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傍晚时分,蔡国栋回家带来一个消息,他的新职位定下来了,要升去登州任从三品参政。他本来是属意去抚鸣,离家近,又富庶,人脉风情什么都是极广极熟的,钟太傅却道:“你们那一片,个个儿升迁都只想留在那里,水泼不进,皇上迟早是要大动的,你与其在那里等着受牵连,不如去登州,熬上三年的资历,回京城养着等致仕就行了。”
这个消息却是打乱了陈氏的计划。她原本想着蔡国栋若是去抚鸣,离家不远,隔三差五就可以去看看,可以兼顾两头,谁想竟然要去登州。她既想跟着蔡国栋去任上盯着他,又不想把家中放下,左右拿不定主意,心情就有些不好起来。
蔡国栋则只记挂着自己得了内部消息,很有些得意,忙着给陈氏讲八卦:“你知道么,袁家要给袁老三娶亲冲喜。”
陈氏讶然:“什么?谁家愿意嫁他?你听谁说的?”
蔡国栋道:“说来也巧,我来时正好遇上崔悯,便和他结伴去珍林楼吃饭,途经他们家门口,看到人家在他家门口闹事讹银子。他们家的人简直招架不住,我看见了就让人上前去问,这才知道,他们家花银子说了个小门小户的女儿要给袁老三冲喜,也是想留下点血脉的意思。
本是说好的,偏生女方有个泼皮无赖的亲戚,听说这事就说给的银子少了,带着人打上门去讹银子。原本袁翰林的长孙就在工部任所正,他自己又是常年住京的,断然没有被人欺负至此的道理。谁想他那长孙不在家,一家子老弱妇孺,又顾着脸面和斯文,结果反而更狼狈。袁二老爷和人家满嘴之乎者也地说道理,被人家一砖头扔过去,抱着头就逃进门去。这可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陈氏道:“他家不是打不起人,而是怕事情闹大。个个都知道他家的儿子要死了,还要祸害人家的闺女,这道理说不通,说出去只怕相熟的人家都要笑话瞧不起的。所以才想息事宁人,那泼皮不正是拿捏着他家这种心思,才敢肆无忌惮地打上门去闹么?不然有几人敢去命官家中闹事?依妾身看,他那长孙铁定在家,只是躲起来了。”分析完毕,又问蔡国栋:“那老爷有没有上前帮忙?”
蔡国栋笑道:“那是自然。他家害他家的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泼皮无赖冒犯命官,讹诈钱财,触犯律法,自然是和崔悯使了人用大棒子打上去,三两下就冲散了。袁二老爷遮遮掩掩的,大概是不会请咱们喝喜酒了。多亏你聪明,才没让他家害到咱们三丫头。”
陈氏笑了一笑,道:“这不是聪明,而是放在心上和不放在心上的区别。”
蔡国栋忙顺着讨好她:“是,你辛苦了。咱们家如今有这个样子,全赖你经营。”
陈氏自动将他这些不值钱的好听话过滤了,帮他把鞋子换了,道:“光庭先前来说,光仪的书院已经找好,是江家开的,先生手下出过状元郎的,问你是不是抽个时间和他一起带着光仪去拜见一下先生。”
蔡国栋眉开眼笑:“你们做事情真快。这先生肯定很难请,想必他花了不少心思吧?”
陈氏一哂:“他对弟妹向来都是很花心思的。”趁着蔡国栋高兴,问他:“你去登州,我们娘几个怎么办?”
蔡国栋想也不想地说:“你们自然是跟我去登州。光仪就把他留在京里读书。”
陈氏听他这句话还像样,心里稍微舒坦了点,可又想到还有一块甩不脱的狗皮膏药明姿,恨不得赶紧将她嫁出去,苦于前面还有蔡光仪和明菲,顿时烦得不得了。问他:“家里就这样丢着吗?”
蔡国栋道:“不丢着怎么办?难道你们留下来守家?”
陈氏不语。她不跟他去,肯定就要弄个姨娘通房跟着去服侍他,到时候一头独大,收拾起来又要费力气。这群子女不早点嫁人娶亲,她就一日不得解脱。
忽听蔡国栋在哪里自言自语:“李碧为何还不来提亲?莫非他入了翰林院就反悔了?那我可饶不了他。”
陈氏暗暗翻了个白眼,拖长声音道:“你忘了?那事儿又黄了!他们俩属相不合,做了夫妻也不到头。”
蔡国栋有些烦了:“怎么总也不对?”
陈氏轻笑了一声:“老爷,儿女的婚事总是要精挑细选的,明姿那是没法子,明菲这个还不得好生细细地挑一个?女孩子心细,您这话要是让明菲听见,就算是她心胸宽,也会伤心的。”
蔡国栋揉着眉头道:“我这不是也在急么?”
陈氏眼珠子一转:“不然,京中和登州那边都没人知道明菲的事,咱们使人打听打听?”
蔡国栋难得犹豫:“京中不错,登州就算了,像明丽一样嫁得太远了,见一面都难。”
他说得慈爱,陈氏却看穿了他的心思,他这是怕蔡光庭不同意,和他闹腾,蔡国栋到底是老了。当下也不点破他,顺着他说了一大堆他喜欢听的好话,把蔡国栋哄得高高兴兴。
陈氏当机立断,决定遍地撒网,重点捕鱼,第二日就发动她的婶娘和妹子,以及江涵容,到处打听有没有合适的人家,又还要防着袁家心中记恨搞破坏。
涵容把这事和蔡光庭说,蔡光庭笑道:“她叫你寻,你就寻啊,趁着咱们去看焰火,把你家中年龄合适,心胸广阔,人品高尚有出息,体健貌端的叫几个来给我看。”
涵容怪叫:“叫几个?你以为那是地里的瓜和豆子吗?想摘几个就摘几个?哪有那么多?”
蔡光庭捏了她的鼻子一下,道:“那有几个?我瞅着你这个模样,你的堂表兄弟们定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涵容被他哄得眉开眼笑,出谋划策道:“龚公子不是帮咱们定了绘幅楼的雅间吗?那位子难得弄到,想来我家中定然没人能弄到,你提前让店家将那位子隔出来,一边是咱们,一边是他们,你想怎么看都行。甚至可以让三妹妹看看哪个更顺眼。”
蔡光庭正要应了好,忽想到这个位子是龚远和特意弄来讨好接近明菲的,若是让他知道,铁定翻脸,赶紧摇头:“这个太刻意了,怕被爹爹知道要骂。先让他们去楼下,到时候咱们假装遇上,让店家现隔就行。你可别告诉他们是去做什么啊。”
转眼到了放焰火那日,蔡家一众人高高兴兴地换了衣服,早早吃过晚饭趁着街上人还少便登车去了绘幅楼。绘幅楼楼高五层,正好适合观看烟花。蔡光庭果见涵容的几个堂表兄弟早早等在楼下,看见他都很兴奋地围上来:“听说你弄到了个雅间。”
蔡光庭一看,除去打掩护的几个小的,年龄合适的个个看上去都还不错。忙去禀告了蔡国栋,正要说出隔一半雅间的那个主意来,忽然肩头被人使劲拍了一下,接着就听见龚远和给蔡国栋见礼。
蔡光庭虽然心虚也不见尴尬,只望着龚远和笑:“你怎么也来了?你不是说你不来的?”
龚远和目露凶光,呲了呲牙:“你过分了啊。当心我揍你。”回头却豪爽地将涵容那几个堂表兄弟统统招呼到了他订的另一个临街雅间里,“就在他们的隔壁。”三下五除二就和那几个少年混到了一处,称兄道弟。
明菲带了帷帽跟在众人身后进了绘幅楼,忽听有人道:“几楼几号?”那声音竟然是袁枚儿的。接着一条男声道:“三楼丙字号。”她循声一看,只见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正和四五个带着帷帽的少女立在绘幅楼大堂的阴影里说话。其中一个少女的身形正是袁枚儿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