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青望着他光洁的脸庞,满脸的胡子已剃除得干干净净,她想起他的年纪确实只有二十四,只是胡子令他看起来老成些,但他此刻的模样却令她感到陌生。
“放放我下来。”颖青挣扎了下,却还是牢牢地被他抱在怀中,转眼已进了房。
他的确依言将她放下来,只是将她放在床铺上后,庞然的身躯也跟着将她压进床被间,随即覆上探索的热吻,大手的抚触也更为狂野大胆。
“土匪婆,我好想你”他在唇与唇的热吻间低喃道。
“等等等”颖青红着脸试图推开他,但身上的衣服却被他一件件剥落,当最后的贴身肚兜被弃置在地时,她的羞窘也达到了顶点。
“别这样”她推着他的肩膀,虽然两人赤裸的身躯依旧紧密地交缠,但总算唤起了他的注意。
百抗天火热地盯着身下因尴尬窘迫而羞红脸的她,强压下满腔的欲望,浓眉轻蹙道:“怎么了?”成亲之后可没见她如此羞涩、推拒过。
“你你不是他”颖青咬着唇道,虽然她知道眼前这个俊朗强健的男子确实是百抗天,但却没法将这认知与感觉结合,好像自己正在跟别的男人亲热似的。
百抗天怔了半晌,蓦然哈哈大笑起来,热烈的眼眸多了几许专注、几分温柔。“想不到你对百抗天和他的胡子还有这份忠诚,以后我可不用担心你的清白问题了,是不?”
她的眼瞳燃起怒火,然而他清朗的大笑声却仿佛已由耳际钻进了芳心,忽然他用大掌将她的眼睛蒙起。
她拍打着他的手臂,怒道:“做什么?放开!”
黑暗中,她敏锐地感觉到他的唇正细细地吻吮摩擦着她敏感的耳际,他火热的吐息喷拂在她的耳翼引起难言的骚痒感。
“你的眼睛不认得我,你的身体一定记得我。”他轻咬着她丰润的下唇低哝道,细细挑逗她迟疑的反应,直到她慢慢撤除心中的藩篱。
他这该死的自信还真一点也没错,掩住了眼睛的干扰,她的每一根神经都感觉得出他,不这是体内迅速引发的热情,还是胸口的那份悸动,她不自觉地反应着他的需索与抚触,直到他的手掌移开,眼前的他与留着胡子的百抗天影像渐渐重叠而合为一体了。她双臂紧紧地搂住他,任刻骨思念尽情焚烧,强烈地感受他是真实的存在。
此时此刻他们仿佛只属于彼此,她不是郡主、他不是土匪,他们就如同所有小别胜新婚的相爱夫妻一般激情狂恋,仿佛如此
“你为什么把胡子刮了?”颖青趴卧在百抗天怀中,急促的气息渐渐平稳,他的手抚着她的发丝,平静的俊脸上有种难以了解的深沉。
半晌得不到他回应,颖青忍不住抬头望向他,他这才淡淡地笑了笑。“不好吗?”
颖青蹙起秀眉。“别跟我打马虎眼,老实跟我说原因!”
百抗天不禁笑了起来,手指轻轻地滑过她俏嫩的脸蛋。“你实在不该这么聪明。”
“跟抗天寨的土匪相比,想要显得笨一点也很难。”颖青撇了撇唇道。百抗天不禁哈哈大笑,这笑声令她的芳心轻颤,凝视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变得温柔了。“回答我的问题。”
“因为要宰那两个贪官污吏,所以忍痛将这把美胡剃了。”他眨眨眼笑道。
“你把他们杀了?”她颤声问,尽管他故作轻松,她还是明白了此事的严重性。
“嗯。”他淡淡地回应。
冉诚千叮万嘱要他不可多生事端,诛杀朝廷命官,尤其是背后有强大势力撑腰的官吏,朝廷不可能睁只眼、闭只眼地不予追究,而他显然十分了解此举的严重性,所以先将他的最大特征——胡子给剃了,以免给朝廷知晓是何人犯下此罪行。问题是剃了胡子就真的万无一失了吗?
若简单地这么认为未免太过天真了,颖青真不知该钦佩他的勇气,还是痛斥他的鲁莽!
“你明明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还财于民,他们私吞了官银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寻仇,他们那两条命根本就不值钱,你为何要杀他们给自己招惹麻烦?”她气得胸膛起伏,这是何等严重的事,埋下的后患更是无法估计,偏偏他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只要他们活着,总有人要受苦。”他淡淡道。
“你以为你是神吗?你救得了多少人?赔上自己的一条命又岂是智者所为?!”
他挑起浓眉,冷冷道:“我这条命也同样不值钱,又有什么好可惜的?”
只有当一个人没有牵挂时,才能对生死如此潇洒,颖青呆住了,如果他有将她当作妻室,他怎能如此轻贱自己的生命?可见在他心中,他们压根儿就毫无牵连!
既然如此,她何必去担心他的生死?她为什么要在乎?!颖青翻身背向他,抿紧唇强忍着汹涌的情绪,而他仍维持着相同的姿势,任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
她不知道他心里的打算,更不知道自己对他来说到底算什么!他认为自己的命不值钱,她又为何要替他可惜?!
然而她没料到自己会这么想念他、担心他,就算一次又一次提醒自己不该如此,但对他的恨意却一日比一日更薄弱。她在他的纵容及羽翼下过得悠游自在,与这群粗莽鲁直的土匪相处其实比跟朝廷官吏打交道更有趣。那日市集中的一面之缘决定了她的命运,然而当日他带给她的那份震撼又何曾少于他?可这份强烈的吸引却不代表相属。
沉默僵滞了一会儿,百抗天侧过身健臂搂着她腰际轻抚着,唇落在她细嫩的肩上轻吻摩挲,而颖青则板着脸不理他,她气他,更气自己!
“你好像瘦了,相思教人瘦,嗯?”他轻笑道。
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却又忍不住被他逗笑,啐道:“鬼才会想你!我这叫无肉令人瘦!我瞧这大江南北的土匪窝若要比穷肯定首推抗天寨。”
“牙尖嘴利!”百抗天笑了起来。
颖青忽然在他肌肉纠结的臂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百抗天是武功高手,本可轻易地反制她,但怕伤到她于是咬着牙让她咬实了。她的目光似怨似嗔,说不出的复杂情愫令他胸口一揪,只见她抿起唇似笑非笑道:“这才叫牙尖嘴利!”
百抗天忍不住哈哈大笑,不禁摇了摇头道:“土匪婆,你可千万不要爱上我。”
颖青怔了怔。“为什么?”突然冒出这句话,她的惊愕盖过了所有感觉。
“你要是爱上我就不有趣了。”他笑道。
有趣?她对他而言只是有趣和无趣的差别?!她知道自己该反讽回去,或一笑置之,然而她却只觉得心如针扎。“那如果我变得不有趣了,又如何?”
他扬起俊朗的笑容,道:“那我只好把你送回荣王府了。”
颖青愣住了,胸口宛如被千万根刺扎得鲜血淋漓。以她的个性她应该马上赏他几个耳刮子,但为何她却动也不能动?她应该立刻反唇相稽,为什么她却眼眶刺痛得几乎要流下泪来?面对他收敛了笑容,目光转为探究,她知道她不能哭,无论如何都不能哭!
“看来我要摆脱这个土匪窝也不难嘛,只要变得乏善可陈就行了。”她冷冷地道。
他原本转遽的心跳又立刻下沉,她出人意料的反应令他差点以为她真的爱上他了,当然那根本就不可能,想到这儿,他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
他翻身仰躺闭上了眼睛,微倦地道:“我要睡一会儿,不用叫我起床用饭。”
看得出他是真的累了,或许这一个多月他都没好好休息过,颖青静静地偎在他身侧,思绪如潮水起伏。凝视着他沉睡的俊颜,左颊上那道又深又长的疤痕是哪一次惊心动魄的战役所留下的?她发觉自己其实很想从他口中听到关于以前种种,开心的也好、悲伤的也好,他的想法、他的朋友、他的抗天寨然而他从不告诉她。
情不自禁地,她轻颤的手指轻柔地抚过他颊上的疤,他留胡子是为了遮掩它吗?其实他长得比她想像中的好看,若穿上儒衫甚至可以有读书人的气质,不说穿的话,谁会想到他就是官府通缉在案的江洋大盗?
她将红唇缓缓地贴近那道疤,尽管俏脸羞得通红,呼吸蓦地短促,却仍是轻轻地吻上了那道伤痕,仿佛是种迟来的抚慰。
对于自己这大胆的行径,颖青心跳得好快,捧着狂震的胸口轻轻地下了床,手指颤抖得差点连衣服都拿不稳。她到底在做些什么?!她居然
趁他睡着时偷亲他,老天快速地着好衣衫,她几乎是用逃的离开房间。
而躺在床上原该早巳沉睡的百抗天在房门开合之后竟缓缓睁开了眼睛,抬手轻抚过脸上的刀疤,眼前仿佛又浮现了不堪回首的往事,杀戮、刀光、剑影及千钧一发、日以继夜的逃难,他不想看到这道疤正如他不愿想起那些事,然而她轻轻的一个吻却抚平了他心口的伤痕,那柔软
温润的唇似乎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这个泼辣又傲慢的郡主其实有颗正义凛然、热情温柔的心。他轻轻地合上眼帘,或许她正是他此生犯的最大错误
抚着自己酡红发烫的双颊,颖青的心跳还是无法平复,当复仇的意念愈来愈低,难以言喻的依恋逐渐地侵蚀了她的芳心与理智,天长地久的渴望清晰地印入心坎,如果她日夜想念、担忧着他的安危,为什么不能承认自己爱上了他的事实?
这突然而强烈的念头惊吓了她,却也让她无法再欺骗自己。想起自己不由自主地飞奔去见他,她的脸不禁更红了。
正当她的芳心迷乱之际,远远地便听到三当家的大嗓门道:“瑶音姑娘,大当家就住这儿,可你现在想找他的话,他不见得在。”
“没关系,我也想看看他住的地方是什么模样。”一个娇媚的声音笑道。
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跟在三当家身旁的是一位二十几岁的女子,相貌颇美,举手投足间有股媚而不俗的娇娆,让男人光是瞧着她就不由得想怜惜、保护她,连三当家这等粗莽的土匪,在她面前居然也变得有礼得很。
“凶婆娘,你怎么在这儿?”三当家看到颖青不禁怔了怔,心里即刻暗暗叫苦。
一路上大伙儿都看得出来瑶音跟大当家关系似乎非比寻常,摆明了就是颖青的情敌,他还把她带来这儿,这下该如何是好?
“这里是我住的地方,这问题该是我问你才对吧?”颖青唇畔微挑,冷笑道。
“朱姑娘,是我冒昧来访,你别怪罪三当家了,好吗?”瑶音柔柔地道。
她这楚楚可怜的模样谁又忍心怪罪她呢?颖青看着她不禁蹙起了眉。
“这不关瑶音姑娘的事,是我自己要带她来的,你想怎样就冲着我来好!”三当家双手叉腰、挺起胸,宛如慷慨赴义、视死如归的末路英雄。
“你给我闭上嘴!百抗天在屋里睡觉,别吵醒他了!”颖青蹙着秀眉道。
“是啊!抗天一定很累了,你们都不知道他每晚看着地图研究回来的路线可辛苦了,每天睡不到两个时辰,看了真教人心疼。”瑶音体贴地道。“我还是让他好好休息,改天再来拜访好了。”
百抗天什么时候睡觉,别人不知道,那她又怎么会晓得?这疑问令她脸色一变,他们该不会同房?!想到这儿她脑中顿时空白一片,胸口急剧地收缩,几乎难以呼吸。
“瑶音姑娘真是大当家的红粉知己。”三当家傻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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