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我不会走,你还是脱身事外,趁早溜之大吉才能保住老命,不要全部葬送在这里。”
“我我走也是死路一条”
“我不能勉强你,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柳思脚下一紧:“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你所做的事自己负责。前面歇脚棚,我的人来了。”
是一个半大不小的村童,看到同来的黑虎,骨碌碌的小眼中,涌起警戒的神色。
“不要紧,自己人。”柳思跨入路旁的歇脚亭,拍拍村童的肩膀,递过一锭十两重银子。
材童将银子纳入怀中,取出折成方胜的粗纸折递过。
“有一个人受了伤,是不是你要找的人,我们不敢走近察看。”村童说:“那几个人,确是又老又丑。你如果不放心,可以自己去看看究竟。”
“好,我会去的。”柳思出棚,继续向南走,一面打开方胜察看。
黑虎也走近观看。
那是一张童画,简单的房屋不规则地乱涂,有树、有竹林,有座房屋里画有两个人,每个人简简单单,头是一圆圈,身’手脚像大字。
不识字的人都可以看得懂,足以表达绘图人的意思。
“七个人,分住三家农舍。”柳思指指点点;“似乎七个凶魔躲在这里,而没有囚禁的人质。”
“你真有一套。”黑虎由衷地说。
“利用顽童,比利用蛇鼠混混更有效率。”柳思将图折好藏入百宝囊:
“而且省钱。呵呵!赶两步。”
村童等两人去远、奔向路对面的小径,跑了二十余步,路侧的树林踱出两个相貌狰狞的人。
“乖,小孩。”一个中年人狞笑着向村童招手“把你和刚才棚子里那两个人,所要办的事告诉我。”
村童吃了一惊,扭头便跑。
中年人一跃而上,一把揪住村童的背领。
“你不乖,该打屁股。”中年人说。
叭叭叭叭四声暴响,村童狂叫着拼命挣扎。
不久,两个中年人狂奔返店。
不久,人马出城飞驰。
***
两座土冈与两条小溪,包围着中间的小村落。共有十五、六户人家,显得凌乱无章,因为每一家都有厩房、牲口栏、辗房、谷仓东一间西一栋,连与邻居相通的小巷也是弯弯曲曲的,每一家的生活空间,似乎都是与邻居隔绝的独立体,甚至两家之间,还有果园从中隔开。
躲在这种地方,隐密性是相当高的,活动也容易,甚至邻居也不知道邻屋发生了些什么变故。
没错,就是童画中的村庄,只是每一家农舍,只绘一间屋替代。事实上,每一家都有十余栋房舍。
两人隐身在村西的土冈前树林下,像猫般向下面散落的房舍窥伺。
柳思甚至取出童画,逐家查验对证。
村中安静如恒,一些猫犬与家禽在各处走动,几个村童在各处嬉戏,偶或有些大人走动,似乎天底下一切正常,没有任何不寻常的事故发生。
“他们真在这里匿伏?”黑虎低声问。
“应该不会假。”柳思信口答,目光一直在村落搜索。
“何不回去禀报?”
“没证实之前,你敢禀报?吕老哥,你的猎人警觉性到何处去了?”
“这你打算求证?”
“当然。”
“如何求证?进去?”
“如有必要,非进去不可。”
“老天爷!你有几条命?那些老凶魔心狠手辣,杀人如儿戏,你”“咱们先仔细察看半个时辰,再随机应变。”
“好吧!但我不会去。”黑虎的恐惧写在脸上,甚至不住打冷战,手心冒汗,恨不得立即撤走溜之大吉,被老凶魔的声威压得心虚胆寒。
小村的向外小径,弯弯细细的有四五里,才和大道会合,大道则在十余里外,衔接风阳大官道。
蹄声入耳,三里外尘埃飞扬。
“咦!怎么有大批人马往这里赶?”黑虎吃了一惊“老凶魔们有外援赶来会合,可能吗?”
“他们来了。”柳思笑笑。
“谁?”黑虎一怔。
“巡缉营的人。”
“什么?他们”
“跟踪监视你我的两个人,并没跟来。”
“也许跟丢了,我们是绕道越野而走的。”黑虎自以为是地说。
“他们弄到了替我传讯的村童。”柳思阴笑。
“不可能,兄弟。”黑虎拒绝相信。
“是吗?”柳思冷冷一笑“老哥,有许多事你根本不知道。他们为了表示消息也灵通,也希望出其不意抢先一步行动。多次袭击,八表狂龙都晚了一步,所以,这次他要抢制机先突袭。”
“我不信。”
“立可分晓。”
***
风驰电掣,雷霆万钧。
仓卒间能出动四五十匹坐骑,八表狂龙的应变能力的确令人刮目相看。
当看清最先三骑士中,有鲜衣怒马的八表狂龙在内时,黑虎对柳思的见识,心服口服,不假思索向冈下狂奔,冈下就是通向小村的小径。
“停!停”黑虎冲出小径,高举双手挥动,向冲来的骑士大叫:
“还没查明下落”
“滚开!”第一位骑士是枭面人屠屠坤,‘南京巡缉营的一流高手,驱马前冲叫吼:
“不需要你们了”
黑虎大惊;急向侧闪,间不容发脱出铁蹄下,惊出一身冷汗。
柳思退入路旁的竹林,顺手拾了一根竹枝当手棍用。
“你是自讨没趣,自取其辱、”柳思似笑非笑地说:“你我的身分,在他们眼中卑下得不值半文钱,利用价值消失,哪还用得着你表态效忠?你想和他们争功吗?少做白日梦好不好?”
“老天爷!他们简直就是在扮强盗啊!”“巡缉营比强盗更凶残十倍。”柳思冷冷地说。
“我真的没法逃走”
“现在你如果不走远些,性命难保。”柳思故意曲解黑虎的话意“搏杀一开始,奔东逐北在所难免,任何一个凶魔经过这里,势将毫不迟疑向你挥剑舞刀”
话未完,黑虎已撒腿奔出十步外了。
柳思却不走,冷冷一笑退入竹林。
好一场激烈万分,规模空前庞大的大搏杀。
片刻间,村落、溪旁、土冈、草木竹丛全是刀光雷霍,剑气飞腾,惨号声与兵刃交击声,组成慑人心魄的大合奏,令人误以为是官兵在这里剿贼。
八表狂龙四五十名高于名宿f以为足以生搞活捉摄魂骷髅七个凶魔,做梦也没料到,他们所面对的,除了在村内的七个凶魔之外,村外潜伏着更多的人。
仅九华剑园吴家的亲朋好友,’总数就接近三十人。
第三方的月华仙子,也出动了全部人手,共有十二名,个个皆可使用巫术毒药的女人,而且武功也颇为出色。
这是一场势均力敌,决定性的终结大搏杀。
终于,人都逐渐脱离现场,在这一带草木繁茂的蔽地,你追我赶死缠不休。
柳思在土冈南面的一株大树下,倚树假寐状极悠闲,似乎血腥的搏杀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冷眼旁观者。
身侧传出一声沉叱,利刃破风的锐啸令人毛骨依然。
他假寐如故,丝纹不动。
铮一声狂震,兵刃接实,利器破风声中,传出一声娇此,然后是鬼声四起,灰雾涌腾。
他仍然假寐如故,不为所动。
猛地一声暴吼,气爆声与破风声,与四起的鬼声相应和,随即突然四野死寂。
灰雾被风一吹,徐徐消散。
一具尸体倒在他身例的草地上,相距不足两丈。
尸体旁,以剑支地、大汗湿透衣裙的月华仙子,原本红润的面庞成了苍白色,满头大汗,呼吸急促,高耸的胸部急剧起伏,似乎站立不牢,以剑支地也摇摇欲倒。
真够瞧的,比她那天在小河床沐浴时,赤身露体的光景更迷人,更具魅力。
大汗湿透的衣衫紧裹住服体,浑圆挺秀的酥胸原形毕露,不盈握的小腰肢与浑圆的臀部,比完全裸露更具动人的魅力。
月华仙子看到了他,认出他是八表狂龙的人,却不知道他就是那天头戴布袋,检查她百宝乾坤袋的人。
她已经耗尽所有的精力,一个村夫用锄头也可以把她击倒。
她苍白的面庞更冷灰了,无神的明眸有惊恐的神情。
剑好重,很难举起来。
假使柳思走近,手一伸便可把她抓住摆平。
她感到诧异,这个人怎么居然在这里睡觉?
糟了,不是睡觉。
柳思扭转头,虎目炯炯盯着她,脸上有邪邪的怪笑,举手轻抚上唇的小八字胡。
她想:这个人要扑上来了。
“赶快坐下来调息。”柳思不但不曾扑上来,反而伸伸懒腰要她抓住机会调息“如果不能在短期间恢复精力,一个三流人物,也可以将你捉走。”
“你你”“我还没睡够呢2你忙你的啦2”
“你你不是八表狂龙的人吗?”
“是,也不是。”
“怎么说?”
“小女巫,你还有闲工夫唠唠叨叨,是不是女人天生长舌,不顾死活?”
“你你知道我”
“我当然知道你,月华仙子霍双成,你十几个人的一举一动,我都了如指掌。你们今天大举报复,事前我就一清二楚了。”
“但你却”
“我懒得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这小妖巫非常美丽,十足女人味,捉来暖脚还真妙不可言,可惜我对打光棍非常满意。喂!你还不行功调息?”
“这”“闭嘴!坐下!”柳思叱喝。
她像被叱喝声吓了一跳,但立即顺从地放下剑,盘腿坐在地上调息,呼吸立即恢复正常。
柳思重新假寐,但却心跳加快。
虽则他闭上了双目,而小妖巫玲珑剔透的服体,与脱俗的面庞影像;却出现在他的眼前浮动,气血有沸动的情形发生。
“我怎么了?”他突然喃喃自语。
他无法再呆下去了,猛地跳起来,丢掉一直抓在手中的竹枝,头也不回大踏步走了。
他不能回头重看小妖巫一眼,那只会让他的心跳更为加快。
是一场激烈的势均力敌大搏杀,而非决定性的终结大搏杀,因为双方都没还取得决定性的胜利,设能彻底消灭对方的人,双方都不会甘心。
表面上看来,双方势均力敌,人数也相当,投入的高手名宿武功也相差无几。
可是,巡缉营的人指挥统一,而对方却是临时凑合在一起,事先并无周详计划,甚至三方的主事人也不曾见面洽商。
道不同不相为谋,仅凭同仇敌忾的默契而同时行动,无法破除成见组合在一起,行动一开始就各自为战,情势一乱就各行其是各走各的,情势不利也就作鸟兽散。
双方伤亡惨重,但巡缉营却是获胜的一方。
八表狂龙非常兴奋,坐镇村中善后。
七个凶魔只逃走了摄魂骷髅、要命阎王、地府魁星三个人,遗尸三具,而且摄魂骷髅唯一的随从失了踪。
九华剑园的人,也遗尸八具。
五个女人的尸体,是月华仙子的人。
巡缉营的人,多死了三个,二十人。
捉住两个重伤的活口。
一个是鱼鹰丘萍的朋友,鱼鹰则是绝剑狂客的知交和近邻,被巡缉营的人破家灭门,为友报仇视死如归,拒绝透露剑园吴家的消息,据说最后绝食而死。
另一个活口是摄魂骷髅的随从兼弟子,只招出仰止山庄两位金刚,囚禁在城内某一家民宅内,是地府魁星安排的,只有摄魂骷髅知道在何处藏匿。
暗潮激荡,更强烈的暴风雨正重新酝酿中。
巡缉营的人能公然活动,而且可以携带刀剑行走。对外他们是巡缉营的丁勇,对内是可以独自办案的力士,地方上的治安人员,在他们面前低了一级。
摄魂骷髅这些人是“匪徒”是见不得天日的野鬼。
尤其是白天,他们必须化装易容才敢在外走动。
老凶魔的三个随从兼门人先后被杀,目下他只有一个人了,由于他的长相特殊,化装易容十分困难不便,因此在外活动打听踩探的人,只好劳驾要命阎王和地府魁星出动了。
东码头的一家饮食小店中,三个人躲在厅角品茗。
各自为战,早晚会被逐个击破的,有远见的人,便想到结合各方同仇敌忾的人,破除成见丢开利害关系,以对付共同的强敌。
混天一掌康廉,就是有远见的少数人之一。
他主张与月华仙子谈判,赎回两位姑娘,再与摄魂骷髅洽商,联合三方面的力量,发挥统合打击的威力。
目下三方的人,皆元气大伤,已没有主动发起一击的力量,须等候赶来助拳的朋友,衡量实力方能策定打击的行动。
他知道统合三方面的力量,事实上困难重重,互相之间的利害是非就难以摆平,没有人能把三方身分立场迥异的人,拉摆在一起平心静气坐下来谈合作事宜。
明知困难重重,但值得一试。
他们在等人,全部化了装易了容。
喝了半壶茶,桌旁来了一个肮脏的小流浪汉。
“我实在看不出,我们有什么好谈的。”小流浪汉是月华仙子,在一旁坐下,首先就表明敌对的态度“但毕竟咱们曾经偶然在一起,并肩对付巡缉营的走狗,所以我来了。康老前辈,你在浪费工夫。”
“你把人让我赎回,与把人卖给八表狂龙,是不是更合乎道义?”混天一掌不得不摆出低姿势,往昔他这个侠义道怪杰。根本不屑与小妖巫打交道,更不可能在一起平起平坐。
“那是不同的。”月华仙子正色说:“我与他们打交道在先,而且给他们半月工夫筹钱”
“而他们却再三向你们袭击。”
“这是必然的事,他们有权在期限前,任意争取夺人的机会,与约定无关。而我,必须保持我的声誉,在期限以内,我不能将人让你们赎回。康前辈,我是一个守信的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霍姑娘,如果我们之间的过节,不能相互让一步,尔后早晚会被走狗们逐一消灭的,”混天一掌感慨地说:“这个八表狂龙年轻剽悍,勇敢果决,身怀绝技,心狠手辣,冲劲十足,连摄魂骷髅也挡不住他的剑,咱们除了事先由几个武功最佳善用暗器的人,专门对付他之外,别无他途。”
“绝剑狂客是大名鼎鼎的七剑客之一,他应对付得了这条狂龙。”
“吴园主要过几天才能赶到。依老朽的估计,吴园主的胜算不会超过三成。”
“你们人多”
“一万头羊,也胜不了一头猛兽。如果有姑娘与摄魂骷髅联手,可望扳回劣势”
“那是不可能的,康老前辈。”月华仙子持相反的看法:“联手协同非一路可成,默契不够,所用武功各异,反而互相牵制自陷危局,一步错全盘皆输。我想,也许有一个人可以对付这条狂龙。”
“哪一个人?”
“那个神出鬼没戴头罩的人。康前辈,你不觉得奇怪吗?”
“有何可怪?”
“巡缉营的走狗每一次重要行动,咱们事先都会得到神秘的人传警,似乎这个人在暗中牵线,控制了各方的行动。”
“我早就怀疑了。”混天一掌者眉深锁“但猜想可能有好几个人在暗中控制一切,了解各方的实力和动静。甚至我怀疑这几次生死搏斗.都是这些人有计划地促成的。可以隐约地看出,这些人有意偏袒我们,不然咱们早被这条狂龙斩光杀绝了。问题是,咱们毫无线索,如何才能我得到这些人?”
街对面的店铺前,有人向这一面打手势。
“走狗的眼线来了。”月华仙子匆匆地说,一溜烟出店溜之大吉。
会谈还没谈上正题,混天一掌大感失望。
出店面向街西搜视,不但有可疑的人接近,更有穿了道装,挂了剑十分神气的西岳炼气士,储同两个半百年纪的人,像觅食的狼,炯炯鹰目不住向四周察看。
“咱们也走。”混天一掌向两位同伴低叫:“咱们的化装易容术,很可能瞒不过这个妖道。”
月华仙子有两个女扮男装的侍女掩护,出了店向街东的郊区急走。
两侍女远在二十步后追随,严防意外。
前面小巷口出来了两个人,青衣布裙扮成普通妇人的东方玉秀,与一个同样打扮的侍女,出巷后也向街东走,去意匆匆。
月华仙子向后面两侍女打手势,表示要跟踪东方玉秀主婢。
接着心中一动,放弃跟上的念头。
东方玉秀身后有人跟踪,是两个水夫。
她立即改变主意,跟在两个水夫后面。
仰止山庄的人替八表狂龙助威,当然也是她的劲敌。虽则她并没发现仰止山庄的人向她动剑,但改变不了敌对的事实。
如果能除去东方玉秀,等于斩除了巡缉营走狗一条手臂。
跟踪的两个水夫,应该是友非敌,显然也在打东方玉秀的主意,她希望能有机会助水夫一臂之力。
接近街尾,东方姑娘主婢折入街南的另一条小巷。
“螳螂捕蝉,不知黄雀在后。”她耳中突然传入陌生而又有点熟悉的语音。
是千里传音术,一种不易练成的特殊传音绝技,声音不大,但只有在声音经路窄小的空间,才能听到这种声音。在身旁的另一个人也无法听到。
她候然回头四顾找寻声源,找不到可疑的人。
街尾行人不多,已经远离码头区。
“有人向我示警。”她想。
她疑心黄雀是西岳炼气士,但老道三个人并没跟来。
在巡缉营的众多高于名宿中,她只对八表狂龙与西岳炼气士两个人,怀有强烈的戒心。
看不到可疑的人,她不想放弃机会,提高警觉,毅然跟入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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