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拔军姿。”赵教官一双虎目炯炯有神,说了要点之后,让全员照做,十分钟之后,他说,“好。”
鹿西蹦立刻软下来。
“……我们继续。”赵教官把话说完,眼睛一瞪,“那个女生,站直喽!”
鹿西蹦连忙绷紧腿,挺直背。
“嗯。”赵教官微微点了点头,走到操场外围的树坑捡了根断掉的柳条,拎在手里轻轻甩了两下,猛力一抽,就抽断树上的一根柳枝。眼神跟着他过去的同学们立刻浑身一紧。赵教官将两根柳条除掉叶子拿在手里走回来,默默将其中一根递给七班教官,然后绕着八班的队伍走一周,停在鹿西蹦面前,柳条戳了戳她。
鹿西蹦额头上的汗差点就流了下来。
“肩膀,往外展。对,保持。”赵教官走开,鹿西蹦松口气。这和初中的军训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她感到深深的担忧。
军训第一“站”,就是半个小时,休息却只有五分钟。一解散,鹿西蹦就原地坐地上不起来了,夏半月过来找她们,三人坐成三角形,都有些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夏半月说了一会儿,没听到鹿西蹦十秒钟一次的“嗯嗯”回应,便停下来,发现她正盯着某个地方。“西蹦,你在看什么?”
“看那双鞋。”鹿西蹦下巴扬了下。
今天阳光很强,那双鞋白得耀眼发亮,反着光一样。
“好白。”夏半月说着,抬头看那个人,“是你们班个子最高的女生啊。”
鹿西蹦只顾看鞋,听她这么说,视线上行,看到蓬松的短发,怔了下。
哨声吹响,集合了。夏半月跳起来,把鹿西蹦也拉起来,回到七班的队列中。鹿西蹦坐的地方就是她站的地方,不用移动。她看着那个女生走到第二排末尾,似乎察觉她的目光,投来一个友好的眼神,便目视前方不动了。
“你。”赵教官的柳条戳了戳她,“目光,平视前方。双手,贴裤缝。”
鹿西蹦赶紧照做,百分百标准,思绪却跑远了。
她想起去年夏天,在公园遇见的那个女生。白鞋,高个子,蓬松的萨摩……哦不,蓬松的头发。很像,但她不敢确定。在妈妈回国后,她的情绪才安定下来,有心情动笔,但那时距离遇见那个女生已经过去许多天,记忆已经不那么清晰,她画出的人面容也有些模糊。
会是她吗?
送她一袋拐杖糖,和一枚幸运硬币的人?
回到家,她拉开抽屉,捏起那枚硬币正反看了看,时时放在手里把玩,常常清洗,硬币还是崭新的样子。而后她取出那幅画,与今天的女生对比。
像是一个人。
给她的感觉也很像,温暖的。
鹿西蹦收紧手,将那枚硬币握在手中。也许真的是她,这么巧。
下午军训她特意提早出门,坐在公交车上,炽烈的日光透过玻璃窗,把脸颊晒得发红。那个女生却没有早来,快要集合时才到,鹿西蹦只好等待。半小时军姿,解散后她径直走过去,微仰起头问:“嗨,你的生日是六月二十八吗?”
女生愣了下,笑着回答:“不是。”
啊?!认错了?鹿西蹦惊讶到不敢相信,不是那个人吗?
看着她脸上强烈的失望神色,女生眉毛动了动,似乎唤起一点印象,接着道:“不过去年我的生日是在六月二十八过的,那天星期六,在公园……我好像,见过你?”
鹿西蹦眼睛亮起来,紧盯着她,期望她记起什么。
女生没有辜负之,望望鹿西蹦头顶的军帽:“你的头发,是不是很美?”
“是!”鹿西蹦着急地回答完,自己怔了怔……这回答是不是太自恋了?
“你好,我叫张飙。”女生伸出手,笑道,“你还是这么呆。”
“……”鹿西蹦心情复杂地同她握了个手。
呆?她?
呵呵……
这都是误会。
半天没等到回应,张飙问:“你叫什么?”
鹿西蹦:“……”
她竟然忘了自我介绍?难道她其实真的有点呆?心情更复杂了。
“我叫,鹿西蹦。”
张飙抬起食指,在半空中做了个“向左跳”的动作:“这个鹿,西蹦?”
“……对。你是哪个字?”
“狂风的飙。”
“一个风,三个火?”
“三个犬,一个风。”
鹿西蹦嘴角抽了下。
“想笑就笑吧,我不介意。”张飙笑起来,一如印象中那么温暖的模样。
鹿西蹦两边唇角扬起,说:“好巧,没想到还能遇到。”
“嗯,你记性不错。”
鹿西蹦心说:当然,我可是画过你呢,萨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