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丫头喊一声“老爷来了”,整个院子的人都噤若寒蝉地向院门口望去。
罗姨娘眼见着就冲到谷姨娘面前了,听了这一句,脚下一顿,突然感觉自己受了这么多的委屈,终于有个撑腰的人来了,于是她丢下谷姨娘,转身向门口扑去:“老爷!老爷!你可要为妾身做主呀!”
她那一转身的功夫,乐以珍赶紧去将谷姨娘和怀天梅往屋里推。谷姨娘反应机敏,拉着怀天梅急转身,虽然在结冰的地面上踉跄了几步,最后还是飞快地冲进屋里,反栓上了门。
那罗姨娘哭喊着扑到了院门口,顺着丫头望的方向一瞧,滑溜溜的路面在阳光下泛着光,空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老爷?她有些惶惑地回过头来,赫然看到谷姨娘和怀天梅已经不在院子里了,那间正屋的门也紧紧地闭合上了。
她一下子明白过来,一种被戏弄和围观的屈辱感袭上心来,如同在她本来就旺盛的怒火上泼了一桶油,令她的整个身心都燃烧了起来。
她一把薅过谎报情报的那个小丫头的衣领,拖着就往站在院当间儿的乐以珍奔过去:“你们合起伙儿来骗老娘!老娘今天就跟你们拼了!”
定儿看她冲乐以珍去了,一种护主的本能驱使她闪身挡在了乐以珍的前面,张开双臂将乐以珍遮在身后,却被已经近到身前儿的罗姨娘一巴掌扇在脸上。定儿心知如果被她抓住了乐以珍,一定会伤害到她腹中的孩子,也顾不得脸上火辣辣地疼,身子往前一扑,就抱住了罗姨娘的腰。
罗姨娘此时已经完全失控了,她挣了几下没挣开,便抓住定儿的头发,拖着她和那个小丫头一起向正屋的门走去。到了门口,她将两个丫头往地面上一丢,冲着那扇门又踢又拽:“小贱人!小荡妇!快给我滚出来!”
踹了半天,见那门也不开,回身拾起丢在地上的剑,朝着那扇门疯狂地砍下去。一院子的人惊骇地瞅着罗姨娘发疯,没有一个人敢冲上去的拦阻的。
乐以珍见自己拖延时间的计划被怀天梅和怀明辉一人一句话给破坏掉了,心中暗暗着急。那门眼看就要被破开了,正在她焦急张望的功夫,院门口冲进了几个男人,为首的是怀府的护府教头马东林,他身后是清一色蓝衣打扮的怀府护院家丁。
几个男人一进了院子,都看到了正在砍门的罗金英,一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冲上去。乐以珍看着那扇屋门里仰外合,就要支撑不住了,冲着马教头喊道:“快制服她!否则要出人命了!”
马教头知道情形危急,见有人发话,率先冲了上去,到了眼前儿又不敢伸手去拉罗金英,只得挥刀将她砍向屋门的剑挑开。罗金英正砍得兴起,胜利在望的时候,突然被人将剑挡开了,她也不管来人是谁,挺剑便刺,与马教头打到了一处。
几个护院家丁见头儿都动手了,也没什么可顾虑的了,纷纷拔刀上前帮忙。只是几个男人到底忌惮着罗金英姨娘的身份,不敢伤她,加上罗金英红了眼,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架势,竟然逼得马教头与几个家丁近不得她的身边。
这一会儿的功夫,刚才吓得六神无主的孙姨娘缓过神来了,气恼之下,对马教头吼道:“快拿住她!在内院动刀动枪的,这还了得?拿住她!”
家丁们当然知道孙姨娘是替沈夫人当半个家的,听了她的吩咐,纷纷转守为攻,合力将罗金英围在当间。那马林东的教头之名也不是白担的,一旦放开了手,三两招就将刀逼到了罗姨娘的胸前,见罗姨娘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一生气,便将手腕一翻,刀锋从罗姨娘的胳膊上扫过,将她的袖子划开,瞬间鲜血就渗了出来,将绸袄袖子里翻出的白棉花染成了红色。
罗姨娘虽然凶悍,可是富贵生活养了十几年,也有些娇气了,见到自己胳膊上开始流血,心里也害怕起来,手下就松了劲儿。几位家丁趁她这一卸气的当口儿,一拥而上,将她扭住了。
刚刚儿体验了罗姨娘的疯泼,几位家丁都怕她再撒起野来反抗,他们倒不好办,因此下手都很重,以期瞬间制服她。
乐以珍看着罗姨娘被几个家丁摁在地上,形状非常狼狈,双手都快被拧到肩胛骨上了,觉得她不过是想要回自己的女儿,也是蛮可怜的。
她这里同情心发作,着急地喊道:“你们轻点儿。”
几位家丁正全神贯注地对付罗姨娘,也没听到她的声音,继续摁的摁,绑的绑。乐以珍急了,冲上前几步再次喊道:“别绑了!你们轻一点儿!”却不料冲得太急,脚底打滑儿,溜了几步也没站住,人腾空而起,直往地上扑去。
我的孩子!她脑子里瞬间闪过这个念头,还没来得及恐惧,就落进了一个软软的怀抱里。
是谁手脚这么麻利?她一边疑惑着一边抬起头,惊愕地发现怀远驹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孔就贴近在自己几寸远的地方!一旦意识到自己此时是被怀远驹抱着,乐以珍只觉得浑身象有无数的小虫子在爬,难受无比。她手忙脚乱地挣扎着,企图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谁知道越着急脚下越是踩不住地,蹬了几下也没站起来,最后还是怀远驹抱起她,将她杵到地上去,她才算立稳了。
一院子的人见到怀远驹真来了,顿时鸦雀无声。几个家丁也松了手,那罗姨娘被半缚着,披头散发地冲到怀远驹面前,只说出一句:“老爷替我做主!”便哭得噎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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