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午宴中，谈话终于有了实质性地进展，当崔元隐晦提及通州货船被扣，及不断说诸陆炳好处时，陆松眼中有了自以为是地明了，趁举杯作饮时的空隙去乃妻悄声说了几句，提及这南货北运事，一口酒下肚嘴上犹然松动不少。

    一般总以为南货北运生意利润巨大，有胆量敢做这水运买卖肯定能包赚不赔，其实不然，掩藏在商家风光背后的血泪又有多少人知，行船走马三分险，沿途稍有意外，耽搁货运行程，可能就会赔个顷家荡产，若出人命的责任事故，甚至要吃上官司，况且大大小小数十钞关码头的税款及打点费就严重压榨了利润空间，到京也不一定能卖出好价钱，同行间压低压价大打价格战，竞争激烈空前，没有好的头脑，照样会赔得血本无归，生意说难真难。

    但话也说回来，说好做也好做，京中就有许多权贵人士私下与商家货栈作洽勾搭，自己不出去面却暗中托人寻门路，帮助商家逃避税卡，挟带私货谋求暴利，崔元愈说愈露骨，反正这不是什么惊天大秘密，除了不能在公开场合拿上抬面说项。

    话里意思再简洁明确不过，点明了他的联姻意图，之所以主动上门前来，愿把心肝宝贝似的养女纳予陆炳作小，实是对陆家是有所求，因为南货北运生意利益高，风险也巨大，事必会时常遇上这种官方扣压事故，涉及事故时也不是太好亲自出面交涉，况且京都权贵的威势仅限都城内外，对外影响力不是很大，就需要陆家这种手掌实权，一语能影响地方的人出面解决摆平。

    功利性十足的联姻问题，原由汲于表面，开诚布公之下，入得耳里后非但没让人恼怒，反而让主家夫妇大为开朗，疑丛陡解，就差点头作应了。

    陆松举杯正色地说：“崔公，请，一齐饮下此杯，事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一言为定，美酒为证，咱们以后就是儿女亲家，一家人了。”崔元把一家人三字说得特有感情，还挺会煽情，不用使女劳动，说着就自斟自酌一杯，“来，大家一齐举杯，一同畅饮，为这一家人干上一杯。”

    “崔公，说得好，为了一家人。”陆松跟着起立举杯。厅堂内主客都跟随着立起举杯。

    官位及地位的提升，思想上的潜疑默化，实另一般普通人很难以理解这种毫无感情基础，用作赤裸裸交易一锤定音的政治联姻，虽个人情感不敢苟同而抵触情绪必须压下。

    所谓父为子纲，母命难以违拗，论及事情源头还是他陆炳自己牵扯而出，何况话也说到这份田地上，明知此事荒唐透顶，但骑虎难下，揭破了对谁也没好处，他也只能硬和着头皮立身举杯，眼中痴痴呆呆地，心中有着暗自有着打算。

    话都说透，事也说定了，气氛更显和睦。

    陆松开始说道真心话：“崔公，非是松矫情，其实打从敝人与拙妻打从第一眼看，令侄女的俊秀貌美与才气佳质，就喜欢上了三分，方才一直推诿，尚望崔公毋要心怀怨气与成见。只因犬子与令侄女年纪相差甚远，足足差了七岁，那可是一代人呀，习气、谈吐、观念等等难免有所隔阂，且犬子又是早有妻室在身的有妇之夫，小媳慧儿就身怀六甲四月有多，非是顽疾不治无孕之主妇，无端凭空再另行取纳妻妾，实与一般礼制相背，怕遭人非义，况崔公家世显赫……”

    “亲家翁对情世的深刻见解，有若洞如观火，实让人感佩也汗颜，但有一点，就是家世一说，借亲家翁的话还真有点矫情了。”崔元也满面正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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