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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羽莞尔一笑,“不过是想告诉你,如此在帐子口处堆个雪屏风,便能晚上少受点风寒。”</p>
“古羽姑娘这边是缺了生活,”此时秦朗插话道,“我们都是将帐角用雪封住,便不用这般麻烦。”</p>
“是么?好在我只堆了半个时辰,就当活动活动筋骨。”</p>
钟黎站在一旁,知古羽每句话中都有别的意味,便故意道:“我是想知道,你这半个时辰堆出来的东西站得住么,若再往上垒高点,风大些不就垮了?”</p>
“这好办,只需一盆凉水。”说着她便回屋拿出铜盆,往雪地里舀了一盆,随后放在火炉之上,不一会儿便有一盆凉水。接着她将盆端出帐子,离着雪墙有三五步距离,扬起盆便将水泼洒在上面。雪墙遇水一瞬间似缩了一般,表面融化了足有两寸深。然而眨眼工夫水便在雪面上结成了冰,古羽拿着铜盆敲着冰面,便发出咚咚的铜锣般的响声。</p>
“如此挡风是足够了,若还想再结实,便要一开始混些泥土进去,往高里筑兴许还得打桩。不过只是临时一用,讲究不了那么多。”</p>
钟黎走至跟前拍了拍雪墙,确实有些硬度。“你啊,”他转头对古羽道,“日后有了法子便明说,别总来这么一套。”</p>
古羽扬扬嘴角,以一副平静的口吻回道:“我不得试试么,何况我想出来的只是点子,如何去用还是将军你的事。”</p>
“不是,将军,古羽姑娘,你俩在这打什么哑谜呢?”秦朗依旧是一头雾水,“我怎听着是在讨论眼下军情?”</p>
钟黎同古羽相视一笑,继而对秦朗令道:“传我军令,全军至大凌河岸,并将军中所有工程用具一并带来,我要当众演示如何筑这冰墙。”</p>
巳正前后,钟黎集众人至大凌河畔,令众人学习如何构筑冰墙。随后他令三千将士于大凌河岸一字排开,每人负责一丈之地,根据他所绘之图,以身边积雪混合泥土为材料构筑冰墙。其余人则北锋新营挑选加固材料,将之运至河岸,如此二十里的防线便有了着落。</p>
“报!”</p>
正当钟黎安排完各项事务,便见有斥候匆匆来报。</p>
“讲。”</p>
“禀将军,袁纤军已攻破徒河,然戴颖已先一步撤出,尚不知去向。”</p>
“果然,老狐狸的尾巴不好抓啊。”此事倒不出钟黎预料。“再探。”</p>
快至正午,又有斥候急报。</p>
“禀将军,袁将军领兵截击戴颖,遭戴颖伏击,大败,现戴颖已率残部万余人向我处行进。”</p>
“什么?”听得袁纤败了,钟黎一下惊起,“袁纤可有恙?”</p>
“帅旗未倒应是无恙。”</p>
听得袁纤无恙,钟黎才长舒一口气,“料她也没那么容易出事。”他心想。“如此看来,今晚戴颖便应至大凌河。”</p>
5</p>
雪下至黄昏时分渐渐停息,从浓云里透出的一抹斜阳,将淡淡橙红色余晖撒在晶莹而厚实的雪地上,使得苍茫一片的大地看起来安静又柔软。大凌河上也积起厚厚一层雪,同周围的一切融成一片,偶尔又冒出头的芦苇杆子,与远处黑灰的枝丫呼应着,于洁白的雪原上投下淡紫色的影子。</p>
钟黎将冰墙紧贴河岸而建,半日下来,已筑了近一丈高,因是每筑一尺便要泼一次水,冰墙远远望去便似白湖之上涌起的波涛,有着层层叠叠的花纹。冰墙有不足二尺厚,后面是一人高五尺宽的冰台。钟黎令人在筑完台子后,用泥浆将上面整泼一遍,如此便不至于过于光滑。</p>
因时间有限,冰墙之上并没有烽火台和哨塔,这些东西都在冰墙之后,以圆木搭起,高也不过两丈。哨塔每隔三十丈方有一座,基本起不到防御作用,只是为了方便传递消息。在冰墙之后二三十丈处,钟黎还令人筑起了四座丈高的冰台,以供自己指挥使用。</p>
就在防线初具规模之时,斥候来报,称戴颖的先头部队已距河岸不足十里,袁纤大军虽紧随其后,但沿路一直遭到小股部队袭扰,已被戴颖甩开些许距离。即便是急行军,恐怕赶到此处也需过了半夜。</p>
望着在深褐色土地上建立的雪白冰墙,钟黎踌躇满志。他走下高台,从笔直的泥土道路走近冰墙,绕过城门内侧的冰雪围挡,通过洁白厚实的门洞,缓缓滑下河岸边半人高的土坡,站在积雪已被尽扫的冰封的河面上。他抽出昶巽,向脚下冰面奋力一刺,一条细微的裂纹中昶巽深深插在冰层里。再将刀抽出,钟黎看得冰已冻了将近三寸,足够轻装的士兵通过河面。</p>
“跟预想的差不多,那便就此一战吧,辽西的战事差不多该收尾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