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仅仅是一门之隔,可是这位老人家就是不肯露面见自己的儿子,到底有什么苦衷呢?
乐以珍想起那天怀远驹在门外求见的时候,屋子里的静寂无声。她当时以为是婆婆不喜见生人,此时她却深深地体会到,在那一刻,她老人家内心一定在进行着天人激战,在见与不见之间痛苦地纠扯着。而她的儿子和儿媳却在门外语气轻松地说:“老人家不爱见生人,就不要勉强她了…”
她既明白了婆婆当时的痛苦,也就能明白此时怀远驹的无颜以对。她坐在这对母子的中间,心被一团重雾围裹着,湿重沉郁。
她正不知如何开解眼前的情形,放在婆婆腰际的手被轻轻地碰了一下。她将目光从怀远驹的身上移到婆婆的脸上,见婆婆半睁着眼睛,将爬满青筋与褐斑的一只手搭在她的手背上:“珍儿,扶他起来…”
“哦…”乐以珍正准备依言行事,转头再看怀远驹,双肘撑地,将头抵在车底板上,正是一个五体投地的姿势,仅能看到的后背,在剧烈地颤动着。
她凑过去伸手抚着他的背,轻声劝慰道:“老爷快别这样了,找到了婆婆是好事,你快起来,你这个样子,婆婆看着也揪心…”
正这当口,只听“噗”的一声,婆婆在那边再喷出一口鲜血。那鲜血溅落到她的胸前,渗入深蓝色的缎袄之中,迅速地形成一片血紫的颜色。
乐以珍惊得扑过去,抱住婆婆的头:“婆婆,你怎么了?婆婆!”
回头再看怀远驹,仍是五体投地跪在那里,她心中恼恨,伸出一只脚踹向他的肩头,将他踢得歪坐下去,露出一张挂满泪水的面庞。
“到底是怎么回事?要跪等婆婆好了再跪!你能不能在这个时候坚强一些?婆婆这是怎么了?”乐以珍竖起眉来训斥他。
婆婆碰了碰她的手,艰难地说道:“别怪他…在他去之前,我已经被喂了毒,没用了…不要找大夫了…我坚持不了多久了,咱们找一个清静的地方,我有话跟你们说…”
“谁?谁给你喂的毒?”乐以珍抱着婆婆的头,心痛地无以复加,眼泪止都止不住,哗哗地顺脸往下淌着。怀远驹听了这番话,挪动双膝扑过来,将脸埋在婆婆的胸前,只喊出一声:“娘!”便顾不得这是在寂静的午晚街上,也顾不得车外面还有几个下人,放声嚎哭起来。
虽然婆婆说不用找大夫了,可马车还是在怀禄的引领下,到了最近的一家医馆。怀禄敲开了门,老大夫一见几人的情形,当即喊醒他的徒弟来处理小杨的伤势。而老太太则被怀远驹抱进了内堂,小心地安放到一处卧榻上。
堂内点亮了灯烛,老大夫急忙近前,翻翻老太太的眼皮,又诊了她的脉,看过她的舌苔,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起身飞笔开出一张方子,对医馆的小徒弟吩咐一句:“快去煎了药来。”
然后他打开医箱,在婆婆的脑袋边上摆好银针。怀远驹抓着老大夫的肩头,嘶吼道:“到底是什么毒?要怎么样才能解?”
那老大夫抿了一下嘴唇,困难地说道:“五步蛇毒…无药可解。”
怀远驹大吼一声,扯着老大夫的肩膀将他丢到地上:“无药可解?那你还在瞎忙什么?怀禄!快去回春堂叫丁大夫来!”
怀禄正要转身去,那老大夫好脾气地从地上爬起来,耐心地解释一句:“不要说丁大夫,就算是华佗在世,也解不了这五步蛇毒…”
怀远驹眼睛都红了,睚眦欲裂地冲向老大夫,却被乐以珍横腰抱住:“你跟大夫较什么劲?禄叔快去找丁大夫!这位先生,你有什么办法暂缓毒性发作,拜托你了,只要你尽心,我们就感激涕零!”
那老大夫听乐以珍说的还像是人话,拍拍屁股,走到床边:“我给这位老姐姐施几针,一会儿再喝一剂解毒的药,倒是可以顶一阵子,你们有话就快说吧。”
怀远驹如被人扯断了心肠,绝望地悲吼一声,扑跪到婆婆的卧榻前:“娘!”(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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