闭眼,那不孝子膝下却只有这两个孩子,叫我日夜挂怀。可看着他们姐弟相亲,我这心里又踏实了。”
明菲笑道:“老太太春秋正盛,无需担忧,待过得几年,定然儿孙满堂。”
崔老太太哈哈笑道:“借你吉言。”
崔吉吉嗔道:“祖母,您再说什么死啊活的,孙女儿可不依。我和大弟还等着将来好生孝敬您老人家呢,您老人家就等着享福吧。”低着头逗那孩子:“大弟,是不是呀,你是不是要好好读书,长大后光宗耀祖,孝敬祖母?”
荣哥儿已经有七八个月,长得粉嫩漂亮,一双眼睛显得很是灵动,也能做一些简单的交流了,见崔吉吉逗他,便“啊,啊”地叫着,伸手去抓崔吉吉的脸。
崔吉吉笑嘻嘻地将他递到崔老太太面前,“祖母,您看,他应了呢。我们大公子啊,最是聪明懂事。”
“你这个惯会讨人欢心的小东西!”崔老太太哈哈大笑起来,将这姐弟俩一起搂入怀中。
袁枚儿才好看些的脸色又难看起来。咬牙切齿地想,什么东西,还大弟?大公子?不过一个贱妾生的贱种而已,也值得一家老小当个宝?入了族谱又如何?她生的孩子才是正经嫡子,谁也比不上。想到此,她又挺了挺背脊。
崔吉吉轻蔑地看着她,提议道:“祖母,今日天气好,不如我们去院子里走一圈,看看花儿,您散散筋骨,让大弟晒晒太阳。再把几个姨娘叫上,若是走得乏了,便凑了一起抹牌。”
崔老太太点头应允:“好主意,我是老胳膊老腿儿的不喜欢动,竟就忘了你们年轻人不喜欢窝在屋子里。”立刻便使袁枚儿,“你下去安置一下,让姨娘们都去院子里,今日有客,让她们打扮得体些,不许出丑。”
“是。”袁枚儿起身行礼退出,明菲从侧面看到她的下颌咬得死死的,嘴唇也在微微颤抖。
要说崔悯的小妾可真是多,除了荣哥儿的生母以外还有四个,个顶个都是美人胚子,燕瘦环肥,各有千秋。穿着漂亮的春衫一溜地给崔老太太行礼下去,莺声燕语,很是养眼。袁枚儿在一旁衬着,身形容貌也不过堪堪而已。
崔吉吉紧紧揪着明菲的手臂,笑着叮嘱那几个姨娘,要她们把客人给招待好,完全视袁枚儿不存在。那几个姨娘在她面前也乖顺得很,齐齐应了好。
一行人看完桃花又看锦鲤,崔老太太有些乏了,便指着前面一个凉亭:“咱们就去那里歇气抹牌如何?”
袁枚儿赶紧使人去铺垫子和桌布,拿牌九,又奉上茶水糕点,招呼崔老太太和明菲坐下。
崔老太太笑问明菲:“水城府的桃花可开了?”
明菲笑道:“不曾,抚鸣比水城府略热,花儿啊,果子啊都要早一些。”
“什么时候我也去表姨家里玩。”崔吉吉从乳娘怀里将荣哥儿接了过来逗弄,几个姨娘有心讨好老太太,围在一旁不住口地夸赞荣哥儿如何的聪明可爱,只有荣哥儿的亲娘和袁枚儿立在一旁不说话。他的亲娘是低调,袁枚儿却是愤怒嫉恨。
崔吉吉突然将孩子递给袁枚儿:“夫人,您抱抱荣哥儿吧?他想要您抱呢。”
“我……”袁枚儿骇了一跳,正想拒绝,对上崔老太太严厉的眼神,只得硬着头皮接过去,姿势倒也像模像样。
崔吉吉笑道:“夫人抱得真好,看看荣哥儿多舒服啊,都笑了。”
正说着,袁枚儿突然尖叫一声,将怀里的孩子忙不迭地胡乱往身边的人怀里塞,也不管别人抱住没有,就提着裙子跺着脚跳起来,荣哥儿受了惊吓,嚎啕大哭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崔老太太的脸顿时沉了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