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弘不愿意示弱受制于人,不理会大汉们作威作福,将拦阻的人踢倒,径自向大门里闯。
二哥大惊,伸手拔刀。左右两名大汉不待招呼,同声虎吼疾冲而上,刀光疾闪,狂野地出招截击,一左一右双刀齐至,声势汹汹。
杜弘剑飞如电,拔剑、冲进、出击,快逾电光石火,但见剑虹冲掠刀光而过,人影似流光,扑向刚立下门户而立的二哥。
“哎唷!”截击的两名大汉惊叫着左右一分,跳退丈外“当当”两声刀脱手,如见鬼魅般惊骇万状。两人的右肩皆中剑,血如泉涌伤势不轻。
二哥大感意外,做梦也没料到两名同伴竟然接不下一招,惊恐中挥刀急架自保。宋家的刀法在北地极有盛誉,宋永嘉敢以引人妒嫉的神刀绰号在外闯荡,享誉多年,如无过人之能,也就活不到今天。这位二哥是宋永嘉的次于宋佑贤,十七八岁的少年雄壮如狮,家学渊源刀法精纯,已获刀法神髓,刀挥出自保,仍然威力惊人,极具攻击潜力,只见映着火光的刀芒急闪,森森冷气扑面生寒,封住了中宫,且向外暴涨。
杜弘急冲的身形倏止,恰好让刀尖掠胸而过,沉下的剑影抓住这刹那间好机,上抬、吐出,指向对方的胸口,电虹锲入一无阻挡,沉叱声似乍雷:“丢刀!谁敢上?”
剑尖点在宋佑贤的鸠尾大穴上,只消轻轻送出,一切都完了。
想跟上解救的四大汉,倏然止步发呆。
“当!”宋佑贤丢了刀,脸色苍白,惊得血液似要凝住了,眼神惊怖,却带有难以置信的表情。
杜弘收了剑,退了一步说:“客气些,阁下,你已是两世为人。”
宋佑贤吁出一口长气,强自镇静地问:“阁下要见神刀宋永嘉。”
里面灯光大明,有人叫:“佑贤,请客人入厅相见。”
杜弘推开宋佑贤,大踏步入门说:“主人不出门,似非迎客之道。”
院子不大,没裁有花木。厅门大开,主人神刀宋永嘉站在阶上背手而立,左右各有三名跨刀大汉,一个个怒目相视。神刀来永嘉年届半百,身材壮实,国字脸盘留了三给长髯,不怒而威,一双虎目神光炯炯。看相貌气概,倒像是三十余岁的壮年人。
宋永嘉举步降阶相迎,淡淡一笑道:“阁下夤夜光临,不速之客恕难以重礼相迎,抱歉之至。在下宋永嘉,阁下”
“在下杜天磊。”
东厢门倏开,大踏步走出高大健壮的年青人宋佑宗,主人宋永嘉的长子,也就是准备抢亲作新郎的正主儿,手中握了一把连鞘雁翎刀,冷笑道:“阁下胆气过人”
“武艺也过得去。”杜弘也冷笑着接口。
“在下宋佑宗。”
“呵呵!快做新郎官的人,很神气。”
“好说好说。”
“小心走桃花运的人,情场得意,其他方面必定失意的。”
“阁下大可不必担心。说吧,你把山大叔兄弟掳到何处去了?”
“准备处死他们,快了。”
“那你得偿命。”
“真的?”
“立可分晓。拔剑!”宋佑宗目无余子傲然地叫。
杜弘淡淡一笑,徐徐撤剑道:“不到黄河心不死。恭敬不如从命,你请吧。”
宋佑宗拔刀出鞘,丢掉刀鞘威风八面地叫:“前三招是你的,上吧。”
站在阶下的宋永嘉沉声叫:“儿子,不可大意,骄者必败,必须六合如一。”
杜弘呵呵大笑道:“名家风度,果然不同。准备了,在下就先攻三招,如果你不接,小心笑掉在下的大牙。哈哈,第一招‘飞星逐月’,不难化解。”
声落剑出,果然招发“飞星逐月”招术平常得很,剑轻飘飘地迎面点来,毫无力道。
他已经在话中表明态度,要对方接招,明白地告诉对方不是虚应故事的礼招,却用这种试探性的乏力剑术进击,如不是有意嘲弄,便是根本没将对方放在眼下。
宋佑宗果然心中大怒,左移半步,挥刀硬接,想给他一记下马威,刀上用了八成内劲,要崩飞他的剑,以便羞辱他一番,刀光疾闪,以奇速猛架来剑,刀尖略沉,即使无法崩飞他的剑,也可逼他后退,无法连续出招。
岂知杜弘递出的剑突然停住,刀光闪电似的从剑尖以分厘之差拂过。
就在这电光石火似的眨眼间,剑尖再进,速度骇人听闻,恍若电光一闪,排空直入势如雷霆,指向宋佑宗的右胸。
宋佑宗大骇,仰身欲退,并倾全力将刀反拂。
“铮!”刀拂中剑身。
但剑像是重如山岳,丝纹不动,似是紧吸住宋佑宗的右胸,已刺破衣衫,尖锋压迫肌肤内陷。
“你一招也没接下。”杜弘摇头道。
神刀宋永嘉脸色大变,骇然道:“阁下好神奇的剑术,在下愿向阁下请益,尚请不吝赐教。”说完,向一名大汉伸手示意。
大汉疾趋阶下,摘下雁翎刀奉上。
杜弘向惊恐的宋佑宗说:“你可以走了,小伙子。”
声落,剑虹一闪,奇快奇准地掷剑归鞘,泰然转向神刀宋永嘉冷笑道:“在下不是来找你神刀宋永嘉讨教的,你可别弄错了,请益赐教这些场面话,不说也罢。”
宋永嘉脸色一沉,也冷笑道:“你来了,很好。即使你不找上门来,在下早晚也要找你的。”
“你明白就好。在咱们拚骨之前,杜某有话问你。”
“你问吧。”
“闻元毅计算在下,你曾经参予其事么?”
“闻兄是在下的好朋友,不管在下是否参与其事,在下也认了。”
“哼!你倒是够朋友,可惜你的好心肝,在姓闻的看来,却成了驴肝肺。”杜弘不胜感慨地说。
“你不要侮辱在下的朋友。”宋永嘉怒声说。
“好,你不忘朋友之义,是个好汉子,在下放你一马。我问你,闻元毅有位姓杨的朋友,你知道这人?”
“姓杨的?没听说过。”
“东大街杨宅”
“哦!你是说沁河牧场的杨七爷杨斌。”
“你既然知道,很好。”
“他并不是闻兄的朋友,仅是点头的交情。”
“阁下,天色虽不早,到杨家走一次来回,还算充裕。”
“你是说”
“走!呵呵!闻元毅目下躲在杨家。”
“那是你逼他的”
“你如果往前走走,是否能保住老命,得看老天爷是否肯庇佑你了。再见。”杜弘说完,转身便走。
“你要走?你”他扭头笑道:“我不走你就麻烦了,老兄。记住我的话,千万小心,那些太行山的大盗,一比一当然吃你不下,人多人强,狗多咬死羊,你最好多带些人去。”
说完,向院门举步。
两名大汉迎面拦住,冷笑道:“阁下,说来就来,你以为宋庄”
“让路!”他沉叱。
神刀宋永嘉见多识广,已听出端倪,抱拳道:“杜兄,咱们后会有期。送客!”
两大汉闪在一旁,眼睁睁看着杜弘扬长而去。
宋佑宗悻悻地说:“爹,这家伙胡说八道,咱们该留下他的。”
宋永嘉冷冷一笑说:“儿子,没有人能留得住他。”
“可是”
“不是为父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咱们真要动手,不但留不住,而且咱们将有不少人死在他神奇的快剑下。儿子,换夜行衣。”
“换夜行衣?”
“咱们到杨家跑一趟。”
“爹相信他的话?”
“为何不信他的话?”
“这”“难道你还没看出来,闻元毅与山志兄弟,是否太过热心了些?谁请他们下毒手杀人?
你不觉得此中必定大有文章?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走一趟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是吗?快准备,咱们去十个人。”
杜弘离开宋庄,向行刑的疑冢飞掠,一面自语道:“把这些蛇鼠全部放走,保证有热闹可看。”
解了山志山明兄弟与摩云手的软穴,割掉他们捆手脚的绳索,方悄然退走。
山志兄弟与摩云手竟然不知救他们的人是谁。摩云手拉掉捆口布,虚脱地叫:“朋友,请留下大名。”
杜弘换了口吻说:“不必多问,届时自知,还不快走?”
“朋友”
杜弘一声长笑,脚下一紧,笑声冉冉而逝,显示他已去远。但他并未远走,从另一面绕回。
山志兄弟与摩云手吃力地活动手脚,短期间无法移动。摩云手一面舒展麻木的手脚,一面向山志兄弟狐疑地说:“山兄,这人到底是谁?”
山志苦笑道:“谁知道呢?也许是太行山的朋友吧。”
“不会是他们,他们怎知道咱们在此受罪?”
“那你就”
“可能是宋兄另请的朋友,大概宋兄已捉住姓杜的小狗了。”摩云手自以为是他说。
“不管他是谁,反正咱们是两世为人,安全了。”山志犹有余悸地说。
“如果杜小狗已落在宋兄手中,麻烦大了。”
“麻烦大了?”
“他如果招出太行山那些朋友的事”
“哎呀!”山志惊然地叫。
摩云手神色紧张地说:“南天双霸与解语花贪生怕死,出卖了咱们。”
“是的,这些事如果被宋、乔两家知道”
“咱们吃不消,得兜着走。”摩云手并非有意危言耸听,而是指出事态的严重性。山志顾不得手脚仍在麻木,惊恐地说:“快走,咱们去警告太行山的朋友,也许还来得及,快。”
“要不要先到宋兄处走一趟?”
“来不及了,耽误不得。”
三人好不容易爬城进入南关,便发觉气氛有点不对,大街小巷皆有兵勇巡逻,十人一队往返巡走,每一处十字街口皆有人把守,犬吠声此起彼落,不时传出巡逻人员与把守的人呼喝问答声。
摩云手与山志兄弟躲入一条小巷,悚然地问:“山兄,恐怕有点不妙。”
山志也懔然地说:“不错,不知发生何种变故。”
“兵勇大举出动,南关已经如此紧张,城内恐怕更是寸步难行,莫不是闹匪不成?”
“鬼话”
“不对,会不会是太行山的朋友出了纰漏?”
山志脸色大变,惶然道:“大有可能,咱们先回家看看。”
从小巷左方一座废园穿出,前面便是山府高大的宅院,远看毫无异状,两盏门灯依然明亮,整座宅院静悄悄,快五更了,毫无动静理所当然。
三人从侧院越墙而入,侧方墙根下突然出现一个黑影,嘿嘿冷笑道:“你们才来呀?不是说你们被蒙面人掳走了么?”
山志吓了一大跳,惊道:“咦!宋兄,是你?”
接二连三出现了五个黑影,最后出现的一个高大黑影沉声道:“还有我七星联珠乔吉龄,感到意外么?”
宋、乔两家本是死对头,目下居然冤家联手同时出现,岂仅是令人感到意外而已?摩云手鬼精灵,做贼心虚,扭身奔向墙根,想越墙溜之大吉。
墙头坐着一个黑影,冷笑道:“阁下,此路不通。在下是乔兄的朋友,也就是你们要请人来对付的正主儿。”
七星联珠叫道:“姜兄,你如果上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摩云手倒抽一口凉气,僵住了,强定心神问:“你们想怎样?”
“想与你们谈谈。”神刀宋永嘉冷冷地说。
“当然你们得从实道来。”七星联珠接口。
山志知道完了,叹口长气说:“咱们三人被那位杜天磊的人”
“这件事咱们已经知道了。”宋永嘉抢着说。
“说来说去,这件事不是为了你而”
“为了我宋永嘉,而连累你们受苦,真的么?”
“这”“说起来,咱们总算是朋友一场,没料到好朋友竟会成为生死对头,委实遗憾。宁肯人负我,不可我负人,兄弟不为己甚,希望你能坦诚相告。”
“你要我说什么?”山志泄气地问。
“闻元毅的阴谋,事先你曾经参予其事?”
“这”“十八名太行山巨盗,已有十二名漏网,目下官兵正在搜捕余寇。闻元毅受了伤,早晚要出来投案的。”
七星联珠接口问:“那位姓杜的兄台所说的话,都是真的么?”
山志脸色及收,不住发抖,说:“我怎知他说了些什么?他他他”
“他说你与闻元毅共谋。”
山志打一冷战,恐惧地说:“事先在下并不希望他去找太行山的巨寇。在磁州,你宋、乔两家的声誉,压得我抬不起头来,是你们逼我出此下策的。”
宋永嘉失声长叹,苦笑道:“山兄,咱们宋、乔两家,自信在本地从未作威作福,以真诚待人造福桑梓从不后人,想不到竟会遭到你老兄的怨恨,真是从何说起?罢了,虽则你不仁,但我不能无义,咱们撇开这件事,免伤和气。但我得先警告你,太行山贼落网的人,如果咬出你也是窝主,官府恐怕不会像兄弟一样好说话,你得早作准备才是。”
山志哼了一声问:“你去报官的?”
宋永嘉大摇其头,沉声道:“宋、乔两家运货走山西道,从不借官府之庇护,刀里来抢里去,水里火里一肩承当。私人的恩怨,更不需官府插手。在下先到杨家踩探,查出确证即派小犬前往乔庄,请乔兄带人前来共揭闻元毅的阴谋,没料到乔兄带来的人甚多,无意中落到郑巡捕眼下,以为是大批飞贼在本城作案,便带了人暗中踉下来了。咱们则与太行山贼理论,郑巡捕便迫不及待地出面擒贼,因此这件事与兄弟毫不相干。”
“是姓杜的叫你来的?”山志不甘心地追问。
七星连珠冷笑道:“姓山的,你倒盘起道来了,好啊,咱们干脆翻脸不认人,带你们去见郑巡捕说理去。”
山志反而强硬起来了,冷笑道:“乔吉龄,你不要空言恫吓,带咱们去见郑巡捕,如果没有山某通匪的确证,你如何善后?在磁州,山某算是名门豪绅,也算是祖上有功名之家,郑巡捕当面也不敢在山某面前放肆,你凭什么敢说带我去见郑巡捕?在公堂之上,山某反控你纠众夤夜登门结伙抢劫掳人,后果你该明白。你可以去报官,现在请离开山某的家。”
站在墙根下的一个黑影明笑道:“姓山的,我知道你在本地确有几分势力,平时结纳匪类交通官府,在衙门里吃得开兜着转。因此,在下与你私了。”
“什么私了?”山志心虚地问。
“带你到城外谈谈,在荒凉处秤种你的斤两。”
山志打一冷战,惶然地叫:“你你们”
“我相信姓杜的那位朋友,会万分欢迎”
山志心向下沉,提起杜天磊便心惊胆跳,惶急地说:“宋兄,陷害你两家的毒计,兄弟虽知其事,但的确不曾参予设谋,这都是闻元毅出的恶毒主意,兄弟只是情面难和,一时胡涂”
神刀宋永嘉苦笑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在下不愿多追究,今后阁下如果再兴风作浪,休怪在下言之不预。我问你,杜兄天磊目下在何处?我这位朋友希望去拜望他。”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