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出去透透气。”说着便走向那株奇异的花。
方青鸢好奇得盯着她的脚步,视线随之落到了那株花朵上,那一刻花瓣轻微颤动,似乎刮进来一阵风。
“咦!”一步之遥的宋姑娘不自觉朝着花瓣伸出手,那一刻,忽然刮来一阵冷风。
“尊贵的客人们,请随我来。”来人客气地说道。
于是她们十个人又被赶进了刚才的帐篷。
领主焦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丝期待,冲着老者点点头。
老者低头说了一声是,便对着她们道:“我说一句,你们接下一句,谁能最先接上,就算胜出。”
方青鸢无聊地转着树枝,心不在焉地听着,蓦然间,觉得一种十分熟悉。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下面两句是什么?”
方青鸢想起来了,这是一首诗,她听宋姑娘吟过,她只觉得好听,记得却不是很清楚,她想着,不由看向了宋姑娘,这时候才发现,原来所有姑娘都在看她,因为她们都知道宋姑娘平常最喜欢吟诗,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对上?
宋姑娘不紧不慢地上前两步,昂首挺胸,字句清晰:“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以惘然。”
她微微叹息,来回踱了几步,慢悠悠道:“这几句出自唐代诗人李商隐所作的《锦瑟》瑟,琴也,披着锦缎琴是何等珍贵,当初凌云壮志,而今只能惘然,可惜他才华横溢,却只能如明珠入海,在漫长的艰苦何煎熬蹉跎一生。”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花……”念完这一首诗,她的泪已滴了数行。
白头发的老者从发黄的纸上抬起头,眼底闪着希望的光泽:“对,对,对,一字不差。”
寨桑拍案而起,哈哈大笑:“终于让我找到你了。”说着立即吩咐人将玉格格带来。
等到那个红衣小姑娘出现时,一直低头盯着脚尖的方青鸢终于抬起头。
“玉儿,快过去。”
小姑娘被拉到了宋姑娘面前,寨桑兴高采烈地指着她说:“从今以后,她就是你的姐姐,以后要听姐姐的话。”
她哼地扭头:“我才不,我姐姐我自己选。”说着便踏着红色靴子走过来,停在她面前,眨着一双天真活泼的眼睛,里面充满了单纯的快乐和高飞的向往。
方青鸢熟悉这种眼神,报之理解的笑容。
玉儿一愣,立即拉住她的手:“姐姐,做我的姐姐好吗?”
身旁的人提醒:“格格,她是个哑巴,您的姐姐怎么可能是个哑巴?”
“你说不可能,我说可能,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究竟你是格格还是我是格格?”
“当然是您说了算,当然您是格格。”还能怎么回答?
好伶俐刁钻的丫头,方青鸢习惯地敲敲她的头。
寨桑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了一圈,更奇怪,为什么初次见面的人没有丝毫陌生和尴尬,仿佛她们真的是一对失散已久的姐妹。
“不行。”寨桑皱眉,“这件事关系到你的一生,我不允许你胡闹。”
“我的一生我自己可以做主。”鲜红的女子排着胸脯倔强地顶嘴。
“可是这也关系到整个科尔沁草原……”寨桑瞪大眼睛,顿了一顿,双手叉腰,“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你的额祈葛而是科尔沁部落首领。”
红衣丫头嘟嘴,无畏地迎上他的目光,却仍一声不吭。
“你听到没有,”寨桑火冒三丈地呵斥,“你敢不服从首领的命令?”
她没有丝毫退怯,只有更加熊烈的火焰,秀美的双唇紧紧抿着,仍旧一言不发。
可是这沉默终究被打破。
“既然她们投缘,又有何不可?”话音刚落,刚才那个僧人又掀开帐篷走进来。
“可是圣僧,谁能对下两句诗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僧人摇摇头:“首领难道要找唐朝的李商隐吗?
“可……她是个哑巴。”
僧人微微一笑,低头指向方青鸢的脚边。
原来地上用树枝勾了两行字。
“此情可待良人梦,少年懵懂惘然时。”
“可这不对。”
“诗者,心声,并无对错,世人总为皮相所惑,声名所累,小纳则不然。”
方青鸢笑着点头,而当他问她为什么写下这两句时,她便只能摇头,然后用树枝在地上认真地划下几个字:我是谁。
那个面无表情的僧人微微一笑,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真实的谎言:“你……是寨桑首领的女儿,玉格格的姐姐……海兰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