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听我解释,将所有的恨意发泄在我身上,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此刻,你要我说什么?”
夏雷气得攒紧了拳头。“你”彭峻威立即将手一挥,阻止他。“我和雨儿之间,不需要你再来插上一脚,这事跟你没关系好吧,就算有一点关系,但还轮不到你来告诉我我该做什么,或不该做什么!”
不理会对方的喘息,彭峻威仿佛受了重创的猛兽,急于挣脱痛苦的枷锁。“不要再想对我动手动脚,我早告诉过你,你不是我的对手。”
他转向雨儿,心中的痛更深,苦更浓。
他多想展开双臂,将她纳入怀中,可是想起八年来的那份绝望和痛苦,他退缩了。
注视着她依然迷人的娇颜,出落得更加细致的鹅蛋脸上五官娟秀。挺直的鼻梁下,线条完美的红唇微微颤抖;一双美丽的丹凤眼正噙满泪水,似怨似嗔地注视着他;尖尖的下巴依然叛逆地翘起,一如八年前那样
一切还是那么熟悉得令他心悸,他似乎被带回已经很遥远的过去。
那时,他们是那么热情自信,又那么天真幼稚,那时,他们不知道何为爱,更不知道如何护卫他们的爱,以为属于自己的东西再也不会失去,可是事情却不是那么简单。
不成熟的果子,让他们品尝到的是酸涩,缺乏信任的感情,经不起一滴水的冲击
在那样的酸涩和冲击中,他们失去了方向,成了两只本该朝着同一目标飞翔、却因失去方向而越飞越远离对方的孤雁。
青春本无罪,可是冲动与盲目,却让他们错得离谱!
彭峻威抬起手,轻轻抹去雨儿脸上的泪。他克制着内心翻涌的激情,抬起她的手腕,端详并抚摩着那精致美丽的手链,力持平静地说:“雨儿,你好残忍,一声不响就离开了,带走了我的一切;而我,失去了所有!”
泪光在他的眼中闪烁,但他将它们控制在眼眶内。
雨儿看着他,无声地哭泣。
“你终于长大了,我一直在等你长大,现在也一如既往。可是,这次我不会再去找你,因为我已经找你找得太辛苦了。所以,如果你准备好了的话,就自己来找我。否则,你要走就走吧,就算我们没有重逢!”
夏雨张了张嘴,可是发出来的声音仅是一声声的抽泣。
彭峻威再次替她擦去面颊上的泪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哥哥,对不起,是我的任性害苦了自己和大家。可是,那时我什么都不懂”雨儿倒在哥哥的怀里,歉疚地哭泣。
夏雷轻轻拍着她抽搐的肩膀。“哥不怪你,那时你还小,是哥不该强迫你跟我走”
饮马溪,位于奉天城外的大台山上,这里有大清迁都北京前就建立的皇室驯马场。
此地平畴绿野,人躺在草地上,如同置身于绿海沙滩,再有一阵轻风吹来,那真是恬静而舒畅。
顺着驯马场往东,是一片郁郁葱葱的茂密森林,那里古树参天,枝繁叶茂,往里走,是一个高台,上有一间木屋,它三面环林,一面朝海。遮天蔽日,密密麻麻的树木使这里成了极佳的天然隐居所。
此刻,彭峻威正坐在草地上,眺望着远处的大海。夏日的阳光带着海风习习吹来,不再有令人窒息的炎热。
昨天与雨儿的乍然相逢,至今仍让他有如梦似幻的感觉。
看着美丽成熟的雨儿,他有喜悦、有悲哀,也有恐惧与惶惑。
他欣喜她安然无恙地活着,悲哀他们竟为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理由,分开了长长的八年!
他渴望再次拥她入怀,却怕她再次逃离他的怀抱,让他独自忍受失落的痛苦。他也很心痛八年来,她音讯全无,如果不是为了救娘,她会现身吗?
娘已经告诉了他雨儿离开他后的所有经历,他为她所受的苦而难过,也知道是当年那位戎小姐逼婚、送荷包的事造成了她的误会,害惨了他与她。
可是这么多年来,如果她心里还有他,为何不回来看看、发现真相呢?
这些日子来,他们每日见面,她却不顾他对她的挂念和担忧,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昨天还想不告而别这不正说明,她此番出现仅仅是为了娘,而非为了他?
或许八年来,她从未原谅过他,如果她的感情已经变了,自己又怎么能乞求她的爱呢?
让她再次离开他,他无疑会很痛苦,可是,他彭峻威永远不会去乞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正是带着这种既伤痛又绝望的复杂心情,他无法待在家里。
这里是他的私人领地,那木屋是他回来后亲手所建。八年来,每当心情消沉或有烦恼时,他就会来这里。
面对绿茵战马,松涛林海和宽广无际的大海,他才能再次从沮丧中振作起来。
恍惚间,彭峻威感到有人靠近,他回头,竟是雨儿站在他的身侧注视他。
泪光点亮了她的双眼,太阳映红了她的双腮,满头闪亮的乌发还是像她小时候一样,梳了双髻却又散落下不少碎发垂在肩颈间。
她身上不再是那件丑陋的道袍,而是与她白皙肌肤十分相衬的淡蓝色长裙,腰上系了一条绣花窄腰带。
山风吹拂着,将她婀娜多姿的身材展露无遗。
面对这幅映衬在青山蓝天下的曼妙身影,彭峻威的心在胸腔里狂蹦,可是他克制着,没将情绪泄露一丝一毫。
雨儿注视着他没有表情的脸,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开口。
八年的清修,本以为自己已经无欲无求;本以为再见到他,能够心平气和。
然而,她错了!从大门外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八年来的平静就被摧毁了!那时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她只能以冷漠、甚至刻薄的态度对待他。
随后与他朝夕相处,尤其是出外寻葯的一路上,她看到了他令人欣喜的变化。
她知道自己依然恋着他,甚至比当初更爱他,因为如今的她已经知道什么是爱了。她多么希望能揭开头巾,与他相认
可是她害怕,怕自己已经不是二八年华的少女,更不是八年前那个天真无邪的雨儿而令他厌恶,也怕他早就忘记了自己,毕竟八年是段不短的岁月。
此刻,面对着他,她的心情早已汹涌澎湃,可他却冷静如恒!
雨儿心痛地垂下眼睛,躲开了他逼人的目光,眼泪沉重地坠落在草地上。
她知道自己该离开了,可是离开前,她必须先还清“债务”
“我、我哥说可以在这里找到你”她急促地说,可彭峻威还是不吭声。
“我来找你。”她心往下沉,可还是鼓足勇气说:“我要对你说,以前是我错了,那时我很多事我都不懂,我、我不该我走了!”
不能再承受他冷漠的注视,无法站在这里回忆痛苦的过去,雨儿匆匆转身。
“把话说完!”彭峻威健壮的胳膊揽住了她的腰,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令她倒进了熟悉又陌生的怀抱,耳边的声音震撼着她的心扉。“你不该什幺?”
“不该因为喜欢你,就不让其它女人接近你不该对你发脾气”
他声音里的柔情撞击着雨儿的心,他温暖的怀抱摧毁了她的自制,她在他怀里大哭起来。
彭峻威没有阻止她,正是她在他怀里哭得天昏地暗时,他才觉得他的小雨儿回来了!
等她的哭声稍微平息后,他抱着她坐回草地上,用手帕细心地为她擦拭眼泪鼻涕,哄劝道:“别哭了,过去我们都有错,我不怪你。”
雨儿止住泪,怔怔地看着他。
“为什么一直不回来看我?”彭峻威冷静地问。
“害怕看到你娶了她”想起那些寂寞的日子,雨儿的泪水又涌出眼眶。
彭峻威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得为自己当初在她心里留下的阴影感到内疚。他沉默地为她擦拭着眼泪,将心里的激动掩饰得很好。
“为何不与你哥联系?”
雨儿不说话,可是她的表情将她的意思传达了出来怕哥哥抓她回来。
彭峻威看着雨儿,高兴地发现她还是那么单纯和不善于伪装。
雨儿也看着彭峻威,觉得他比过去更俊俏,也更成熟了。他的眉眼依然温柔,鼻梁依然笔直,他的每一处依然令她动心。
可是,他为什么表现得这么冷静?
难道他不想要我了?
想到这个可能,雨儿心痛难忍。她坐正身子说:“那我走了。”
“你哪里都不准去!”彭峻威搂在她腰上的手臂突然收紧,严厉地说。
他突然改变的神态令雨儿一惊,不由自主地说:“那你要我做什么?”
彭峻威托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的眼睛。“你说呢?”
他的眼睛深情而执着,一如当年那样。
雨儿的身躯在与他的对视中颤抖起来,泪水再次溢满眼眶。“我如今已不是豆蔻少女,你还要我吗?”
“要!你永远都是我的!”彭峻威猛地抱住她。“快说,说你永远是我的!”
“那你先说,说你永远是我的!”雨儿也学他命令道。
彭峻威举起她的手,亲吻她手腕上的“锁情链”“我早已属于你,只有你!”
他的深情令雨儿心悸,她泪眼迷蒙地笑道:“冲着你喊我那么久的婆婆,我得说,我永远都是你的!”
“喔,小雨儿!”彭峻威一把抱紧了她,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的拥抱,他将她完全地包里在怀里,让她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随后,他低头吻了她。
雨儿吃惊地轻喊一声,可声音随即消失在他口中。
她从不曾被人碰触过的嘴唇在他的吻中变得僵硬,可是仅仅短暂的时间,便逐渐软化。
而她的手也彷佛有意识似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将他的头拉低,使自己与他的接触更紧密。
彭峻威抱紧雨儿,熟悉的感觉环绕着他,在他心里激起了久违的火花,他的亲吻愈加热烈,那令人迷醉的热吻让雨儿感到无法呼吸。
她感觉到身子彷佛在空中飘,心里有把火焰在燃烧
她突然有股想不顾一切抱住他、回应他的冲动,就像她又回到了八年前那个情窦初开的年纪,回到了那个一心只想得到他的爱、锁住他的情的时候。
此刻,在他的怀中,她的心在告诉她,他还是当初那个爱她的三哥哥,他们依然彼此相属!
感觉到雨儿的改变,得到了她的回应,彭峻威同样迷失了自己,他呻吟一声,更紧地抱着她深深地吻着。渴望和急切的潮水越涨越高,缓缓地将他们淹没。
“雨儿。”他在她唇上轻唤着她。“不要再离开我,不要!”
“不会,我不会再离开你了。”雨儿在他口中说。
“叫我三哥哥!”他轻吻她的唇瓣。
“三哥哥”
柔情似水的呼唤,转瞬消失在彭峻威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