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熙院,往轩正堂的方向去。玉荷在她的身旁打着灯笼,烛火的光亮经过素白纱绢的过滤,透出来后便是一种冷冷的光调,映在乐以珍月白的裙袄和玄色的毛氅上,黑白分明,清寂肃寒。
“二太太…”离开乐熙院不远,玉荷前后打量,见周遭无人,开口说道,“奴婢下去的时候去三老太太那里传您的话儿,在三老太太的屋门口遇上了二老爷…”
“哦…我知道了。”乐以珍将玉荷的话听在了心里,慢慢思索着。
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轩正堂到了。远远地看去,堂内灯火通明,还有人在陆续地进门。乐以珍再往前行一段,就遇上了怀远江和怀远涛的两位太太,搀扶着三老太太在往这边来。
乐以珍迎过去,朝三老太太微一屈膝:“三娘…”
五太太董氏轻轻地哼一声:“二太太可真会挑时候,就不能等明儿天亮了再训话吗?折腾我们三老太太黑天冻地往这边来?”
“秀娥闭嘴,不可造次!”三老太太转头轻斥自己的儿媳妇,“今时不同往日,你用这种语气跟珍儿说话,就是对当家人的大不敬!”
董氏很不屑地撇着嘴,乐以珍只当看不见,迎过来搀住三老太太:“三娘辛苦了,本来正如秀娥姐姐所说,明儿太阳升起来了,暖洋洋的时候再请您过来,只是我明儿还要出府去,怕是白天回不来,家里的事你老人家不到场,说了也是白说,只好劳动你大晚上跑一趟了。我让人生好炭火,一直在你的轿里暖着,一会儿你乘轿回去的时候,就不会冷着了。”
虽然暖轿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乐以珍谦恭的语气还是让三老太太很受用。于是乐以珍挽着这府里仅存的一位高龄女长辈,迈过轩正堂的门槛儿,进了堂内。
怀府的轩正堂进深十二丈,宽八丈六尺,平日里进去,只觉得空旷阔敞,此时却挤挤攘攘,堂内嗡嗡回荡着人声。
男左女右,长幼有序,两排座位从主位下首一直沿伸大门两侧,已经坐满了人。今天的主位只设了一个座伸榻,因为有五老太爷到场,没有人能超越他老人家的位置。
主位的左侧,从怀远清以下,一直排到三老爷怀远涛那会走路的小孙子,怀氏所有的男丁悉数在座。主位的右侧,上首空着三个位子,往下从三太太王氏和四太太董氏开始,排到五老爷怀远涛新纳的小妾,也是一个不缺。
乐以珍将三老太太高氏送到离主位最近的那张椅子上坐好,亲自给她端过来一盏茶。三老太太有了面子,脸色也稍稍缓和一些。
有丫头将第三把空椅子的靠垫设好,恭敬地扶乐以珍坐下。乐以珍打量着身边的空椅子,心里暗暗揣度着沈夫人今晚会不会来。
正思量呢,堂外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推开,沈夫人在青儿的搀扶下,稳步走了进来。乐以珍心中宽慰,赶紧起身去迎:“太太…”
沈夫人微笑着冲她点了点头,拉起她一手,一齐往座位上走去。堂内便响起了一阵轻轻的吸气声。
最后一位便是担任今晚家庭会议主持的五老太爷怀连鼎。他老人家是怀明弘亲自去接来的,怀明弘将他请到主位上后,也不落座,就站在他的身边。
乐以珍上前奉了茶,五老太爷喝了一口,清清喉咙,开口说道:“自怀氏开宗兴旺以来,已经有一百二十六年的宗史,赖祖先保佑,怀氏百年来生意兴隆,人丁兴旺。如今第六代长房嫡媳怀良氏仙逝,长房内务不可无人主持。另怀氏宗产的执管人远驹新近同丧亲生与教养两位娘亲,悲痛难当,尽心守孝,寸步难离,而怀氏宗产亦不可无人管理。按照怀良氏临终前的遗愿,再加上远驹近日的嘱托,我身为见证人,今日将长房人丁聚齐,当众宣布,长房的内府事宜和怀氏宗产的经营,暂由长房嫡子远驹的平妻乐氏代掌…”
“我反对!”五老太爷最后一个字的字音没有完全吐出来,怀远清那高亢的声音就响彻了轩正堂内。(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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