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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走私草原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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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在知彼方面,他毫无进展。

    必须另行设法,向另外的人开辟新的消息来源。

    留在这里的人中,没有一个人是容易亲近的,除了勾魂姹女,他连找一个人聊天都难以

    如愿,连从前与他打交道的鲜于昆,自从将交涉责任移交给勾魂姹女之后,就不再理会他

    了,他该改向何人设法套口风我消息?

    是了,还有一个人,可以试试看。

    齐小燕,这位冷若冰霜的小姑娘,人多少会有弱点。不会武功就是齐小燕的弱点。

    午后,屋中热浪袭人。勾魂姹女到前面去了,与从东草场来的人商量琐事,将有一个时

    辰左右才能回来。

    他在房中歇息。一直就留心屋中的动静。老太婆卫三娘是早一步先走的,现在,屋中只

    剩下他一个人了。不,还有一个后房的齐小燕。

    这位小姑娘和老太婆一样,平时极少出房,通常东门鹤派人前来叫唤,小姑娘才离房到

    前面听候东门鹤吩咐办事,来去匆匆。

    他终于到达后房,脚下无声无息。

    后房不仅两丈见方,开了一个小窗。这一带风沙大,门窗都开得甚小,炎热季节,小门

    小窗的房间热气蒸腾。

    小姑娘正在桌旁埋头工作,桌上堆放着不少簿籍文件,她正专心地运用数枚笔刀,镶刻

    一块方木,她是那么专心,竟然没听到木门一分一毫移开的声息。

    房中太热,她汗流浃背,拉开了胸襟,露出白玉似的一截粉颈与一角酥胸。

    她人生得美,但发育尚未完成,只可算是未成熟的青涩蜜桃,好看不好吃,虽然露出一

    角酥胸,仍然引不起异性的情欲,最多只能令异性在刹那间想入非非,实在并不怎么动人。

    方木是用一块活动板夹夹住的,她运刀相当熟练细心。前面,摆着一份盖了官印的公

    文。

    蓦地她大吃一惊。

    一只巨手从她身后伸来,拿起了面前的公文。

    她本能地扭头回顾,急急放下板夹,刻刀一伸,美丽的面庞涌起寒霜。

    “肃州卫的大印。”石诚不胜惊讶地说:“唔!你刻这种印有何用意?你知道后果吗?

    这可是要人命的东西。”

    小姑娘秘刻的,正是肃州卫行文大印。官印两种,文官是方形的,各地府、州县等等文

    官衙门的印信都是方的。武官印是长方,军事衙门使用,军书塘报都用长方官印,文官武官

    一看便知。河西是军政区,因此连民政司的发文也以卫所的名义发出。

    “放下!”姑娘厉声说:“你好大的胆子,你看到了我刻的官防。你应该知道后果。”

    “不错,我应该知道,但绝对没有你所想的那么严重。”他笑笑放回公文:“东门鹤不

    敢杀我灭口,也用不着杀我灭口,因为他需要我,更料定我不敢声张。”

    “哼!你”“齐姑娘,何不坐下来我们好好谈谈?他在侧方坐下:“我总算有点明白了。四十匹军

    马,有伪造印信的公文。老天爷你们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等东门鹤回来之后,你便知道了。”姑娘呼出一口长气“我必须将经过告诉他。死活

    得看你的造化了。”

    “那是以后的事。”他脸色一沉:“现在,你必须把内情告诉我,不然,哼!”“我什么都不能告诉你,你走吧。”

    “我不会走的,除非你将内情告诉我。”他站起凶狠地说。“齐姑娘,目下屋中只有你

    我两个人。”

    姑娘悚然而惊,扭头向房门外观望。

    “孤男寡女暗室之中,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他向姑娘接近:“我是当真的。”

    姑娘急退两步,举起刻刀。接着,发觉自己酥胸半露,突然羞红着脸,惶乱地掩襟。

    这瞬间,他疾冲而上,巨手一伸,下手擒人。

    姑娘的身手相当灵活,向左一闪,刻刀一指一吐,居然有章有法,阻止他欺近。小刻刀

    锋利如锥,体形虽小,挨上一下滋味可不好受

    他疾探而入,左手一指,点中姑娘握刻刀的右手脉门,刻刀外扬的刹那间,扣住了腕脉

    向上一翻。

    “砰!”他将姑娘冲倒,沉重的身躯将姑娘压实,右手扣住姑娘的右手向上推压,下身

    巧妙地避开姑娘一双玉腿的踢踹蹬绞。

    “你像个土豹般泼辣灵活。”他手上用了劲,抖落姑娘的刻刀:“把内情告诉我,我绝

    不侵犯你。”

    姑娘被他压得受不了,愈挣扎愈难受,强烈的男性气息几乎令她昏眩,她的反抗力道毫

    无作用。

    “我不怕你。”姑娘咬牙切齿说:“因为你已经是快死的人,你看了我所刻的东西。”

    “你也得死。而且要比我先死。”

    “早死后死没有什么区别,我本来就是个等死的人、你吓不倒我的。”

    “你能顽强多久?”他狞笑,将对方一只手压在身上,抽出手去解姑娘的衣衫。

    “放手,你你走,我”姑娘尖叫:“我不透露今天的事,不然”

    “你坚持不说?”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只是和你一样奉命行事。”

    “你撒谎!”

    “我没撒谎,我”姑娘突然哭了,泪下如雨,放弃了挣扎:“你杀了我吧!

    我”

    他心中一软,泄气地放了掩面哭泣的小姑娘。苦笑着替姑娘拉衣襟掩住半裸的酥胸。

    “你真的不会武技。”他站起失望他说:“我不能用武力迫你屈服,真是见了鬼啦!我

    本来的打算唉!算我运气不佳。”

    他瞥了姑娘一眼,摇摇头转身往外走。

    小姑娘狼狈地爬起,抹掉眼泪匆匆收拾桌上的文件与官印。

    砰一声大震,虚掩的房门被踢开,抢人两个人。是早晨离开及时返回的鲜于昆和白里

    图。

    “你果然在这里。”鲜于昆凶狼地说:“好小子,你是胃口不小”

    “放你的狗屁!”他愤然大骂:“你胡说八道”

    鲜于昆先是一怔,没料到石诚竟敢骂人,接着勃然大怒,恶狠狠地冲上,巨拿来一记鬼

    王煽扇,要抽他的耳光,速度飞快。

    石诚心中一动,不再示弱,真该露一些反抗的意向,唯命是从不加反抗,对方必将放心

    大胆予取予求。

    一声虎吼,他闪电似的从巨掌下锲入,身高不及三尺,扫堂腿出其不意反击,脚到人

    倒。

    “砰!”鲜于昆摔倒在地,一时狂妄大意,阴沟里翻船,苦头吃大了。

    接着,石诚长身收势扑上,像一头怒豹,大喝一声,身形飞跃而起,快速沉落,卟一声

    右膝下降,重重地撞压在鲜于昆的小腹上,压牢不放,同时双掌交叉劈落,凶狠狂野地狂攻

    鲜于昆的左右太阳、左右耳门、左右胸颈,势如狂风暴行,声势之雄,动魄惊心。在刹那

    间,他攻了一二十掌之多。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谁快谁就是赢家。

    鲜于昆终于失去了抵抗能力,将陷入昏迷境界。

    变化太决,快得令人目不暇给,等白里图的神智从惊诧中恢复清明,同伴鲜于昆已成了

    快断气的老狗。

    “你这大胆小子该死!”白里图怪叫,闪进飞脚猛蹴石诚胁肋。

    石诚侧身闪避,离开快昏迷的鲜于昆身躯。大手硬抄,捞住了白里图的一条腿,大喝一

    声,仰身倒地急滚。

    “咔嚓!”有骨折声传出。

    被拖倒扭滚的白里图痛苦地叫号,右腿骨折痛得浑身发僵,未能抓住爬起的机会,即被

    蹦起的石诚按住了,拳似千斤锤向下落,三五拳之后,白里图停止挣扎叫号,松散在地像条

    死狗。

    齐小燕一直就在一旁冷眼旁观,也被石诚的神勇所惊,盯着石诚发呆。

    石诚放手站起,拍拍身上的尘埃,冲齐小燕列嘴一笑,似乎刚才他并未经过一场激烈的

    打斗。事实也是如此,交手的情势一面倒,自始至终,他一拳也没挨上,快速的出其不意打

    击,把两个没将他放在眼下的强敌击倒了。

    齐小燕满脸焦急,打手式示意要他快走。

    他点头会意,向房门走去。

    显然、齐小燕对他已有了一些好感,这是值得欣慰的事,以后的事大有可为。

    门是开着的,还没走近房门,他脸色一变,听到一些声息。但略一迟疑,仍然向前举

    步。

    “小子!你你打打得好”鲜于昆挣扎着坐起,含糊地叫,口角有血流出,

    显然有内出血的现象,而不是口腔被打破所流出的血。

    “你管我的事管得太多。”他扭头止步说。“我受够你那一套了,下次你最好离开我远

    一点”

    他转身故意现出惊容,拉开马步戒备,门外除了老太婆卫三娘,还有勾魂姹女,另一人

    是很久没见、住到东草场的断魂箫箫志良。

    “你们两个怎么啦?”断魂箫不胜诧异:“两个都被他打倒了,没错吧?难道说,是你

    们自己跌倒的?要不就是我看错了。”

    “我我的右腿断断了。”白里图痛苦地叫:“决不可以饶饶了他”

    “他们是为了保护我而被打倒的。”齐小燕突然说,桌上的物品已经全部收入革囊内。

    “保护你了?”勾魂姹女抢先跨入房内,语气不友好:“石诚对你怎么了?”

    “你何不问他?”齐小燕冷冷地说,有意无意地掩上拉松了的襟领。

    “你你怎么了?”勾魂姹女转向石诚问。

    “和她亲近亲近,有什么不对吗?”石诚脸上有嘲弄性的笑意:“男人为了争风,打得

    头破血流,在我们这里平常得很,甚至还动刀子呢。”

    “哼!离开你片刻,你就设法偷嘴”

    “程英!你可得把话说清楚。”石诚正色说:“在河西,即使成了家的男人,在外面有

    几个女人是常事,何况我还没成家,偷什么嘴?”

    “你”勾魂姹女冒火了。

    “不许吵!肉麻。”老太婆出声喝止,声调具有慑人的权威:“石诚,你胆子不小,居

    然敢打伤我们的人”

    “是他们先动手,在下出于自卫。与胆子大小无关。”石诚挺起胸膛亢声答:“你们交

    代的事,在下一切照办,但你们无权干涉在下的私事,尤其是男女间的事,如果你们连这种

    事也管,在下无法忍受,我要走,你们的事我不管了。”

    “我们不管的你的私事。”断魂箫接口。“但我不信你能把他们两个人击倒,所以,我

    要试试你的真才实学。”

    “正式交手。他还不配。”鲜于昆咬牙说:“他是出其不意拼命下重手突击得手的,你

    们让开,我要拆他的骨头。要他永远记住今天”

    “你还有脸叫阵?”老太婆不悦地说,转向断魂箫:“你,童心未泯是不是?放着正事

    不办,要试一个后生小辈的真才实学,不是返老还童又是什么?要不就是人老心不老,也想

    在齐小燕面前表现你的英雄气概。”

    “卫三娘,你这是什么话?”断魂箫居然老脸一红。

    “老实话,你心里明白。”

    “老太婆你”“我,我已经是鸡皮鹤发,快进棺材的人了,青春年华已逝,没有人再愿为我争风吃醋

    了。”老太婆话中带刺:“石诚,我警告你,齐小燕是我们的臂膀,我们少不了她,你如果

    再打她的主意,她如果有了三长两短,他将生死两难。现在你回大厅等候,有重要的事找你

    商量,去!”

    一场可能难以收拾的灾祸,在齐小燕有意的隐瞒下消失了。石诚临行,歉然地瞥了齐小

    燕一眼。

    厅中气氛不寻常,所有的人皆列席。不久,东门鹤带了几个来自东草场的人返回,正式

    主持会议。白里图右腿骨折,是唯一没参加的人。

    “少场主,你对金塔寺堡熟不熟?”东门鹤向石诚问,鬼眼中阴睛不定。

    “去过。还算热。”石诚点头说。

    “你说说着。”

    “那是讨来河下游的一处边外据点,驻军由肃州卫直接派出,距南面边墙约七十里左

    右,补给从下古城堡启运,驻军由一位副千户负责,兵力约五百名,是一处死守据点,负责

    支援鬼域天仓墩的前哨营,有警时天仓墩即弃守,回金塔寺堡警戒。天仓墩在弱水旁。地接

    大漠。沿弱水北下居延海,是通向鞑子老巢的要道,俗称鬼域。”

    “金塔寺堡可通哈密吗?”

    “那是至哈密的间道,但很不好走,沙漠缺少水草,石碛地马匹行走艰难。草原近山,

    布林山马鬃山一带山区,鞑子的游骑与盗群飘忽不定,逃车与散民也扮演劫匪。傍山旅行随

    时有送命的危险。但比走嘉峪关要好些,那条路经过赤斤蒙古卫、苦塔达里图,沙州卫、与

    撒里畏整顿儿的东北境。那些人时叛时服,兵多马足,除了沙子石头,他们什么都要。碰上

    了一准送命。而从金塔寺到星星峡,路程相差不多,要安全些,土匪强盗通常要钱不要

    命。”

    “这条路你熟,对不对?”

    “这个”

    “你知道每一座水井和草原的位置、你知道那一带的气候变化,知道大漠强盗沙漠十猛

    兽余孽的地盘,你知道”

    “我不能说不知道。”他截住话头:“但沙漠与草原天天在变,水井也不时湮没和重

    现,谁也不敢夸海口说样样事都知道。这条路我最后一次走,已经是前年中秋前后的事了,

    谁知道现在变得怎样了?去年夏天,弱水东面的朝阳山口,那片生长了两百年的大草原,在

    一夜之间便被风沙埋没了,方圆百里的草原区成了沙漠。”

    “我知道你是经验丰富见闻广博的人。”东门鹤阴笑:“我那些响导就没有你懂得多。

    你好好歇息,晚膳之后,我和你去见令尊商量一些要事,哦!下古城堡有多少官兵?”

    “下古城堡是千户所,堡在边墙内。在临水堡北面十里左右。附近讨来河旁有几座民

    堡,受古城堡保护与节制。”

    东门鹤带了五个手下,偕石诚与石场主商量,所提的要求很简单:三百斤干肉脯,一百

    只皮水囊,三十具小帐幕、一百盒军用的防暑行军散,这些东西,三天后必须准备齐全。

    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即时起,牧场任何人不许擅离。东门鹤提出了严重警告:擅离牧场

    的人一律格杀。

    控制网终于收紧了,歹徒们露出了狰狞面目。

    散处牧场外围照料性口的人,全部召回柳树沟堡。歹徒住在东草场的人,全部住进堡

    中,堡中的警戒全部换上了东门鹤的人,反客为主。

    第三天午夜,堡前的广场杀气腾腾。

    六十名穿了红色鸳鸯战袄的边军,骑了栗色军马,全副行装,军旗飘扬。每一名官兵皆

    佩刀、挂盾、鞍袋中有弓、有箭壶、手举斩马长刀,雄纠纠气昂昂军容鼎盛。

    东门鹤一群三十余名男女,又是另一番打扮,全成了缠回装束,女的还有面纱。每个人

    都带了武器,骑的也是粟色军马。

    东门鹤所要求的物品,皆已打了小包堆放在一起,

    当石场主与牧场的人,看清对方的阵势,不由心中暗暗叫苦。

    鲜于昆摇身一变,变成了领队的军官,穿的是百户长制服,盔甲鲜明高坐马上不可一

    世。

    东门鹤高据马上,左面是断魂箫、阴腾芳;右面是匈魂姹女、齐小燕、卫三娘。

    石场主偕堡中的首脑人物,站在演武台的台下,一个个脸色凝重,心事重重。

    “石场主。”东门鹤在马上说:“咱们将有远行,这期间诸多打扰,特致上衷诚谢忱。

    老朽走了之后,此地仍然留下几个人照料,瞧。就是他们,主负责是凌老弟凌霄,诸位并不

    陌生。”

    手指向堡门楼,七八个人出现在楼顶的平台上,歹徒中的三老人之一凌霄。高举左手挥

    动示意。_

    “老朽返回之前,这里由凌老弟负全责。”东门鹤继续说:“石场主,希望你好好合

    作。任何人胆敢泄露今天的事,将死无葬身之地。老朽返回时,留在此地的人如有什么三长

    两短,老朽报复之惨,将空前惨烈,现在,老朽请石场主再次衷诚合作,白里图,你宣

    布。”

    断了腿骨的白里图腿上了夹板,在马上依然坐得很稳,亮开大嗓门说:“敝长上需要高

    明的响导十二名,石少场主便是其中领队。这十二名响导,也是人质。现在,被宣名的人立

    即返家准备行装,穿回服,带行囊坐骑,片刻咱们就动身,故意拖延者,生死自行负责。现

    在,在下唱名:石少场主、副场主丘家骥、总管廖宏谋、管事钟庆;仓场领班黄荣、买办杨

    一元”

    话未完,神鞭钟庆虎目彪圆,大踏步而出。

    “钟某不听你们的。”钟庆怒吼。“你们假冒官军,罪大涛天,如被官兵发觉,兴隆牧

    场最少有三分之二的人人头落地,东门鹤,你不要欺人太甚”

    “毙了他!”东门鹤愤怒地大吼。十名假骑军手中的斩马刀向下徐降,坐骑开始奔驰。

    神鞭钟庆拨出丈八长鞭。发出露天怒吼:“场主,下令和他们拼了。”

    石场主脸色大变,正想抢出,却被高老夫子拦住了。

    石诚狭了一革袋六枝嫖检,手中也有一枝,抢出与神鞭钟庆并肩一站,先是仰天哈哈狂

    笑,笑完说:“十个人上。最少也会死掉八成。东门鹤,抬头看看西堡烽火台。”

    十名假骑军勒住了坐骑,停止挺进。

    东门鹤扭头望向西堡烽火台,台项站着一名牧工。主举着手中的炬。

    “烽火一起,附近百里内戒严,官兵与民壮丁勇,湖水似的往这里赶。东门鹤,你永远

    没有机会成行。”石诚用震耳的嗓门说:“你,以及所有的人,全得把命留在此地,你的创

    业大计也因此而烟消火灭,遗憾终生。阁下,不要摆威风给我们看,你最好见好即收,我们

    不能供给你十二名响导,给你三个,我、廖总领、罗总管。你如果不肯,咱们拼个玉石俱

    焚。你们自诩亡命,兴隆牧场的人也不是怕死鬼,你怎么说?”

    石场主一咬牙,举手一挥。十余位牧场的主要人物,立即撤刀列成方阵。

    一声锣响,堡中百十名男女刀枪隐在盾后,两盾的空隙箭手引弓待发,自左右列阵,片

    间便完成战备。

    人数相等,歹徒们虽然实力雄厚,白天混战绝对难免伤亡。歹徒们并没有拼斗的打算,

    聪明的东门鹤不得不见好即收,石场主摆出的抵抗决心岂可轻侮?

    “好,就是你三个人。”东门鹤让步了:“赶快准备,不许拖延。

    不久,大群人马到了东草场。

    看了东草场的情势,石城暗暗心惊。

    “东门鹤,你把我南草场的大半军马全弄来了。”他愤然地说:“你是存心毁掉兴隆牧

    场。”

    “老夫无意毁你的兴隆牧场,毁与不毁,操在你手中。”东门鹤冷冷地说:“老夫容忍

    你是有限度的,你必须放明白些,不然。哼!”“此话怎讲?”

    “交马期还有三个多月,如果你尽了责,咱们来回平安,到时这批马便能回到牧场,你

    明白老夫的意思吗?”

    “在下明白,你们要到何处?”

    “出了金塔寺堡再告诉你。”

    石诚脸色一变,但忍住了。

    厩中另有近百匹乌,仓中堆放了百余包绑好的货物,二名回袋大汉,正在整理驮架。

    天黑前晚膳毕,骡马已装载完毕。马分为两队,一队是预用马,一队驮载货物;每匹马

    驼两包,有些则驮载帐幕、粮草等。除了预用马,每人每骑各带了两只羊皮本囊,尚未盛

    水。

    “从骸沟一带出边。”东门鹤上马向石诚说。“那一带已经布量停当。出了边,响导的

    责任交给你了。记住;你别玩弄诡计,我身边有许多响导,你骗不了他们。”

    “我知道。”石诚着笑:“你这百十人中,最少有一半蒙人和回人,你是货主,他们是

    买主。”

    “不惜,该动身了。”

    两百余区马;分为三队动身,悄然越野潜行,在前面带路的显然极为熟悉附近的地势,

    完全避开了村东和交通要道。

    在一段无人把守的边墙超越,接应的人已在该处等候。墙高三丈,宽亦有两丈八尺,墙

    内原有攀登的坎道,外面以布袋盛沙土堆成坡梯,便于马匹降下,马队通过后,在后面扫树

    枝掩扫蹄迹的人,留下拆除沙土袋灭迹,再随后跟上,神不知鬼不觉成功地偷渡边墙。

    大队驮马速度缓慢,天色破晓,才远走十余里外,满目泥碛,冈阜连绵不绝,连天衰草

    人兽绝迹。

    没有钟,全凭日色与经验趱赶。

    辰牌左右,停下来打尖。刚停下不久,北面突然出现三十二骑官兵,越野赶来察看查

    问。

    齐小燕是男装打扮,她跟在鲜于昆身旁,向官兵出示文书勘合与兵符,声称是押送补给

    品到天仓墩的肃州卫官兵,一切文件齐备,官兵与民夫的证明完整无缺。那三十二位逻骑看

    不出是伪造的证明,临行并祝他们顺利平安。

    他们并不急于赶路。自边墙至金塔寺堡约有七十余里,金塔寺以南逻骑最多最严,未牌

    时分,距金塔寺已不足十里。这一天中,共碰上十二队逻骑,最少的十名原多一队竟有八十

    人。每一队逻骑皆停下来盘查,齐小燕假造的各种证件与真品几乎一样,毫无破绽启人疑

    窦,因此皆能顺利地通过检查。

    他们连夜偷越金塔寺堡,不敢在金塔寺堡暴露行藏,石诚是识途老马,领着驮队乘夜暗

    远走高飞。

    天亮前,他们在讨来河东岸打尖,养精蓄锐补偿一天两夜的疲劳,也躲避那些远出大漠

    巡逻的轻骑兵快速逻队。

    走天仓墩鬼域,应该沿河东岸北行。但天色将暮,他们已动身涉水渡河,转向西北行

    进。

    就这样昼伏夜行,不徐不疾认准西北方向趱赶。沿途有水井处必有草木,一切顺利。第

    五天凌晨。便看到北面的群山。打尖时,石诚向东门鹤说:“这里已是金塔寺堡的巡逻极边

    区,再过两天,便要进人蒙人游骑活动的三不管地带,强盗们的猎食场,白天赶路仍然危

    险,不法之徒远在三十里外就可以发现我们。到底要夜间走或是白天赶路,你这位首领该拿

    定主意。

    “夜间你会迷路吗?”

    “有星月就不会,只怕起风沙。”

    “万一起风沙”

    “就必须停下来。”

    “那白天”

    “白天如果起风沙,同样不能走。”

    “好吧!那就夜间赶路。”东门鹤拿定了主意“这鬼地方,白天热得要死。”

    “你问过你那些响导吗?他们应该知道该怎么走。”

    “他们知道路,但不知道情势,这就是老夫找你兴隆牧场的原因。”东门鹤终于说出实

    情:“你喜爱冒险和狩猎,从小在这一带千里大漠驰骋,知道何处有凶险,知道如何趋吉避

    凶。我那些向导以往仅在赤金、苦峪一带贡路往来,鲜于昆、白里图仅知道这条路好走些而

    已。”

    “我明白,你们是与吐鲁番交易。”

    “对,你明白就好。”

    “可是鲜于昆和白里图,他们已经不是回回,他们是叛逃者。”他说出自己的看法。

    “你要你那手下扮回人。扮得并不像。在兴隆牧场,鲜于昆和白里图根本就不曾虔诚的举行

    每日的祈祷。老天爷!你知道你在做些什么事吗?”

    “鲜于昆与白里图代表吐鲁番,与老夫订约贸易,先付定金一千六百两,宝石五千一百

    颗,派了十八名手下协同老夫办事。与吐鲁番交易,有什么不对吗?”

    “吐鲁番控制着大道,用不着冒险走私,你不是说货物是茶砖吗?”

    “是呀!”

    “吐鲁番人对茶砖的需要量有限。”

    “你是意思”

    “那是蒙人最迫切需要的东西。货物的贩运,你的人曾经亲手经办吗?”

    “这是断魂箫经手的,由他住在兰州的几位朋采办,与吐鲁蕃人贸易走私,也是他

    那些朋友的主意,说是一次可获十倍利,有了这些钱,日后我们可以大展鸿图,雄霸河西。

    “我相信你们那些茶砖中,至少有一半不是茶砖。当这些东西到了蒙人手中之后,东门

    鹤,你雄霸河西的迷梦就要醒了。”

    “你”“要不了几天,就会有大批人马前来接货。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来人决不是吐鲁番。吐

    鲁番人不够剽悍,决不可能远出千里深入蒙区自寻死路,他们怕蒙人怕得要死,十个吐鲁番

    人也比不上一个蒙人。”

    “哎呀!你是说”

    “你在做蒙人的汉奸。”

    “你在挑拨离间!”东门鹤不悦地叫。

    “是吗?事实会证明你的错误。天亮了,下令打尖吧。”石诚冷冷地说,兜转马头往回

    走。

    他们要在这里歇息一整天,一面避免白天的炎阳,一面躲避沙漠的盗群。其实,这一带

    并不是真正的沙漠。而是石碛草原,位于白山黑山之间的荒原地带。

    帐幕有秩序地排列在草原中,勾魂姹女与石诚共住一个帐。由于太过疲倦,进膳后不

    久,勾魂姹女便睡着了。帐四边是撑起的,空气可以流通热气不易停留,在帐中可以看到邻

    帐的动静。

    石诚从帐后踱出,到了三四丈外齐小燕的帐侧。

    “齐姑娘,想找人谈谈吗?”他低声问。

    “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谈的。”齐小燕挺起上身一口拒绝:“程英已经向我提出最严厉的

    警告,你不要连累我。”

    帐中有汗臭,体臭,马粪臭任何一个美丽娇贵的女人,在沙漠中旅行七八天没洗

    澡,不臭才是怪事、体有异香的人毕竟不多。

    “你应该和我谈,因为即将接近生死关头。”他钻入帐里“姑娘,卿本佳人,奈何以

    身家性命冒万千之险,你知道你落在蒙人手中,会有何种可怕的遭遇吗?”

    “我知道。”齐小燕脸上有痛苦的表情:“家父是嘉峪关同文馆的司书,去岁因病退休

    返回平凉原籍,在兰州落在老不死凌霄的朋友手中,逼我父女替他们卖命,因为我对军方的

    公文处理颇为熟谙,且会说蒙番回三种语言。家父目下是他们的人质,由凌霄看管,我不得

    不任由他们摆布。

    “你能救得了令尊吗?我是说,如果你落在蒙人手中的话。”

    “这”“和我合作吧,还来得及。”

    “你?你自身难保。”姑娘苦笑:“兴隆牧场早晚会成了他们的,你”“不要小看了我,姑娘。”他笑笑:“那位凌霄到底是何来路?他为何留在牧场不跟

    来?”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三个人在中原号称宇内三凶,东门鹤绰号叫天残叟、凌霄称

    南屠、郝重光称夺命刀。鲜于昆是假回人,白里图虽然是回回”

    “是叛教者,他是蒙人的密谍,所以我弄断他一条腿,限制他的活动。”

    “咦!你你知道他们?”

    “知道。”他笑笑:“那些货物茶砖中,藏有箭镞、弓弦、打制刀枪的精钢片、制盔甲

    的铁叶与铁练扣,最好的是金创药、金银铸的护身佛。”

    “咦!你”“我全知道,不但东草场内的活动我知道,他们在外围,甚至在甘凉二州的活动我都知

    道。”

    “东草场夜间闹鬼魅”

    “那就是我。”

    “哦!原来你都知道,难怪你毫不在乎,我还以为你真的甘心屈服。哦!你好坏,你利

    用勾魂姹女”齐小燕美丽的面庞红得像东天的朝霞:“然后又想利用我”

    “别胡思乱想。”他轻拍姑娘火热的粉颊。“你只是一个又青又涩的果子,我怎敢利用

    你?我也不是有意利用勾魂姹女,我只是让他们把我看成可以利用的脓包而已。你愿意和我

    合作吗?”

    “当然愿意,只是只是家父”

    “我爹会设法救令尊的,目下令尊恐怕已经安全了。”

    “那我我先谢谢你”“不必先谢我。即将有大事发生,记住,有事时切记跟我走,随时注意着我,不要远离

    我左右。”

    “可是,勾魂姹女”

    “不必顾忌她,好好睡一觉,姑娘。”

    他走了,姑娘盯着他的背影发怔。

    日影西斜,未牌末申牌初。

    大家都恢复了疲劳,负责牲口的人,纷纷到草原中牵回吃足草料的马匹,有些人替驮马

    上货,准备晚膳就道。有些人已开始撤除帐幕,鲜于昆大呼小叫下令的声音特别响亮。

    东门鹤出现在货堆前,他身后跟着阴腾芳、卫三娘、程英和官兵打扮的八个人,这是他

    的衷心手下。

    石诚、廖宏谋、罗义三个人,站在远处牵了自己的坐骑,沉静地冷眼旁观

    “打开这一包。”东门鹤向一名正在整理货物包的人说:“我要看看里面的茶砖在不

    在。”

    “东门大爷”那人吃吃地说:“打打开之后难以再绑紧”

    “我叫你打开!”

    “长上,怎么一回事?”不远处的鲜于昆急急抢来笑问:“长上要看货物?这”一声刀啸,白芒一闪,东门鹤以令人目眩的奇速拔刀一挥,巨大的货物包暴然爆裂而

    开。

    四周是茶砖,中间用薄木箱盛着无数打磨得锋利的箭镞打杆眼和锋刺皆出于名匠之手。

    所有的人都楞住了,东门鹤哼了一声,冷然注视着鲜于昆。

    “长上,请听属下陈明利害。”鲜于昆急急地说。

    “难怪你要坚持走这条路。”东门鹤厉声说:“运这种东西你居然敢瞒着我。”

    “长上。”鲜于昆郑重地说:“私越边墙。不管任何理由都是死罪。长上,茶砖发不了

    财的,你以为这些茶砖值得了一千六百两黄金?算了吧!走私茶砖的人多得很。一百斤茶砖

    换不了十两银子,走私一个女人,还可以换二百两,甚至三百两,同样冒杀头的风险,为何

    不多赚些?属下怕长上担心。所以所以擅作主张。”

    “不到吐鲁番,对不对?”

    “这不错。”

    “什么时候有人来接应?”

    “这要要到星星峡才”

    “到星星峡就是去吐鲁番,你还在骗我?”

    “长上”

    “我们这些人落在蒙人手中,命运如何?”

    “长上请不必担心,他们将以贵宾相待,下一笔生意,将比这次价值高十倍”

    “哈哈哈”远处的石诚狂笑:“蒙人部族甚多,有些是亲友,有些是死仇大敌,彼

    此你征我伐,你打我杀,游牧数千里,逐水草而居、为杀戮而迁移,从来不知情诺为何物。

    今天和防们做生意,明天可能已被仇敌赶出数百里外了,他们会准备和你们做第二次生意?

    当他们收到货物之后,你们男的死路一条。女的幸运些,可能会成为十个蒙人的妻奴,或者

    做一家两个男人的妻奴,死而后已。”

    “你胡说些什么?”鲜于昆厉叫。

    “你知道我说的是实话。”石诚的嗓门大得像雷鸣:“鲜于昆,别忘了我石诚五岁起就

    在这一带磨练,比你鲜于昆懂得更多,你只是蒙人浮自吐鲁番的一个奴隶而已。”

    “长上,你要听这家伙胡说吗?”鲜于昆转向东门鹤问。

    “我要知道你们的人何时可到。”东门鹤厉声说。

    “这三天后。”

    “真的。”

    “真的,三天”

    “还有半个时辰。”石诚说:“天黑之前他们就可以到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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