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如开了闸一般,滂沱的雨水冲刷着整座城市,仿佛要洗尽这里所有铅华。
青松墓园内,淅沥的水声难以掩盖一个女人凄厉的哭声。
“少扬,为什么会这样?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简苏坐在潮湿的地上,紧紧抱住单少扬的墓碑,她的衣服全湿透了,却完全不在意。
五年前,当她扣下扳机的那一刻,她告诉自己这么做是对的。
他埋葬了她的亲情,她就埋葬他的爱情,用他的鲜血祭奠简丹,祭奠他们无望的幸福。
她恨了他五年,怨了他五年。
她以为把他送进了地狱,其实自己才是在地狱里苦苦煎熬的那个人。
五年来,她没有一天不恨他,却又会在无数个夜里梦见他,梦见他对她说:
“小猫,我好爱你!”
“小猫,我们结婚以后,我要给你买栋大房子,我们还要生好多好多小孩子!”
“小猫,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你自己!好好吃饭,好好生活,我会在天上永远守护你!”
梦醒时分,她发现自己总是泪流满面,但天亮以后,她就擦干眼泪,敛起悲伤,让自己继续恨他。
每一天每一天,她已经把对他的恨当成一种习惯,一种理所当然。
可如今,这五年的恨和怨,到底算什么?
他们的爱情毁了。
毁于一个谎言,一个可笑的荒唐的谎言!成了永远无法挽回的悲剧!
而这个悲剧的始作俑者就是她!
她无法原谅自己!
“少扬,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简苏泣不成声,雨水冲进眼眶内,砸得她睁不开眼,“少扬,你回来好不好?我求求你,回来吧,不要抛下我一个人,我好想你!”
一双修长的双腿沿着石板路徐徐朝简苏走来,简苏依然抱着墓碑,想像自己正抱着的是单少扬。
她想着他的一颦一笑,他热烈的心跳。
身体忽然没有了雨水的侵袭,头顶处传来一道沉蔼的男声,“简苏,回去吧。”
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简苏徐徐抬起头,当含泪的目光碰触到男人深邃的眼眸时,她嘴角浅浅勾起,一弯冻裂人心的冷弧刻在了潮湿的脸上。
“纪寒时,很可笑吧?你,和我。”她嗓音带着悲恸的沙哑,还有无尽的冷嘲,“我们,一个杀错了人,一个报错了仇。”
纪寒时喉间轻哽下,手紧紧捏握着伞柄,豆大的雨点砸落在伞顶发出沉闷的声响。
“纪寒时,你和少扬到底是什么关系吗?”这个疑问从婚礼当晚就种在她的心里,只是在他后来深刻的折磨下被慢慢忽略。
他犹豫了下,下意识地避开她的视线,“我,我和他是朋友。”
“朋友?”只是普通朋友就能让他如此仇恨她?
他猜出她的狐疑,“他在英国旅行的时候救过我,是我的救命恩人。”
原来如此,少扬救过他的命,他当然要让害他命的人付出代价!
他恨她入骨终究是有合理理由的!
只是,可笑的是,他没想到她竟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杀他。
但结果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她杀了单少扬是不争的事实。
“少扬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欣慰。”提起单少扬,简苏脸上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弧,仿佛那个英俊男子就站在她的面前。
“纪寒时,折磨了我这么久,你一定很解恨吧!”她眼眸里的星光瞬间又黯淡了。
纪寒时俊脸紧绷,喉间轻滚,一直以为压抑在心底的恨,会在与她结婚之后疯狂爆发。殊不知,那些堆积成灾的恨,早在与她相遇的那天起,随着他们的相处一点一点被时间冲淡了。
只是,他潜意识里不愿承认,他爱她甚于恨她!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背弃初衷,他不断折磨她、践踏她、羞辱她,把她伤得体无完肤。
以为她残碎了,他就高兴,会爽快。
可是,真的吗?
他蠕了蠕唇,想要说些什么,只听简苏又问:“不过纪寒时,告诉我,现在知道自己恨错了缘由是什么感觉?有没有一丝丝后悔?”
布满乌云的天空响了一声惊雷,纪寒时心脏骤然收缩了一下。
这个错误的确令他出乎意料,措手不及。
但这个错误的造成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简苏宁肯相信关莫为,也不愿相信单少扬!
“那你当年为什么就不能问问他?说到底,你还是不信任他!”他轻哽的声音里透着淡淡的恼意。
简苏眼眶内蓄满的泪水肆无忌惮往下淌,“是。当年的我太过单纯,太过轻信关莫为。”
关莫为说得言之凿凿,有人证有物证,更重要的一点是,她害怕与单少扬当面对质,害怕听到他亲口承认。
就因为她的愚蠢她的懦弱,让单少扬白白送了命,也葬送了她和他一生的幸福!
此时,悔恨和痛苦占据了她整个的心。
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单少扬再也回不来了,这个世界上最最深爱她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自单少扬离世的那一天起,她的世界就失去了色彩,灰蒙蒙一片,直到纪寒时的出现。
可最后发现,他的出现不仅没能救赎她,反让她尝尽世间更深的痛。
凝望着她心碎哀戚的脸和满面悔恨的泪,纪寒时的心又是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同她一样,他又何尝不后悔?
当知道事实真相的那一刻,除了震惊,他心里便是翻江倒海的悔意。
他后悔在没有将事实调查清楚的情况下就妄下断论,后悔用极端恶劣的手段报复她,让她遭受了那么多的痛苦和折磨。
“对不起!”艰难地从唇间溢出三个字,纪寒时负疚的心没有得到解脱,反而更加沉重,更加酸涩。
他这声满含悔意的道歉并没有换来女人一丝一毫的动容,倒是令她的心更硬了起来。
“纪寒时。”简苏嗓音明显有了变化,平静得令纪寒时身体不住一颤,“和你结婚的时候,我坚信单少扬是我最初的爱,你是我最后的爱。可是现在……”
纪寒时微垂的眼睑猛一抬起,心跳得万分狂烈,握着伞柄的手微微发抖。
简苏,你想说什么?
“现在,我发现我错了。”简苏抹去脸上的潮湿,“我这辈子的爱至始至终都只属于单少扬一个人。而你,纪寒时,”她顿了顿,用冰冷的眸子直直盯视着他,神情冷静又清醒,“你只是我人生行色匆匆的过客,船过水无痕。”
心蓦地一颤,纪寒时挤出一丝难看的笑以掩饰内心的恐慌,“你,什么意思?”ωWW.
“不懂吗?”简苏做了个深呼吸,目光不惧地与他对视,残冷的声音从沙哑的喉间一字一句地缓缓而出,“纪寒时,我们离婚吧!
寒风呼啸而过,将这句决绝的话没有任何碎裂地吹进纪寒时耳窝。
纪寒时闭了闭眼睛,装着心脏的那块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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