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快逃!逃”
庭左花窗下面的雕花木格中,伸入了一文火把,火光大明,光亮满室。接着,右面花窗也伸入了火把。
左面相房门悄然而开,两名黑衣人持火把进入庭中两面一分高举火把贴壁而立,屹立如同石像。
只片刻间,庭四周已站了十余名黑衣大汉,火光熊熊,火把发出滚热的油爆声音。糟了!他已身陷重围。
他搀住田二小姐,虎目盯住厅门口站着的神刀夺命,倒抽了一口气,切齿道:“是你们这些猪狗!你们好恶毒的心肠。”
神刀夺命没理他,仅对他冷然微笑,冷酷的目光,不时透向他身后。
他心中凛然,扭头一看,只感到心向下沉暗叫糟了!神案左方的大环椅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个腰挂银剑的人,半迷着眼,嘴角出现一丝冷峻的狞恶笑意,若无其事地飘过两道阴森森地目光。
“是银剑孤星,今晚完了。”他心中暗叫。
银剑孤星身后两侧,分立着两个背剑的中年人,叉腰屹立左右,脸上木无表情,但两双鹰目中,发射出阵阵令人心寒的残忍冷电,也象四把可透人肺脏的利刀,落在人的身上,令人不寒而惊。
九宫堡的高手先一步布下埋伏,他知道今晚大事不妙,想活着闯出重围,势比登天还难,除了拼命之外,也没有任何其他选择了。
面临生死存亡关头,他逐渐定下心神,看破生死,他反而毫无顾忌了,向软倒在他怀中的田二小姐道:“田姑娘,你受伤了么?”
田姑娘惨然一笑,用比哭还难听千倍的声音道:“比受伤更痛苦一万倍的事,已落在我我的”话未完,泣不成声,最后道“逃生去吧,我已生不如死,留得命在,请通知家父替我报报仇”
文昌猛挫钢牙,突然反手扔出三枚银羽箭和一把飞刀,以内眼难辨的奇速,射向身后三丈余安坐大环椅上的银剑孤星,暗器出手,他泰然挽起田姑娘,消后片刻方突向庭外猛冲,幻电小剑已用全了力,技巧与力道皆够份量,行雷霆一击,志在必得,使安坐在大环椅上的银剑孤星骤不及防,想避开三箭按常理那是不可能的事。
可惜,相距有三丈余,在未臻化境的高手来说,三丈已够远了,银剑孤星也是暗器大行家,他的孤星镖乃是武林一绝,闯荡江湖中替他挣来名震武林的外号,三丈外想暗算他这个老江湖老狐狸,未免差远了些。
银羽箭成斜三角形射到,笼罩住胸腔和上方。银剑孤星安坐在大环椅内,两侧有扶手,左右不能闪让,向上纵的话,便会受到胸间和上方两箭的冲杀,向下躲,事实不可能,向后退,椅背和神案都是阻碍。同时,回风梭形小飞刃,也用令人难测的飞行轨道一闪而至。
银剑孤星果然了得,连人带椅向左侧倒。
小飞刀半丝不差,射向他倒下的地方。文昌预测退向的功夫,确是出神入化。
身后的两名中年人大吃一惊,左方那人一声暴喝,抓住靠手向旁带出身后,拼命抢救,银剑孤星免了一刀之厄。
他救得了人,救不了自己,小飞刀在他腰臂一闪而入直透内腑。
“呀”中年人惨叫一声“砰”一声大环椅脱手,人象被踩着尾巴的小猫,向上一崩,然后重重地摔倒在地。
同一瞬间,庭门口神剑夺命的吼声如天雷乍响“退回去!小狗。”
吼声中,连挥三刀,将文昌迫退丈余,退到底下。
“住手!”银剑孤垦沉喝,神刀夺命应声后撤。文昌必须兼顾田姑娘,幻电小剑也太短,无法反击,被迫回庭中,失去了突围的机会。
银剑孤星冷然扭头问:“人怎样了?”
另一中年人切齿道:“刀入内脏,快完了。”
银剑孤星深深吸入一口气,恨声道:“我害了他,告诉他,我将亲挖出小狗的心肝替他报仇。”
他一面说,一面举步下堂,向文昌走去。
文昌冷然屹立,厉声道:“在下也向死去的仆人说过,要替他们报仇,用凶手的血祭奠他们泉下之鬼。”
银剑孤星激动的情绪稳定下来了,冷冷地道:“一千个人的性命,也难低偿我这位忠心弟兄的宝贵生命。你好,咱们第二次见面,便突下杀手,你想怎样死法?”
“三箭一刀未将你的狗命收掉,在下好恨,只怪我功力不行,没有可说的,哼!你也不见得如意,在下仍有机会,谁死谁活目下言之过早,我这十余名仆人,都是长安孤苦无依的贫苦老人,你这欺世盗名以劫富济贫为幌子的猪狗,竟然忍心将他们置之死地,天理难容。
蔡某有一口气在,必将你们的鲜血,洗净你们自己的罪恶之手,上吧!你等什么?”
银剑孤星手按剑靶,阴森森地道:“本总管要刺你一百剑,然后将你剖腹刺心,本来,令主的意思是活捉你返堡,但你却用暗器行凶杀了我的好兄弟,本总管只好立即处治你了。”
“哼!你未免太自信了,似乎蔡某是毫无反抗之力的”
“呔!”银剑孤星用一声冷叫截住文昌的话头,人随声进,夺目银光闪耀,龙吟之声直震耳膜,飞腾的剑气触肤生寒,但见一朵银花乍吐,以排山倒海的声势袭向文昌,不徐不疾,身法极为潇洒从容,果然名不虚传,不愧称当代有数的剑术名家之一。
文昌第一眼就看出银剑是神物,可以洞壁穿钢,凌厉的剑气也直逼肌骨。耀目的剑上银光,也令人眼中生花视力大受威胁,不要说剑术,仅凭这把银剑,银剑孤星便占了绝对优势,假使他不将田姑娘丢掉,恐怕连躲闪的机会也失去了。
他不愿丢掉田姑娘,也不甘示弱,小剑疾挥,人向左闪。“嗤”一声刺耳厉啸,幻电小剑在银剑的尖锋前半分挑过,双方剑气第一次接触。
文昌只感到手腕一醒,双方奇冷而劲力奇大的剑气,掠过掌背时澈骨奇寒,假使他没练无极气功护身,不但握不住幻电小剑,右手可能也完了,即使已练神功护身,仍感到难以忍受那澈骨的奇大劲力所冲击。
“那儿走?看!”银剑孤星沉喝“花中吐蕊”骤跟“流星赶月”跟踪追进,一剑连一剑连续飞点,紧楔不舍,银虹接三连三幻花不绝,连绵而至。
文昌左手夹着半死的田姑娘,暗器不能再发,退出两丈外躲过三剑,银虹已临胸前。如影附形射到。
正危急间,庭上突然落下三块瓦片,落势之疾,令人几乎肉眼难辨,若大的青瓦片也不易看清,可知发瓦片的人劲道委实骇人听闻。
“拍拍!”“铮铮!”暴响声震耳,火花激射,银剑向下疾沉,锋尖几乎划开了文昌的肚腹,一发之差,逃出了剑下。
两片瓦片并未碎裂,仅分成四块而已。
接着是“拍”一声暴响,第三块瓦片击中抓住机会从旁挫身偷袭下盘的一名黑衣人的背部。
“恩”黑衣贼人低叫一声“扑”一声爬伏在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的人全骇然变色,接着,震人耳膜的声音在空间震荡:“蠢东西!自己的性命如果保不住,那丫头同样活不了,怎么如此愚蠢?放下人,拾剑施展。”
文昌大喜,蛇魔丹士到了,大援光临,激起他的英风豪气,放下田姑娘,飞快地用脚挑起爬伏在地的黑衣贼人的长剑、幻电剑交在左手,一声长啸,凶猛地冲向变色而立的银剑孤星。
银剑孤星只听到人声,没有见有人现身,只看到屋顶开了一个小天窗,可以看到闪烁着的星星,能用瓦片击沉他的剑,两瓦片仅裂成两半,令人难以置信。
文昌攻到,长剑两剑同时进击。
“去你娘的!”银剑孤星厉吼,连攻两剑“叮叮”两声清鸣,文昌的幻电剑连错两剑,长剑也连续抢攻。“铮”一声轻鸣,长剑刮掉寸余锋刃,两人的兵刃相克制,势均力敌。
银剑孤星一声长啸,飞跃而上,上了三丈高的大树,左手一掌拍出向天窗口击去。
“哗啦啦”暴响声中瓦片出现了大天窗,断了两条横栋,瓦片被凶猛无比的掌风震飞。
他再拍掌,银剑让身跃出天窗上了瓦面。
瓦面天窗附近没有人,不远处透空的屋脊上,跨坐着一个黑影,隐约可见到黑影顶上的道士吉。
银剑孤星心中-惊,以为七幻道到了。瓦面上原布有四名高手,目下踪影不见。他的功力比起七幻道相差无几,交起手来一两百招之内胜负难分,但如想一举将四名高手在无声无息中拾下那是不可能的事,难道说,七幻道目下的功力,竟能悄然闯入五道埋伏,更一举收拾屋顶上的四位高手?这种进境太令人吃惊了。
他心中生寒,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七幻道的迷魂大法夜间不可怕,但丧智香飞出毒火却是要命的玩意,必须先发制人抢得先机才行。
他不多思索,悄然打出三枚孤星镖,一面故作从容冷然发话,道:“阁下是七幻道贼么?”
黑影大袖一挥,三枚肉眼难辨的星形角镖飘飘荡荡地投入袖中不见。然后用手一一取出,在星光下若无其事地审视,低沉地道:“这玩意是京师鹰爪门的叛徒铁鹰戴信,从鹰爪镖中蜕化而来,比鹰爪镖厉害,可以飞旋变更方向,只是,你的功力太差劲,没用,小辈,拿回去。”
声落,信手抛过,翩然而飞,缓缓地旋转,似乎毫无力道,划出三道银剑孤星的身前。
银剑孤星大吃一惊,他的星形镖份量沉重,可破内家气功,没有人敢接,武林中人闻名丧胆,这老道仅凭一只大袖,便轻而易举的接下了三枚星形镖,眼看抛回时翩然而至,旋转极慢,按理不可能这样落下,必定急坠瓦面,怎会象棉絮般往下落的?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对方即知星形镖的底细,出手又奇特无比,他怎敢伸手去接?向左急飘,信手一剑振出击向最后一枚星形镖。
“叮”一声暴响,星形镖被震成五片堕落瓦面。
“呵呵呵呵?”黑影狂笑,笑完道:“你这人真无可救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假使要你的命,不过是举手之劳,用得着计算你?真是?击毁了你自己的成名暗器,日后传出江湖,太丢人,你用不着叫名号了。”
银剑孤星羞愤交加,挺剑迫进怒叫道:“尊驾不是七幻道,来意如何?通名号。”
“七幻道是什么人?说来听听可好?”黑影泰然地问。
“通名号。”银剑孤星怒吼,顿顿又道:“在下银”
黑影急忙摆手,抢着道:“不必说,不必说,你这种出手暗袭小辈,说出名号污我入耳。刚才在下面,姓蔡的小娃娃不得已而出手偷袭,你却用不着也出此下策,说出名号岂不丢人现眼?”
银剑孤星被激得昏了头领忘利害,一声怒啸,狂野地冲上一剑疾挥。
黑影一双大袖左荡右挥,将攻到的银剑荡开带偏,从容扬袖,银剑象被一种奇异的力道所吸引,随袖拂动不由自主。
黑影安坐脊顶,一面拂袖一面泰然地道:“贫道让你松松筋骨,记住,三十六剑之后,贫道方行反击,让你号哭道爬下瓦面。第四剑。哦!第六七八九,好,了得第十”
瓦面上展开奇怪的激斗,大庭中的激斗如火如茶。
文昌双剑在手,凶悍如狮,他不追银剑孤星,开始找神刀夺命。自经过蛇魔丹士的指点后,事实上他已比神刀夺命稍强一分,他的幻电小剑仅当做剑诀使用,并不用来进招,用夺来的长剑应敌,扑向神刀夺命,凶猛的绝招如长江大河滚滚而出。
神刀夺命一声长笑,接连八剑回敬了十一刀,两人展开狂攻,兵刃交击之声震耳欲聋。
刀以错入近身拼命为主,剑则以轻云抢入中宫迫进为先,剑比巧刀比力,所以不时爆出兵刃交击之声。五照面六盘旋,愈打愈烈,双方拼出了真火,刀光剑影纷飞,似乎棋逢敌手,难分高低。
一名大汉一声狞笑,挺刀走向地下的田姑娘,挥刀伸向姑娘高耸的乳峰,狞笑道。“你赖生这儿蹑手蹑脚,我给你卸掉锦衣、让大家饱炮眼福啊!”惨叫声乍起。
文昌到了,手中幻电剑一步飞到,贯入大汉的胸口,大汉向后便倒。文昌跟踪射到,伸手抓回幻电剑,飞起一脚,将大汉踢飞,乘势后纵,掠过地下的田姑娘,大旋身一剑猛挥。
他冒险飞剑救人,神刀夺命随后攻到,顿时落入下风,被刀光罩住了,该拼命啦!
刀剑的招式都够很辣。“铮”一声相错而过,两人已贴身相对。但神刀夺命的已抢得了中宫,乘势探进“腰横玉带”人刀滚转切入、刀已光临文昌的虎腰。
文昌临危不乱,左手小剑疾沉“嗤”一声轻响,鬼头刀齐腰而折,刀身冲力仍在,割破文吕的右臂,鲜血溅出。文昌的无极功火候不够,目下仍难护身,但亦发挥了作用,刀锋伤向后无法再深入,阻在脊骨外。
同一瞬间,文昌的右手全力一带,剑尖虽被震出偏门,剑靶却仍有大用,一带之下剑靶的云头击中神刀夺命的太阳穴,击碎了头骨,脑浆和血水齐往外挤。
人影乍分,神刀夺命的尸身横冲八尺外,旋了一圈,然后砰然倒地。
文昌收了幻电剑,抓起地下的田姑娘挟在背下,一声怒吼,抢向大庭门。他无法兼顾半死的田姑娘,只好夺路逃生。
“呔!”暴吼如雷,他用上刚学会了的“魔幻三剑”分攻迎面截住的四名大汉。
扭曲着的虹影吞吐了三次,似乎化为一个向外滚动的有刺光轮,从两刀两剑中滚入,然后光轮倏敛,人影外张,他从中间一闪而过,终于到了庭外了。
“啊哎”四个阻路大汉发出绝望的惨叫,每人的胸口皆出现了血口,划痕直抵心室,摇摇晃晃向外退,刀剑落地声震耳。
大庭四周的人齐声呐喊,挥舞着火把跟踪便追。
文昌功力不够深厚,临危拼命夺路逃生,用上了魔幻三剑,而且三剑齐出,一气呵成,浪费了不少真力,抢出了庭门,他已出现气喘之象。气喘,在练气的人来说,那是精力损耗至巨的警兆,不是好现象,虽不至虚脱,也接近真力不断气散神乱之境了。
各处潜伏的高手们,大概已知庭中形势不利,纷纷现身,齐向里抢。
真糟!在外久候并无警兆发现的黑狐超,恰好在这时率领十名高手枪入园门,一声长啸,循花径飞掠而至,抢上了台阶,劈面碰上了。
火光通明,无所循形,园中亭台假山暗影中,出现了三四十名黑衣贼人、想脱身难比登天。
文昌左手有人,真力不继,怎接得下黑狐的狂攻?一照面问,田姑娘的肩膀挨了一锤,他自己也在右胯挂了彩。
黑狐的功力,比银孤星相差无几,至于神刀夺命,只算得勉强挤身一流高于之林陪末座而已,想得到要糟,糟得不可再糟。文昌再想用魔幻三剑,已经力不从心了。
黑狐迫进了丈余,连中三锤,狂傲地迫进叫:“进去!你该死在你的大庭中。”
叫声中,飞锤急似惊雷,几乎砸倒,飞锤这玩意会折向拐弯,不能错各,只能击打锤头,但锤已近身,除了拨开之外,不可能用剑去打锤头了。
眼看一锤中的,文昌暗叫“我命休唉”!
蓦地黑影从廊檐下飞尘,香风入鼻,一支长剑捷遇电闪,尖锋已点中锤头,锤向下疾沉。
黑狐吃了一惊,手腕一带,飞锤疾收尺余,再向上倏然疾飞,冲向下尘的黑影,反应之快,已臻玄境。
岂知落下的黑影,比他更高明,人已落地长剑上飞“铮”一声击中锤头,奇大的震力将锤荡得横飞丈外,接着娇叱入耳:“好黑狐,你也接我三枚夺魂神梭。”
黑狐大惊,是黑魅谷真到了,老妖妇的夺魄神梭比阎王贴子还令人寒心,黑夜中视度不良,假使三枚齐飞,他怎吃得消?一声不吭向旁急闪,藏身在廓柱之后。
黑魅一把抓住文昌,侧掠下阶,喝声“起”!纵上了东屋顶,如飞而去。
大庭顶的蛇魔丹土大叫道:“快走,你这小母货出手太晚,我断后。”
喝声中,大袖猛挥,人己站起来了,罡风怒吼,屋瓦如被狂风所刮,八方激射。银剑孤星象一根风中的羽毛,飞荡丈外,再骨碌碌向下滚,直滚至近檐处方稳住身形,站起来一看,瓦面已不见有人。
东面屋顶,刚才一掌把他打翻的黑影正屹立瓦面,等侯着黑狐率人上屋,狂笑声直震耳膜,令人感到头皮发炸心向下沉:“哗哗哗谁追来试试?”
第一个上屋的黑狐,刚上瓦面,相距丈二飞锤遥击,吼声如雷:“纳命!什么人
哎”蛇魔丹士突然伸手,一把扣住劈面砸来的碗大飞锤,喝声“滚!”回手便扔。
黑狐来不及解掉套上的挂链,身不由已,被无穷凶猛的劲道扔出,连人带锤向三丈外的瓦面“砰”一声大震,屋顶摇摇。
“下去,下去!”蛇魔丹士怪叫,变袖疾挥,刚上屋的十名高手站不住脚,纷纷下尘。
蛇魔丹士狂笑道:“假使贫道不曾和百劫残僧消磨了十年岁月,性儿已改,你们这些东西一个也休想活命。”
惊魂初定刚赶到的银剑孤星,站在三丈外恨声叫:“尊驾果然高明,在下认栽,青山不改,清留下名号,九宫堡的英雄们,必将酬谢足下今晚之赐。”
蛇魔丹士呵呵笑,朗声道:“滚回去告诉你的主人,今不许再打扰蔡文昌的清净,蔡文昌如有三长两短,贫道如果打听出是你们兴风作浪,九宫堡必将成为废墟,化为瓦烁场。你记住,我蛇魔丹士,在完龙山金蛇洞清修,不服气的狗熊小辈,可以到那儿找我。你们再不见机带着人滚蛋,有人不肯哩!”
声落,人影突然消失不见,西北角,惨叫声震耳。
心胆俱裂的银剑孤星倒抽一口凉气,向下叫:“传出信号,撤!”
文昌挨了两锤,已经筋疲力尽,但仍支持得住,黑魅谷真拉着他走,他仍死挽住奄奄一息的田姑娘。
三人从西北角下不了屋顶,掠入荒野中,劈面遇上五名黑衣人,黑魅一声娇笑、挥剑便上。
“着着着!挡我者死。”她一面笑,一面叫。
黑衣贼人不知道她是大名顶顶的黑魅谷真,只一照面便倒了四个、远处人影纷现,全向这儿急截。
文昌接住最后一名黑衣贼,力尽的他仍可勉强应付,但相当吃力,守多攻少。
黑魅杀了四名大汉,扭头叫:“文昌,丢下那贼人,前面还有四道埋伏,带着小贼货还舍不得丢手么?”
文昌一面还剑招架,一面道:“田姑娘是无辜的,我不能丢下她,要不你走你的路,别管我。”
黑魅摇头叹息一声,走近连挥两剑,大汉一声狂叫,脸上被剑尖划开,头骨亦破,扔刀便倒。她苦笑道:“以前我看错你了,想不倒你竟是个血性男儿,没话说,我保全这丫头。
走!蛇魔丹士断后,无后顾之忧,咱们向前闯,三流小鬼何足道哉?送你到外面暂避?我宰光他们。”
近处突然传来一声虎吼,有人用洪钟似的大嗓门叫:“狗东西们,黑爷爷送你们进枉死城。”
接着,惨号声大起,文昌“走!我的大哥来了。”
黑魅却不向人声暴吼处走,折向便闯,一面道:“不!我护送你脱出重围暂避,然后再回来宰他们,有你在身旁蹑手蹑脚,我不能放手干。走!”
一枚蛇焰箭在高空爆炸,仍可看倒摇曳而上的火焰余尽,胡哨声此起彼落,人影纷向外撤,黑魅跌脚道:“讨厌!”蛇魔丹士的声音道:“你这鬼女人心太狠,真想全部都杀光么?”
黑魅吃了一惊,回身收剑行礼道:“前辈今天的行径确令晚辈困惑”
“呵呵!你是说,在大雁塔轻易将人赶走,今晚又破天荒助你一臂之力,又一人未死打发他们走路么?不错,贫道确是不想再多造杀孽了。”
文昌放下田姑娘,上前拜倒道:“晚辈再蒙老前辈援手大德,没齿难忘”
蛇魔丹土扶起他笑道:“不必多谢了,起来。你刚才用上那三剑,该发觉功力不足是如何可怕了吧?记住,找一处清净之地苦练三年两载,以你所练的玄门神奇气功,和神奥绝伦的魔幻三剑,君临江湖,足以横行天下,操之过急,反而坏事哩。他们走了,你可以回家了,我也该走了,和百劫残僧道友的棋局还未告终哩。好自为之。”
声落,他化轻烟,冉冉隐没在夜色茫茫中,倏然即逝。
黑魅谷真直摇头,喃喃地道:“这老道假使要在江湖称雄行道,武林局面将会全局改观,能克制他的人,在世上恐怕找不到第二个哩!”
文昌取出一颗丹药给田姑娘,说:“我必须去接应范大哥。”
黑魅将人接到,匆匆举步道:“走!我陪你、走一趟。”
小银带着黑铁塔赶来援手,在第一道埋伏被贼人发现了,十余名黑衣人在小径两侧暴起发难,四面合围。
黑铁塔久走江湖,星光下一看贼人衣着打扮,便知是黑旗令主的爪牙,将小银推入路旁小沟,撤下长鞭怒吼着向前夺路。贼人中高手不少,而且人太多,双方拼死枪攻,陷入重围,地下横尸四具,黑铁塔已挨了十余刀之多,幸而他的混元气功了得,仅衣衫凛落,皮肉倒未受伤,双方想攻他的口眼下阴等处要害也是不易事。
撤退的信号传到,但贼人有尸首未撤出,黑铁塔又不肯罢手。缠住了,除了黑铁塔死了之外,无法抽身,依然死缠不放。
无法撤走的信号传出,抢道断后的黑狐闻之失惊,火速率领二十余名高手赶来,大吼道:“兄弟们退!我收拾这狗东西。”
他的剑术其实与银剑孤星差不多,不同的是锤头沉重,而且有一尺八寸的丙,可当短兵刃使用,更可飞出远击丈六外的目标,十分霸道,长家伙遭上长鞭,碰上了,他一声怒吼,立即飞舞出锤头,来一记“毒龙出洞”劈面攻到。
黑铁塔一声怪叫,攻出一招怪蟒翻身,长鞭向前翻滚,弹缠砸卷抽五决齐出。
“叭”一声鞭锤相接,溜出一只大花。黑狐怎肯被鞭缠住?手腕一带,锤头疾收,一声怒吼,仍从鞭下空隙中砸入,疾矢星飞电射锐不可当。
黑铁塔感到鞭上传来一阵奇猛的反震力,震得虎口发麻,心中暗惊,双方内力出奇的浑厚,今晚可能要糟,两照面之后,他感到对方竟然是九宫堡的黑狐超,心中油然泛起寒意,暗叫道:“糟了!黑狐在这儿出现,文昌弟完了”
他心中一慌,立陷危局,连接五锤,却有点手忙脚乱了,其余的贼人已乘机搬走了尸骨,在外围待机而动,虎目眩既,想脱身已嫌太迟,但他并无脱身的打算,文昌的安危,令他焦灼难安,他必须向里闯,为朋友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扑”一声轻响,他左肩挨了一锤,幸而是擦肩而过。不然可能要糟,巨大的打击力道令他连退五步方稳住身形,另一锤又到了。
“不相信你是钢筋铁骨。着!”黑狐大吼,锤影一闪即至,冲着铁塔的脑袋,来势奇快。
黑铁塔身形刚稳,无法以攻还攻,右手急抬,用鞭身猛推锤头。扑一声响,鞭将锤头崩上三寸,他也低头挫腰向后退,头巾被砸掉了。
双方兵刃都利于远攻,谁也不想贴身相搏但鞭尾上带,竟然卡住了锤链,黑狐手急眼快,一把抓住鞭尾全力猛带,喝声撤手,同时锤向下疾沉,冲向黑铁塔的顶门,如被击中,黑铁塔的混元气功恐怕难禁全力一击,不死也得伤。
正危急问,黑魅和文昌赶到了。黑魅一手夹人,一手连剑,一声娇叱,便刺倒外围的三名黑衣人。
文昌夺勇突入,大叫道:“蔡文昌到,拦我者死!”黑魅的娇叱声,把黑狐吓了一大跳,不消说,蛇魔丹士必定到了,即使是一个黑魅他也吃不消,不走怎成?百忙中无暇追取黑铁塔的性命,他自己的命重要得多,左手倏松,右手一带便收回飞锤。
黑铁塔命不该绝,正仰身扭腰闪避下砸的飞锤,并且夺刀夺鞭,对方松了手,他刹不住势向后便倒,鬼使神差是向旁扭倒的,飞锤从他身畔飞退,未被锤缘击中,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使剑已用不上多大的劲,要用暗器袭击,黑铁塔的四周有人,所以他出声招呼要黑铁塔让开。
黑魅也例了,娇叱声震耳:“都让开,交给祖姑婆我送他们见阎王。”
黑狐恨得直咬牙,但又无可奈何,一声怒啸,飘掠三丈外下令撤走,一哄而散。
黑铁塔脚踪站稳,感情地叫“兄弟,你可无恙?”
文昌丢掉剑抢出,激动地叫:“大哥,谢谢你!”
两人互相抱住了,一旁的黑魅道:“走吧!何不回去再说?”
黑铁塔叫出小银,由文昌领路往回走,今晚大概不会再有人前来打扰了。”
文园中冷静清,血腥在空间里荡漾,除了小银,所有的仆人全部被杀,草草暂时安置了所有的尸骨,五个人在大庭中商量行止。田姑娘服下九转玄丹,在鬼门关上拉回了三魂七魄,委顿在大木椅上,余悸犹在。
文昌第一次建置家园,在短短的几天中便遭遇了如此悲惨的变故,他知道,这儿已不是安乐土了,早晚必有其他的人前来找麻烦。他决定将房屋和剩下的金银交由小银处理。好好安葬所有的仆人。他自己即将浪迹天涯海角,度他的亡命者的生涯。
这期间,他会和黑魅谷真坦诚相谈,黑魅告诉他,希望他能听他在江湖并肩行道,她答应他,决不以一般情夫的感情对付他,他的行动可以保持自由,来去不受拘束,她将尊重他的身份和自尊心。但他婉言拒绝了,他有他自己的道路,他感谢黑魅谷真对他的一番情意,他更珍惜她对他的关照和多次维让的情谊。
黑魅谷真不勉强他,希望他日后有困难时,别忘了她,不管任何时期,皆愿助他解决困难的真正朋友。
他将得自吸血鬼封三爷的四颗大珠赠送黑魅谷真,说出珠中确是藏了一份陈友谅的藏宝图,风声已经传出江湖,七幻道也是为此四珠而一再出手劫夺。他自己不想前往掘宝,也怕无法保全,便将珠赠给黑魅,留在身边恐怕会惹起无限风波。
至于田二小姐,黑魅答应护送她返回府城田府。黑铁塔不耻黑魅的为人,但看在她一再出手援救文昌的份上,倒未出言猛撞,但也不假以辞色。
“小山弟的消息,大哥可知道么?”文昌问黑铁塔。
黑铁塔唉声叹气,翻着大眼道:“真怪,那天我亲见小山弟被大兴善寺贼喇嘛的俗家弟子虏走的,可是我共捉了七名喇嘛用酷刑迫供却问不出任何信息,他们一口咬定没有这回事,你说怪不?”
“那几个俗家信徒大哥可曾看清脸面?”
“看清了,但大兴善寺的徒孙,确没有这几个人,考问不出所以然。
文昌低头沉思,突然一咬牙,道:“大哥,小山弟精明过人,大概不至于遭到不测。如果他不幸,咱们打听凶手是谁再定行止。假使失踪之事与大兴善寺有关,出动的人多,消息不会永远被封住,也许是别人所为,也许是黑旗令主的爪牙哩。这事操之过急反而劳而无功,你我分途在暗中打听,岂不”
黑铁塔大声道“不行,日下你已成为黑白道无耻之徒的眼中钉,也是众矢之的,我不放心你独自在江湖流浪冒险,咱们走在一起儿也好有个照应。”
“也好,小弟目下还有一件心愿未了,咱们一面办事,一面探小山弟的消息。”
“什么心愿?”
“日后再告诉你。今晚早早歇息,咱们明早再作打算。”文昌心事重重地答。他仍在迟疑,难以决定是否将护送施家父女返成都的事告诉黑铁塔,怕黑铁塔骂他做事少不了女人。
黑魅谷真却不愿:“再苦练三年二载,出道并未为晚,何苦在江湖冒风险,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如果我是你,将立即觅地隐修。珍重,后会有期。”她夹着田二小姐,径自走了。
文昌和黑铁塔共住在他自己的华丽套房中,小银掌灯准备了茶水,在邻房将息,若大一栋大宅院,只住了他们三个人。
文昌打定主意,在房中落坐,正色道:“大哥,你听我将这些天的变故一一道来。”
“我并没要求你说,兄弟,我信任你。”黑铁塔诚恳地答。
“别打岔,请静静地听。”他将千面师太分手以后的经过一一说了,最后道:“大哥,受恩不报,这种人算不得血性男儿,小弟想暗中护送施姑娘全家返回成都,乘便打听小山弟的消息。小山弟是四川人,到四川找,不失为上策。小弟不怕你笑我妇人之见,只好直说,大哥是否是愿和小弟走一次四川,只用一句话吩咐。”
黑铁塔哈哈大笑,怪叫道:“你他妈的这件事倒是真做对了,假使你跟在黑魅谷真罗裙后面嗅余香,我可要打你-顿消口恶气,好啦!算我一份。早早歇息,咱们也该养养伤了。”
文昌心中一宽,也装腔作势地道:“这儿没有水,我可要等在河边才和你动手拼上百十招,让你喝饱一肚子水。记住,在水边你得小心了。”
“哈哈!我在岸上等着你就是。”黑铁塔忘忧地狂笑着答。
第二天,他们迁到城西城里朝附近一栋木房中隐身,一面打听施家动身的消息,一面找长安三豪打听方小山的下落。黑铁塔长相易引人注意,由文昌出面奔走。岂知长安三豪翻脸不认人,几乎声张起来,文昌只好不再麻烦这三个江洋大盗,世情冷暖,日下他树敌太多。
长安三豪怕事,他也懒得和他们计较。
由于厉春水归还了施家宅院,施若蔡只好暂且逗留,直至将宅院卖出方能上路返川,已经是三月暮春了。
府城行文各地辑拿江洋大盗的文书,似乎已形同具文,赏格加到每人五百两,但如同石沉大海,音讯全无。府中的捕役在一月中三天一查五天一追,屁股蛋倒了霉,五犯依然未能落网,仅捉了不少疑犯,无限期地往下拖,真正的强盗,依然逍遥法外。
在施家决定动身的前十天,文昌和黑铁塔展开了预定的行动,明日张胆东下洛阳,胆大包天。
长安城中,由于文昌躲得稳,追踪他的人一一离去,只有一个人未走,那就是九宫堡的暗拴卖唱老柴,他仍然在太白楼卖唱,等候机会。
银剑孤星被蛇魔丹士吓跑之后,消息传至汉中府的黑旗令主手中,令主颁下了手示,通知各道群雄不可在明里和蔡文昌冲突,金蛇洞的妖道可怕,恐怕九宫堡受到残酷发落。再就是令主巳在鬼影子孙明口中,知道七幻道所要的四颗藏宝珠的秘密,在南康府星子孙附近,布下有力的暗椿眼拴,等侯蔡文昌前往寻宝。如果捉获蔡文昌,这四颗大珠务必以快传送至九宫堡。
黑旗令主雄才大略,野心勃勃,他在江湖中安排了不少心腹,以各种不同身份侧身各地,秘密活动做他的耳目。这些人中不乏奇技异能之士,潜伏地罕为世人所知,甚至他的心腹臂膀银剑孤星,也未弄清这些人的身份和立场,更不知到底有多少人在暗中替令主卖命,卖唱老柴是仅有少数爪牙。他奉命伺机接近文昌,便暗中盯住了长安三豪,他坚信可以长安三豪身上可获致文昌的消息,其他的人一一失望地离开了长安城,他却守株待兔留下来不走。反正这不是十万火急的事,他并不急进行,欲速则不达,他深知办事的其中三味。
这晚,斗室中文昌和黑铁塔作了一次周详的策划。其一,必须向东,其二,设法引开黑白道和与他们作对的宇内十三高人,不让他们向西走。其三,万一转向西走的形藏暴露,使故意向施家行劫,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其四,亡命客的名号必须叫响,希望能让小花子方小山闻讯赶来会合。
决定了行动,便在施启程前十天,他俩开始露面了。提前十天,是预定东行的计划,他们算定施家西行至汉中府-段路不会有外发生。汉中府至长安程九百六十里,带着家眷远行的人不能太快,需时十余日方可到达,前后共有二十天,他两人足够办事了。
藏匿了二十余天,他们连小银也没去探望,恐怕连累那孩子受苦,自经过那夜闯鬼门关生死一发的事故,文昌的性情有了显著的改变,心肠比以往硬,更不将生死放在心上了。他心中暗暗发誓,永不会放过黑旗令主的爪牙,尤其是银剑孤星一群好杀的人,他要以牙还牙加以报复。他相信,这一天会来的,不管是十年八年,他有自信可以练成足以制他们死命的绝学。仇恨在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