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第一个大型活动——迎新晚会,他便将它办得有声有色,让全校学生大呼过瘾,并意想不到原来在升学主义笼罩下的学府竟还能玩得如此疯狂,至此,他们一点也不后悔前三年每天抱书睡觉的痛苦日子。
现在的罗致旋在学校内是响当当的人物,几乎可以说是已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境地。不过既是用“几乎”两宇,就表示还是有人不认识他,关于这一点事实,他在一个月前遇到那件事时也惊异了好久。
那天他刚巧因为前晚和季笋瑶那群人玩得太疯,睡眠不足而借故学生会里有事待办,准备到学生会专用办公室睡回笼觉时,途经中庭花园处的走廊却听到花丛间传来阵阵闷咳声,他压不下好奇的单手一撑,跃过走廊与庭园间的平台向前探去。
穿越一丛丛变叶木林,罗致旋在惊见花草丛间袅袅而升的烟雾时赫然止步。
看来有人在那边抽烟。他忖度着却不急着上前吓阻,反倒心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转身而走,决定“睡觉”黄帝大,反正有枢那个好榜样在,对于在学校吸烟的人他早已见怪不怪了,这种小事他是懒得管了。
他毫不留恋的寻来时路往回走,才走几步却又被霍然响起的闷咳声与呜咽声止住步伐,他揉了揉开始发痛的太阳穴,无奈的再度回转过身朝那发声之人走去。
拨开树丛,他顿时被出现在眼前的画面慑住了。
一个少女,以她身上制服的新旧程度轻而易举可猜出她是今年的新生,右手食指与中指间夹了一根烟,正抱膝坐哭在草丛间。她比校规短上十五公分的裙子遮掩不住她修长的美腿,屈膝的动作更是让他想入非非,尤其她腿边还有只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黑色小猫咪,撒娇似的在她腿边厮磨着。
少女侧头露出她那几乎让罗致旋屏住呼吸的动人脸庞,有些温柔、有些笑容,还有更多让人想将她立刻纳入怀中疼惜与珍爱的落寞表情,她伸手轻抚着厮磨在她腿边的小猫咪,然后喃喃自语的问着它。
“你怎么也落单了,是不是跟我一样也被家人遗忘了?没关系,以后我们俩就一起作伴相依为命好不好?”她对小猫咪说。
在她腿边的小猫咪像是听得懂她的话般的喵了一声,令她顿时发出犹如银铃似的笑声,轻笑起来。
“好,那我以后就叫你咪咪好不好?来,乖,姊姊今天身上只有一些饼干而已,明天再带些牛奶给你吃好不好,来。”她从扁平的书包中拿了包饼乾,然后将它压碎再给小猫咪吃。看着它的馋嘴相,她不由自主的又笑了起来。
罗致旋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幕,明显地知道自己要完蛋了,因为他恋爱了。
从小老被人误认和小瑶是一对,让他至今连恋爱是什么滋味都没尝过。上了高中好不容易摆脱了误会,他的春天却迟迟不肯出现,每当他看见成双成对的情侣走在校园里或是街上的时候,他都会忍不住的想,到底什么样的女孩才是他心目中理想的伴侣,是不是因为从小和小瑶相处惯了,所以他才会一直看不上围绕在他四周的女孩们?
不,他知道不是这样的,因为如果他真中意像小瑶那样的女孩,他也不会为被误会而苦恼,早与她成双成对羡煞死一堆人了,哪里还会在这边羡慕别人,哈女朋友哈得要死。他喜欢的女孩类型他讲不出来,但他知道绝对不是像小瑶那种精明的让人发颤的女孩,他知道。
然而眼前这个女孩让他知道了更多,他喜欢女孩的类型就像她。
未曾心动过的人一定不知道心动是什么感觉,那是种有点口干舌燥、心跳加快、浑身发热,而眼光则控制不住凝聚在一点上,连眨都舍不得眨一下的感受。
现在他终于懂了什么叫做冥冥之中的安排与定数了。
小猫咪在食足后离开,少女没有留它,只是看着它的身影迅速地钻人草丛间不见。
罗致旋看着她发呆了一会儿后,从裙子口袋中掏出一包烟,然后以不甚熟稔的姿态点烟,再用力的抽了一口。出乎意料的,她竟在下一秒钟被吸进嘴巴内的烟呛得咳出声。
罗致旋皱着眉头,在接下来五分钟内不动声色的看着她重复抽烟与咳嗽的动作,终于在她要点然第三根香烟时,他按捺不住的走上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香烟与打火机。
“够了。”他说。
管初彗没想到静谧的庭园中会突然出现一个人,所以在手上的香烟与打火机被人夺走时,她除了惊吓之外,整个人几乎是目瞪口呆的。不过很快的她便恢复了自制,摆出叛逆与少管闲事的不屑表情。
“把东西还我。”她警告的对他说。
“这是违禁物。”他一本正经的研究自己手上的东西半晌之后才说。
“你少管闲事,把东西还我。”
“你应该知道在学校里抽烟被抓到会被记大过的,你”“有本事你去告我呀,拿来!”见他废话连篇的根本没打算将东西还给她,管初彗霍然站起身,一把将东西夺了回来,恶狠狠的对他瞪眼道。随即在眯眼看了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他半晌后,却又突然改变脸色的对他挑衅道:“不过话说回来,上课时间你会出现在这里,可见你也不是什么好学生,你说的话,谁还会相信,你敢去告我吗?”
“你不认识我?”罗致旋沉思的表情瞬间让讶异取代了,他瞠目结舌的问道。
“你是伟人,还是民族英雄?”管初彗嗤声反问,并在他有所反应之前夹起扁平的书包,绕过一丛丛变叶木林离去。
她需要安静,而非嘈杂;独自,而非有人为伍,最重要的是她不愿意让人看到她拚命学坏的狼狈样。他刚刚到底在她附近待了多久、看了多少呢?她不愿去想,反正她知道自己不会再碰见他了,她再也不会到这个地方抽烟,至于咪咪,她会再找机会来这儿将它带走的。
如果五分钟前有人告诉罗致旋,学校内还有人不认识他,他绝对会捧腹大笑的问对方要赌什么,可是他当真没想到竟然真有人不认识他。
伟人?民族英雄?她就非得要拿死人来跟他比较吗?也不看看他可是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这实在太伤他的心了,亏他还为她动了心。
自嘲似的摇了摇头,他顺着她离去的方向走出庭园,目光所到之处已无她的踪迹。她叫什么名字?是读哪一班?或者有无男朋友?老实说,他现在根本是一无所知,不过他一向笃信“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句话,要不了多久,他会连她家有几个成员、谈过几次恋爱,甚至于生过几次病痛都知道,他要她,而且她注定是他的。
这一生中,他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感受到什么是命运,她是他的。
那天之后,罗致旋花了一天的时间便查到她的入学资料,三天内将她的家世背景查清楚。其实关于她的身家背景并不难查,因为她家似乎都专出名人,有身为议员的父亲、身为狮子会会长的母亲,连哥哥姊姊都是这所高中杰出的校友,现今分别就读台大法律系与英文系,至于她——管初彗,自认为是天鹅群里的一只丑小鸭。
没有兄姊浮华的外表、没有兄姊九十九分的聪明,再加上不懂得虚与委蛇的真善个性,她在家里一直遭受到家人的漠视。据她邻居所言,管氏夫妻甚少提起他们的小女儿,有些人甚至于还以为他们只有一对儿女而已,根本不知道他们竟然还有一个小女儿。
而管家的佣人则多数偏爱小小姐管初彗,认为她是管家中惟一一个不会狗眼看人低,而且不会仗势欺人、假情假义的人。最让他们气愤,而且记忆犹新的一件事就是当小小姐考上北中,先生、太太没有奖励小小姐就算了,竟然还破口大骂她是以低录取分数被录取的,简直丢他们的脸。
他们还记得小小姐那天晚上哭得好伤心,而在学校开学之后,向来乖巧可人的她就变了,她的裙子穿得比人短、书包里永远都是空的,晚上不过十二点不回家,甚至于他们还曾看到她躲在房间里抽烟,一边咳还一边抽,而先生、太太却自始至终完全没有发现她的改变。
稍微激动的佣人还边说边哭了起来。至此,他才了解她在庭园中对着小猫咪说话时,她心里真正的感受,而他对她的疼惜也加深了好几成。
一见钟情的传说对他来说向来是荒诞不经的,可是一旦让他碰上了,他这才知道所谓可遇不可求的可贵。
这阵子他一直在找办法怎么接近她,毕竟一个是学生会会长,一个是动不动就跷课抽烟的不良少女,就像他和枢一样根本完全不搭轧,他该用什么理由去接近她才不会引起太大的风波,而校方也不会干涉呢?
他知道用追求这个理由绝对行不通,他必须找一个再名正言顺一点的理由,例如什么感化、教育之类的,不过在学校为数不少的问题学生之中,又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他直接针对她一个人,onebyone,而不是全体呢?这一点相当重要。
关于他心中的这个困惑,罗致旋始终没有对任何人讲,包括他最要好的那六个死党。因为以小瑶的个性,他实在不想再有把柄落入她手中,不然可想而知他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而开阳呢,以开阳守不住话的个性,告诉开阳等于告诉了全世界。另外没谈过恋爱的枢、花心的玑和淡漠成性的权,他不以为他们三个人能给他什么好的建议,至于惟一一个对他可能有点帮助的衡呢,偏偏最近又忙得不亦乐乎。唉,当真是靠山山倒、靠树树倒,还是靠自己最好。
瞧!在他几经伤透脑筋之后,机会这不就乖乖的送上门来了。罗致旋目不转睛的看着训导主任,信心十足的重复他刚刚说的话。
“把她交给我,我保证可以改变她,将她导入正常的生活。”
“你打算怎么做,罗致旋?管初彗并不是普通的叛逆,几次抓到她在学校里抽烟、跷课,甚至于出入不正当场所,学校对她予以警告、小过、大过也都没有用,你打算用什么方法去改变她?事到如今,我认为只有退学的处分才会对她有用。”训导主任严厉的对校长说。
“真想不到管议员会有这么一个叛逆的女儿,他另外两个孩子也是从这里毕业的,而且成绩优异,偏偏这一个想必他也很头痛吧。”教务主任叹气的说。
“你有什么办法吗?罗致旋。”校长问他。
罗致旋毫不迟疑的点头“请把她交给我。”他看着学校的三巨头说。
“好吧。”和三巨头相互的对看了一眼,校长开口说。
“在这学期结束之前,希望她能不再有任何小过或大过的事发生,否则依校规规定,三支大过一满立刻予以退学的处分绝不宽待,希望你能告诉她。”训导主任说。
“我会告诉她的。”罗致旋点头道,在向他们一鞠躬之后,他大步的离开校长室——他无意间经过、听到,并毫不迟疑加入的临时会场。
管初彗,你注定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