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破空一剑

天蓝的冰蚕长衫，洁白头带，脚下轻功很是了得，面容冷峻严肃，浓眉炬目皮肤白皙，可谓傲气凌人，青年才俊，后生之翘楚，来人正是神剑门青年掌门——南宫羽。得知师叔与叛徒激战于后山，他心急如焚，生怕出现闪失，带上佩剑当即独身前来，一路上快若乘风，疾若离弦飞箭，每靠近一点，握着宝剑的手越来越紧一点，似乎心中有一种无法释怀的压迫感，师叔联手竟过了这么久也未分胜负，叶晓天的手段可想而之。若是自己身为神剑门掌门，与其有不共戴天之仇却不身先士卒，如何服众？

    片刻，他已能看见远处六个身影宛若漫天狂风般缠斗，却难以看出谁占上风，叶晓天的本事当真已经如此出神入化了，面对这样的敌人，自己大仇又何时得报。万千愁苦中，他当即又向前快了一步，谁知在他身后数十丈处，另一个身影焦急的跟随着，淡粉色衣衫，雪白的长靴，头系分红丝带，一块凤凰白玉用以红线绑于腰间，南宫明月究竟还是跟上了。

    弹指间，三年岁月无声而过，划过了烟云却没有声息。生命就如同这绵延无尽的山峰一样惶惶忽忽的走下去，然后恍恍惚惚地睡去，从来没有唤醒他的梦，迷茫的留不下痕迹，而仇恨好像难以散去的阴霾，笼罩着这片土地，无论谁对谁错，无论谁是谁非，仇恨如若没有阳光照射始终就会覆盖苍穹。

    初春的气息被这厮杀逼得充满血腥味。南宫羽前行中甚至已经有了一种窒息的压迫感，前方的打斗绝对是高手之间那种生死决战，叶晓天究竟有如何的实力，竟然能与神剑门五大护法将持许久。渐渐接近了，南宫羽隐约看到五人持剑，连连变换位置，剑影重重，仿若连山云影，忽明忽暗，剑阵中间的人竟是徒手接招，来来往往肘击拳打，狂风渐起渐落，定是双方的真气的激烈交锋。

    南宫羽双目圆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叶晓天已经没有当年那种幼稚呆板的气息，双目炯炯有神，平添了几许沧桑和孤寂，面容未改，只是似乎饱经严寒有一些干燥，但是却衬托出了一种深邃的冷峻，但是与神剑门五大护法交手时的他，眼中竟是充满了兴奋和嗜血，让人心中总有一种不安，仿佛他一同别人过招就满是欣喜满是狂放，这就是杀手壕的金牌杀手吗？三年的幻想从未终止，却从未想过叶晓天竟然变得如此好战，甚至如此六亲不认。

    只是他不知，如何如何的六亲不认，大都出自那六亲逼迫无法相认，每一个六亲不认的人背后总有一段苦痛血色的往事。

    南宫羽姗姗而至，刚刚踏上这块土地，眼前的景象便已经让他惊呆了，仿佛天地初出或是天地将毁，地裂树倒，真气四散，满地寥落的新叶，这哪里是初春的景致，哪里是清明的景致，分明就是边疆沙场，或者说万马奔腾长鸣而过，原本清丽的山水已经完全没有曾经的样子了。再看六个人喊杀连天交锋愈发的激烈，近乎达到疯狂。

    忽然，五大护法见南宫羽仓皇而至，心中顿时大惊，似是没有瞒住，却又不愿接受这个现实，想叫他回去，因为拳脚无眼，这个神剑门唯一的传人不能在这一战中有个闪失，甚至说，凭着南宫羽和叶晓天的关系，也不能叫他参战。

    南宫羽观看了片刻，本欲拔剑却被问剑大声喝住。

    “小羽，你来这里作何？”问剑一边出招一边怒问道。

    “师叔，我，我是想来帮您。”南宫羽紧张道。

    “你来此只会添乱，我们正使用奇门剑阵，你若进来我们作何变化？快快离开，把守住几处下山要道，谨防他的同党来此解救！”问剑大喝。

    “可是，师叔，各处要道已经由师弟们带人把守，我是特地来此助阵的！”言毕，话锋一转道：“叶晓天！你个逆贼，父亲轮不到你来祭拜，今天你是来了，我定然不会容你放肆，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否则我定会出手杀你！”

    叶晓天原本见曾经的大师兄来神情此已经有些迷离，憋藏许久的夙愿和回忆一下子涌入心门，曾经是大师兄带着他和师妹去湖边钓鱼，是大师兄背着师父偷偷传给叶晓天填海剑法，是大师兄在他和师妹被罚的时候跑出去买来了陌桑城的糖人，是大师兄教他和五师兄邹航赌钱，是大师兄替他和师妹领罪受罚，是大师兄带着众师弟师妹在除夕之夜出去看烟花，是大师兄把舍不得吃的石门县酱肘子留给师弟师妹，一直以来种种往事都带着大师兄的影子，如今却听得曾经那么宠他护他的大师兄如此言道，心中不禁荡起无尽凄凉，烟花终究会化成飞灰，散落的只有闪耀的回忆，不禁暗叹世道炎凉，转眼间云过云散留不得半点痕迹，昔日种种往事中就会被误会和仇怨终结，想到此，他眼神中有了些苦涩，湿润的苦涩，坚毅的心也被动摇了，恍惚间，双手渐渐的有些松弛，猛然，一股无形的力量冲击自己的心脉，仿佛欲将自己的脉络震断，沸腾的鲜血喷涌难止几乎快从口中喷出，这才使他回过神来，心知不妙，方才分了神，使得气息大乱难以护住心脉，若不及时停止恐自己今日定是死在先师灵前了，眉宇间一丝痛苦划过，喘息之间，他还是咬紧牙，使出最后一击，大喝一声将所有真气一齐打出，巨大的力量从他周身打开逐渐扩散，天地为之一颤，这一下本是打算散尽当前真气以保自己，哪知真气过于强大，将在场的另外六个人震到了很远的地方，竟是意外获救。

    如此他算是侥幸落地，不过这一下，他还是微微喘出了粗气，脸上颇有些苍白，多了几点晶莹的汗珠，脚底也有些绵软。

    但就在所有人还未站稳的时候，却听得叶晓天身后林中一道寒光闪来，有人大喝：“叶晓天纳命来！”声音清脆如铃。

    叶晓天听罢一下子什么反应都消散的无影无踪了，眼前仿佛天塌地陷，顿时莫名其妙的黑了下来，全身僵硬仿佛没有了气息和血脉，这分明是冲天的杀气直奔自己而来，然而不知为何，自己就是动弹不得。

    恍恍惚惚，凄凄凉凉。

    这一声无比清脆，听得更甚是清楚，更因为来者实在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以致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叶晓天更是目光呆滞，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三年前那个场景，同样的惊心一剑，同样的怒喊，同一个人，同一份心，却处在了不同的世界，不是友人相见的酣畅，不是情人相见的惬意，而是仇人见面的杀气。

    寒山凄冷，对长亭，明月当空；星海璀璨，笑众生，沧海一粟。恩怨情仇一线间，生生死死两茫茫，奈何桥边往生事，花开彼岸轮回心，无奈孟婆汤一碗，了去前尘。

    刹那间狂风中夹起了野鬼的哀嚎，昏暗的天际一道惊雷划过，草木拜倒，空气撕裂在阴冷的剑上，破空一击苍鹰长鸣……

    是生是死，是存是亡，根本就在这天凉雨飘的清明时节。

    南宫明月面对似是又不是当年的那个叶晓天，刺出了同样愤怒同样毫无情意的一剑，流星一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