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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到万不得已,该舍得还需舍得。”</p>
3</p>
时至酉正,冰墙上燃起灯火,原本死寂的冰河便被一线微弱的火光染上一缕暖红。冰墙上将士三五而立,身着黑铠,外套裘皮披风,星星点点将灯火延至整条绵长的冰城。这条灯火中间,钟黎正立于高台之上,将这二十里的风景尽收眼底。再远眺河对岸,虽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但已感到有些什么隐隐而至。</p>
“这般瞧上去,你倒还真有点儿大将军的姿态。”因知已是决战,古羽便同钟黎一同至高台。</p>
凛冽的西北风将钟黎的面颊吹得生疼,然而这风越是凌人,他越觉得如此才配得上这个战场。“我本就是朔果的四方将军之一,如今你才知道么?”</p>
古羽摇头一笑,风将她本就略显苍白的脸懂得更无血色,只有面颊处出了两抹淡淡的殷红。“我只是今日才看出你有了种对决沙场的意思。”</p>
“最后一战了,不是么?”钟黎瞅瞅古羽白色披风内的锁甲,“你今日不也带全了家伙?”</p>
古羽不单穿了锁甲,还将短刀、短弩一并带来,胫上还束了绑腿,只要脱了这身带暗花的披风,便与那日袭击钟黎时无异。“我不是想你万一出了乱子,我还能有个杀到你那心上人到来的机会么?见了她不久等于能见着袁启之了?”如今她虽说着闲言,但她已然想未此战出一份力。两人虽初见不久,但这十几日下来,古羽心中已然认可了这位将军,便也想能漂亮地了解了辽西的战事。</p>
两人闲谈的工夫,秦朗匆匆登上高塔。“将军,看到了么?”</p>
钟黎与古羽依着秦朗目光望去,见似远在天边的位置上出现一抹光点,继而光点越来越明显,渐渐成为一条光带。</p>
“终于到了。”</p>
钟黎目视着光带渐渐化作一片片的光点,将整个大凌河西岸照得火红,继而闷长的牛角号声和铮铮的战鼓声从远方隐隐传来。</p>
“击鼓,燃一道烽火。”钟黎令道。</p>
鼓声阵阵,传过二十里长的阵地,每隔三座哨塔,便有一座哨塔燃起赤红的烽火。因赤龙军满打满算于此只有四千人,兵力不足以平均分散在二十里长的防线上。钟黎便将其以百人分为一队,由百夫长带领,两队共守一里长的防线。</p>
一里防线中有四座带烽火台的哨塔,燃一堆烽火便是人员就位,如遇袭击便需再燃一堆,为二道烽火。两道烽火后,左右相邻各两处便需每处以一队兵力向烽火台处援助,剩余一队看守阵地。若两道烽火不足抵挡,便燃第三道烽火,届时两侧未燃二道烽火处皆需全力增援,并燃起二道烽火。若燃起第四道烽火,便是要么发现敌军大将,要么彻底抵挡不住,此时钟黎便需选择是撤离防线,还是亲带侍卫前去增援。</p>
北锋士兵很快聚拢于大凌河西岸,列出严整的军阵。因天已全黑下来,钟黎只能凭借对面的火光判断北锋的阵型。火光大抵分为三组,一组为一字排开,纵深并不长的方阵,看样子是试探过河的;二组为四个千人规模的方阵,应是进攻主力,三组为排布成品字形的三个方阵,中间位置大抵是戴颖所在。目测过去整个军阵宽越二三里,纵深一里上下,是个较为中规中矩的阵型。</p>
远处鼓声变动,第一阵的士兵缓缓踏入冰面,走至河道中心时,二阵的头排也开始前进。钟黎令敌阵正对的几处燃二道烽火,并以一排火箭射向河心标记位置。</p>
火箭在黑夜中划过一道长弧,于河心处渐消光芒。火箭掠过的一瞬,北锋头排士兵的盔甲上映出了赤色的光。见此钟黎便令弓弩手上弦,等敌人稍近便可放箭。忽然头阵的士兵开始全力加速,并将一字长蛇阵渐渐变为楔形,直朝防线正中袭来。二阵的士兵留在河中,以弓弩支援掩护,伺机而动。</p>
冰墙上噼噼啪啪声响作一团,不过弓弩根本伤不及冰墙厚实的冰壳。趁弓弩稍歇,玄龙军便以城墙和盾牌为依凭开弓还击。然因人数差距,且北锋头阵皆是重甲,弓弩还击的效果微乎其微。</p>
少顷北锋军就奔至城下,火光中可看见这些士兵手持长矛或丁头锤,身着冷锻扎甲,头盔将额前护住,领甲高及鼻梁,全身上下只露着眼睛在外,弓箭射上去毫无作用,只有强弩可传其铠甲。持矛士兵至城下便以丈长长矛向城头戳刺,虽构不成多少威胁,却足够影响城上弓弩射击。而持锤的便借此机会,以丁头锤攻击城墙,企图将冰墙凿出缺口。</p>
防线正中燃起三道烽火,左右见此,纷纷将士兵发往支援,一时间冰墙之下人头攒动。</p>
“三道烽火了。”古羽望着不远处的烽火台叹道。不知为何,她今日种种表现都微微透露出一种不安。</p>
钟黎稍觉察到这一点,便回头笑道:“不急,才是开始,好东西不还没用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