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传来娄世昌于殿前晕倒的消息,太子求情后,皇上终于平了些怒气,传了娄阳,连降三级官品,勒令一个月之内驻守边疆,两年不得回京!
夜里,就只有几家送来一些补品,娄府竟是从未有过的清冷。木管家低着头入了书房,晦暗的烛火照样着他谦卑的面容,拉开两道长长的影子。夜莫名有些冷了,清幽的能听到蛙鸣声,啪嗒一声,砚台碎了一角,墨水怒了一般冲着地板,张牙舞爪地画出一张獠牙的形状。
“老爷,固伦公主下了令,就说谁在这一个月内主动与你打交道就上与她过不去,唯有万家还送了点礼过来,现在京中人都各安各事……”
娄阳重重吐出一口气,闭了闭眼,陡然提声道:“真是好岳母!”
身子一重,他撇开脸,暗暗苦楚,他谋算了这么多年,不日本可以调回京城,不再做那低人一等的外官,可现在呢?一切仿佛又回到原点。
“二夫人那可有消息?”
“二夫人被太姨娘叫去了,现在还没回来。”这事皇上既然下了决定,万贵人自不会去触了眉头,这事怕上二夫人也没辙。而且,老爷这次一去就上两年,怕是要带二夫人一道去的。想到这,木管家不禁觉得脑子发麻,自从老爷搬回京城后,二夫人就不愿意再去边陲,这事怕又有得头疼了。
娄阳却与他想得不同,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他要用这一个月的时间为自己谋划所有,绝不能就这样被遣出京城!
却说万宝儿刚从白太姨娘那出来,眉头便是紧锁,夜里的风略显清冷,她裹紧衣衫,望向不远处的假山花园,心里头自是沉甸甸的。
“夫人?白太姨娘的话……”苏嬷嬷沉吟。
“我是不会为他纳妾的。就算是老太爷说了,我也不会动摇!”说什么这府中事情自不能交给窦氏来管,她一要守住娄阳的家财,二要为娄阳一脉开枝散叶。她自是明白这一切,只是为娄阳开枝散叶?那也非她莫属。
微风吹来,撩开一股难闻的气息,几个丫鬟跟在她身后,不免脸色僵硬,愣上屏住呼吸阻隔着那浓重香水味和莫名的腥味。
苏嬷嬷咳嗽了两声,对身后那些丫鬟道:“都先回去吧,我陪夫人走一会儿。”
“是。”几个丫鬟做鸟散状离去。
万宝儿脸色难看地望着她们,她自然也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难闻怪味,暗想着唯有这么一个月,要是怀上的话,就不必去那边远之地,最好能一举得男!
“苏嬷嬷,你明日就入宫吧,我这痒地难受,一定要表姐给我找最靠得住的太医。务必低调行事。”
“可是夫人,我们最好到外面去看,你忘了,上次秦氏都能知道那事,这府里怕是不安全地紧,要是被老太爷知道了,怕也会任着太姨娘帮着纳妾。”苏嬷嬷这话一提醒,万宝儿顿时一愣,随即想起,秦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给自己一点面子!
她脚步一顿,严词厉色道:“找人看着她。”
“是。”
两人均默不作声走着,没一会儿,前头一个暗红的灯笼出现在柱子后,两人均惊地喝出声来。
只见赤红柱子后,一个娇美的少妇笑容可掬地站着,好似才发现他们两人似的,恭恭敬敬道:“洪娘子给二夫人请安。”
见是洪娘子,万宝儿的脸色才微微好看了些,她可没忘记中午时分正是洪娘子扶着白太姨娘来才化解了一场危机。想来洪娘子与那秦氏翻了脸了,要为将来谋划谋划了。
她笑道:“洪娘子,万山那事怕也是误会,你切莫往心里头去,只要想着将来,那是极好。”
洪娘子点了点头,文静地拜服道:“一切皆靠二夫人提拔。”
嗯。万宝儿与苏嬷嬷笑着离开,谁都未见到此刻洪娘子阴霾的神色。
走了会儿,苏嬷嬷回头看那依旧恭敬的背影,才点头道:“这洪娘子是个知礼的,与她那婆婆截然不同。”
万宝儿也称是。
穿花楼里,乌嬷嬷把夜里的事情告知娄锦,便安静地站在一旁,等着娄锦发话。
烛光打在她显瘦的身子上,才短短时日,娄锦的五官好似长开了些,白皙悬胆的鼻子挺了些,小巧的臀亦开始圆翘。只那一身月白的纱裙穿出一种极为风华的姿态。
“洪娘子亦不是个省油的灯,据说洪娘子每五天就要用一次府里的温泉浴,今天距离上次上第几天了?”娄锦转了下团扇,娴静的面容若有所思。
“明天她就要用了。”乌嬷嬷回答。她尚有一丝不解,这会儿正见流翠从外头进来,便只好接过娄锦的团扇扇了起来。
流翠一进屋,就见娄锦不缓不慢地挑了挑烛芯,那双水眸尤为清亮,好似想到了什么似的,兴奋地要跳出火来。
“流翠,我看洪娘子守寡尤为可怜,看现在未过百日,我想为她选一良婿,你可有好人选?”
“这?”不知道一向与洪娘子不怎么深交的娄锦为何提出这个问题,而又为何要问她?
娄锦见她不回答,自也不多言,只是朝娄府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道:“我越来越期待未来的一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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