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翼啊了一声:“你叫大青狼,狼在动物中,一向凶残,但却是疑心很大,又怕死亡的动物——”
笑容突然一敛,冷冷接道:“你听着,我一向最不欢喜人讨价还价,所以我只说一遍。”
青衣人道:“什么事?”
展翼道:“你如想死,那就充好汉,站着别动,我用你这一把刀,割下你的头,你如是不想死——”
突然,住日不言。
大青狼道:“不想死怎么样?”
展翼道:“这个么?在下很难启口,说出来只怕是很难听。”
大青狼道:“不要紧,说说看,也许可以办到。”
展翼道:“哦!想活下去,那就只有听在下的吩咐行事了。”
大青狼目光微转,望身侧两个兄弟,接道:“你说说看,要在下做些什么事?”
展翼道:“我要你们三头狼,跳到江中去。”
大青狼道:“跳落江中?”
展翼道:“是!我不知道你们的水性如何?但如跳入江中,有被淹死的可能,不过,逃命的机会,总比我一刀割下去多些。”
大青狼道:“哦!”展翼道:“你不答应?”
大青狼道:“答应,答应。”
展翼道:“好,那就叫你们这两个兄弟先跳下去。”
大青狼皱皱眉头,道:“老二,老三,你们都听到了?”
这大青狼,虽然被软刀圈住了脖子,但他在三狼之中,仍有着相当的威严。
展翼笑一笑,道:“两位听着,要跳么,就认真的跳下去去,我要听到水响,不过,也不要离开太远,等等你们这位老大。”
两个劲装大汉又望了望大青狼,看到目中冷厉的神芒,立时转头行出舱门,飞身而起,跃落江中。
果然,听到了降略两声。
展翼回顾了金龙公子一眼,道:“你在江上行走很久,听听看,他们是不是真的跳入了水中?”
金龙公子道:“是真的!”
展翼道:“大青狼,你很合作,也很威风。”
大青狼道:“这算不了什么,湘北三匹狼,一向义共生死。”
展翼道:“现在作何打算呢?”
大青狼道:“在下两个兄弟已然跳入了江中,区区自然也要跳下去了。”
展翼笑一笑,道:“希望你别再玩出花招。”
右手微微一震,那圈在大青狼脖子上的软刀,突然散了开来。
大青狼已完全被制得服服贴贴,走到舱外,跃入江中。
展冀大声叫道:“接着你的刀。”
右腕一送,手中软刀,化成一道白芒,射出舱外,落入江中。
夜色幽暗,大江茫茫,这把软刀,落入江中,是否能被湘北三匹狼捡得,希望是极微了。
目睹展翼处置湘北三匹狼的方法,船舱中一片寂静,静得听不到一点声息。
目光转注郭阳的身上,展翼淡然一笑,道:“郭公子,咱们是不是也要赌一下?”
郭阳一手抓住花凤的脉穴,一掌按在花凤的背心之上,冷冷说道:“别逼我,逼急我真会杀了她。”
展翼道:“宁愿花下死,作鬼也风流,这位花凤的美媚,确也值得如此,不过,你郭公子这一手太不漂亮,以玉人生死作要挟,哪里还能护得芳心?”
郭阳怔了一怔,道:“你”展翼接道:“我说的句句实言,就算你把花凤姑娘带离金龙舟,难道她就会喜欢你了。
郭阳道:“阁下之意呢?”
展翼哈哈一笑,道:“金龙公子大宴中原武林同道,只不过,想把花凤姑娘的美色展示一下,让与会之人,都羡慕他艳福不浅,但他却未想到,自古美人多祸水,自招来这样一场麻烦。”
金龙公子一皱眉,欲言又止。
展翼笑一笑,道:“如是在下猜想的不错,目下这金龙舟上,还有不少为花凤姑娘容色所醉之人。”
郭阳道:“是又怎样?”
展翼道:“你郭公子这等霸王硬上弓的要胁玉人,不但是焚琴煮鹤,大煞风景,而且,也不太公平,兄弟倒有一法,可使在场之人,个个机会均等,心服口服。”
郭阳道:“你说说看。”
展翼道:“凡是为花凤姑娘美色所醉的人,大家各凭本领,以决胜负,那位得胜了,就可以带走花凤姑娘,郭公子以为如何?”
郭阳道:“包括你们天山双煞在内?”
展翼道:“在下不参与,但我愿作证人,以评断胜负。”
郭阳道:“如若你保证能作到公平二字,在下倒是赞成。”
展翼道:“你先放了花凤姑娘。”
郭阳道:“放了花凤姑娘,你”展翼接道:“在下可以担保,你可以参与公平的决斗,而且,放了花凤之后,也不会有人因此要挟于你。”
郭阳道:“好吧!咱们虽是初识,郭某人就信你一次。”
双手松开,放了花凤。
花凤的脸上,是一片幽怨、凄凉的神情,但却出奇的平静。
天赋的温柔,使她有着逆来顺受的性格。
她抬头望了展翼一眼,又回头望望郭阳,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金龙公子的身上,举步向前行去。
展翼轻轻咳了一声,道:“花凤姑娘。”
花凤停下了脚步,回顾了展翼一眼,道:“你叫我?”
展翼道:“是!在下适才和郭公子的谈话,姑娘都听到了?”
花凤道:“听到了。”
展翼道:“姑娘是否同意呢?”
花凤摇摇头,无限委屈的说道:“我不同意,但你们一定要这样作,我也没有法子。”
展翼哈哈一笑,道:“花凤姑娘,听说你也练过武功,是么?”
花凤道:“是!”展翼道:“你这等逆来顺受的温柔,是出自内心呢?还是故意装作的?”
花凤道:“我为什么要装作呢?”
展翼道:“那是出自本性了?”
花凤叹息一声,欲言又止。
展翼高声说道:“花凤姑娘,你如不反对在下的决定,那就要开始一场夺美之战了。”
花凤神情默然,仍未说话。
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在下反对!”
展翼哦了一声,回头望去,只见说话之人年约二十七八,一件青绸长袍,高卷两个袖管,露出了白绸子内衫。
淡淡一笑,展翼缓缓说道:“阁下怎么称呼?”
青衫人道:“在下邓定海。”
展翼道:“阁下反对此意,不知是否有更高明的办法?”
邓定海道:“高明的办法,倒是没有,不过,花凤乃天姿国色的美人,岂能作为彩头,万一那位独占鳖头的仁兄,生的七丑八怪,难道花凤姑娘也让他带走不成?”
展翼笑一笑,道:“说的也是,不过,总比展开了一场混战好些。”
邓定海微微一笑,道:“在下只是反对把花凤姑娘当作比武的彩头,胜者可得,因为,在下觉着应该尊重花凤姑娘。”
展翼突然把目光转到花凤的脸上,高声说道:“你说,该怎么办?留在金龙舟上,还是要跟郭阳?”
全场中突然间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花凤的身上。
花凤目光转动,回顾了一眼,缓缓说道:“我好为难,好烦恼,我”
邓定海接道:“有什么好烦恼的?”
花凤凄凉一笑道:“我替金龙舟,带来了好大的麻烦,所以,我决定要离开这里了。”
这决定,不但大出了群豪意料之外,更是大出了金龙公子的意料之外。
平常时日,那花凤温柔得像一池春水,从来不和他争执什么,缠绵多情令人陶醉,但她似乎片刻之间,把所有的深情蜜意,抛置到九霄云外。
金龙公子似乎是突然间,受到了极大的震动,全身一顿,道:“花凤,你说什么?”
花凤道:“我好惭愧,替你招来这么多的烦恼,所以,我决定离开了。”
金龙公子道:“你——”
花凤幽幽一叹,接道:“我是为了你好。”
邓定海大声说道:“花凤姑娘,你既然决定要离开金龙舟了,总不能一个人独自离去吧。”
花凤道:“是啊!”邓定海道:“姑娘,你应该在我们这些人中选一个能够保护你的人,尊重你的人,带你离开。”
花凤点点头。
这人慷慨激昂,说了半天,终于点出了题目,原来,他也是志在花凤。
展翼淡淡一笑道:“邓兄,如若花凤姑娘要选一个保护她的人,我看你邓兄最合适了。”
邓陡海道:“当仁不让,如若花凤姑娘真的选择了我,在下自当全力以赴。”
郭阳冷笑一声,道:“问题是阁下,有没有这份能耐,闯出此地了。”
邓定海道:“在下想得到,你郭公子,是第-个出手阻拦在下的人。”
郭阳冷笑一声,道:“事实上,用不着等到那时,此刻,兄弟就想先和阁下一见高低。”
邓定海道:“哦!”郭阳突然向前行了两步,一抱拳,道:“在下领教。”
他心中充满忿怒之火,大有立刻动手一拼的意思。
展翼疾上两步,拦在两人之间,道:“且慢动手。”
郭阳道:“你又横里插手,用心何在?”
展翼道:“兄弟觉着,咱们应该先把事情分个明白,然后,再打不迟。”
郭阳心中对展翼虽是极端不满,但心中又知他厉害,只有强行压下心中悲愤之气,冷哼了一声,转过脸去。
展翼微微一笑,目光却转到了花凤的身上,缓缓说道:“姑娘,目下的情势发展,已经十分明显,姑娘,准备作何打算,也该明白的表示一下了。”
花凤轻轻吁一口气,道:“要我如何表示呢?”
展翼道:“姑娘已在这场宴会之上,挑起了一场争风吃醋的搏杀”
花凤道:“那我应该如何?”
展翼道:“我觉着姑娘应该表明一件事。”
花凤道:“我想不出,我应该表明些什么?”
展翼道:“把事情一次作个结束,你嫁为人妇,以后就留在家中,相夫教子,深居简出,少在江湖上走动,免得两招麻烦。”
花凤道:“我,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办’’
展翼接道:“那也行,毁掉你这一张动人的容貌,大江南北,你都可以去得了。”
花凤播摇头,道:“不行,我为什么要毁去它?再说,我自己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很美。”
展翼暗暗叹息一声,忖道:她言语之间,一片纯真,不像是个阴沉、险恶的人。心中念转,不禁多看了花凤两眼。
就是那两眼,心中已起了很大的震颤。
这时,就算花凤真的愿把一张美丽的脸儿毁去,展翼也不会同意了。
花凤哦了一声,道:“我想离开金龙舟,这里有很多的麻烦,我不能再留这里了。”
展翼未再多望花凤一眼,只淡然笑一笑,道:“只怕现在,已然晚了一些。”
金龙公子突然大声喝道:“花凤,你不能走!”
花凤幽幽说道:“我不走行么?”
金龙公子道:“有什么不行,我宁愿失去这艘金龙舟,也不愿你离开。”
花凤道:“我本来也不想离开的,可是,我现在决定要走了。”
金龙公子已完全失去了镇静,大声喝道:“为什么?”
金龙舟上的人,他是对花凤知之最多的一个,那缠绵、温柔的情意,有如万道柔丝,早已拴紧了他的心,拴紧了他的灵魂。
这世间,再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取代花凤。
郭阳仰天打个哈哈,道:“金龙公子,一个宾客,要离开你金龙舟,也值得你阁下如此忿慨填胸么?”
金龙公子大步行了过来,道:“郭阳,今日动手一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展翼轻轻吁一口气,道:“两位,如若打个两败惧伤的局面,岂不是鹜蚌之争,便宜了别人。”
郭阳和金龙公子,同时警觉,回顾了邓定海一眼。
金龙公子轻轻吁一口气,欲言又止。
展翼笑一笑,道:“目下的鼎立之争,只不过是开端罢了,区区相信,还有不少人,正在等待时机,花凤姑娘能引起如是剧烈之争,武林中似是从未有过,但事势已成,卷入此中之人,只怕都很难罢手了。”
邓定海冷冷说道:“这是中原武林道上的事,似乎用不着一个大漠荒原上来的化外之人作主。”
展翼目光转动,回顾了一眼,道:“花凤姑娘,你已如星火燎原,这金龙舟上的一次争风火并,更将提高你在江湖上的艳名,踞愿而来的,将是绵连不绝纷争,此时此刻,似乎该你拿个主意了。”
花凤幽幽说道:“我!我想不出我该如何?”
展翼道:“在下的看法,姑娘似是对金龙舟上人,都无真情实意可言,在江湖上掀起一场争风搏杀,倒是罕见,为姑娘、和中原武林同道计,最好能在今日一次争战之中,作一个决定”
花凤接道:“要我如何决定,又决定些什么?”
展翼道:“金龙舟上,济济群豪,姑娘最好择一而嫁,从此隐居,不再在江湖上走动,也许可以免去了日后很多搏杀。”
花凤道:“为什么要这样压迫我,我要在江湖上走,我还有很多事要作。”
展翼道:“花凤,一旦引起了混乱,第一个受到伤害的,就可能是你。”
花凤道:“我”
展翼冷冷说道:“你才是这混乱中的目标,任何人,都可能想把你据为已有。”
金龙公子道:“我会尽力以赴,保护花凤。”提高了声音,接道:“花凤,你过来!”
花凤望了展翼一眼,突然举步行了过去,站在展翼的身侧。
金龙公子怔了一怔,道:“花凤,听到没有,我叫你过来?”
花凤摇摇头,道:“我很感激你这些日子中的招待,你给我锦衣玉食,都是我从来没有吃过,穿过的衣食。”
金龙公子道:“哦!你既然心中明白,为什么还不肯信任我?”
花凤道:“我虽然是很信任你,可是,我觉着别的人都对我存有另一种用心。”
金龙公子道:“怎么说?”
花凤道:“你们保护我,爱惜我,似乎是都有用心”
金龙公子冷笑一声,接道:“人人都是一样,只不过,有些人深藏不露,有些人形诸于外罢了。”
花凤行近了展翼,未再一会金龙公子,却把两道目光,盯住在展翼的身上,接道:“你能不能保护我?我愿意跟着你走。”
展翼目光仰望在舱顶之上,冷冷说道:“不能,没有一个人,在这等情势之下,能保护你的安全。”
花凤道:“哦!那我该怎么办?
展翼道:“这要你姑娘自己酌量决定了。”
花凤道:“我——能决定什么?”
展翼道:“目下情形,已然明显,为姑娘美色倾动的人,已过大半,姑娘和任何一个人,离开此地,都会引起他们的围攻。”
花凤道:“哦!”展翼道:“除非姑娘能想出一个办法,使场中之人,都有着心平气和之感,至少,使他们觉着很公平。”
花凤道:“我的心中好乱,好悲伤,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了。”
展翼道:“那么姑娘之意,可是要在下代你出个主意了?”
花凤道:“看来,只有劳请你帮个忙了。”
大部分人,都已被花凤美色陶醉,如饮醇海,只有展翼还保持着相常的清醒,笑一笑道:“其实,这件事并不大难,只要姑娘,能够对大家交代一声。”
花凤道:“我还是有些不明白,绝不能把我作成一件奖品,谁胜了,就给谁带定吧?”
展翼道:“姑娘,在下主意正是如此,而且,除此之外,很难另有他法了。”
花凤突然放低了声音,道:“你武功高强,也许能够带我离开。”
展翼道:“很难办到,没有人能够拒当金龙舟上,大部分忿怒之人的合攻,姑娘最好早作他图。”
花凤黯然一叹,道:“如是别无良法,那也只好如此了。”
她提高了声音,说道:“难女很惭愧,为诸位招惹出来一场麻烦,我未想为我一个弱女子引起了诸位之间搏杀,那一个能够使风波平息,我就愿随他而去。”
展翼道:“姑娘,还有一些重要的话,没有说出来。”
花凤道:“什么重要之言?”
展翼道:“你要说明,一旦非要动手不可,也只能点到为止,不许伤人。”
花凤点点头,重述了一遍。
邓定海突然哈哈一笑道:“花凤姑娘,动手相搏,拳脚无眼,要它不伤人,只怕是很难办到了。”
这时,金龙公子已悄无声音,退到了舱外,布了阵势,看样子,他已准备倾全船之力,决心一战了。
花凤一皱眉头,道:“你听到了,他们硬要伤人,那将如何?”
展翼摇摇头,高声说道:“诸位,不沦花凤姑娘的姿色,如何艳丽,但她只有一人,如其大家以命相搏,何不借比武的方法,分个高下出来,胜者为上,带走花凤,败者技不如人,也该消去心中那份一亲玉人的妄念了?以武会友,点到为止,此法虽然不妥,但比起混战一场,好的多了。”
展翼也仔细的观察过花凤,天赋的媚态,生具的娇柔,使男人都产生强烈的一亲芳泽之念。
这些念头,在花凤出现之后,都已潜在滋生,郭阳的暴烈举措,像一枚火种,燃起了潜在意念。
如若花凤能表现得刚烈一些,也许能使大部分人,熄去胸中的欲念之火,但她却表现得那温和,似乎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得到她。
展翼很想对花凤这样一个奇怪的女人多了解一些,只是,此时此情之下,无法和她多说。
全舱中的人,都沉默下来,似乎是每一个人,都在思量展翼提出的问题。
邓定海两道凌厉的目光,投注在展翼的身上,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在下可以断言,你不是来自天山。”
展翼笑道:“不论我来自何处?我是何人?似乎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诸位应该想想我说的话。”
这时,突然响起了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道:“阁下说得很有道理,那证明了,阁下在这一股色欲充塞的局面中,仍然保持了冷静,这该是一种很高的弹定之力,如是老夫的看法不错,你是这舟上,三两个能保持镇静,不为花凤美色所夺,不为激情感染,不为娇柔所媚的人物之一,但你为什么要戴一张人皮面具,掩了本来的面目?”
展翼心头微徽震动,回头望去,只见那说话之人,一身黑衫,皮肤白嫩,手指如玉,如不是一头白发,谁也不能估算他三十岁以上。
但那一头白发,显示出他的年龄。
虽然,他的形貌和白发,极不调和。
展翼淡然一笑,道:“阁下,也是那保持镇静的人物之一了?”
黑衣人道:“不错,你可能由老夫的身上,找出一点迷茫的神情么?”
展翼道:“区区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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