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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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桐生不好讲是在人家院子里刨的，于是闭了嘴，又看了看宋川白。</p>

    宋川白给她打圆场：“我小妹不大聪明，小孩一般乱玩。什么她的，这原就是我家里传的玩意儿。我们一家子俗人，认不得什么好东西，哄着给她玩罢了。桐生，”他非常自然地招呼：“过来坐。”</p>

    陈桐生便坐了过去。另一个男子年轻些，元万三话语间一直在看陈桐生，见人家大哥说了话，这才把目光堪堪移开，笑了一声道：“那想必是什么显赫家里的公子小姐了。这尊塑像，面目不清，可上半身保存的非常好，手中的脑仁碗法器好认。”</p>

    男子肯定道：“据我之拙见，这大约就是伽拉希阿的像。”</p>

    “你知道……”陈桐生急促问：“伽拉，希阿？”</p>

    陈桐生对着他一说话，那男子的脸竟突然地就红了，嗯唔了两声，又没说出来什么。他旁边一个年纪大些的女人对着身边另一个笑道：“看把他羞的，毛头小子。”</p>

    元万三也呵呵笑起来。</p>

    “鄙人也只知道这个伽拉希阿是北朝的一个神，关于这个北朝呢，民间还有许多传说。说我朝百年前自北部逃来了一群人，他们与我朝百姓同吃共住，相互通婚，这样便逐渐被我朝同化。但他们也带进来了许多东西，这个伽拉希阿就是一个，据说在北方有些人的家里，便也会有这么一尊小像。”</p>

    元万三边思索边道：“只是不论是各方记载，还是民间传说，对伽拉希阿的描述都十分模糊。有的只是提了一笔，讲这是北朝人先祖之像。有的说呢，是北朝人自蛮荒中请来的神之像。与其他的佛，或者神的传说倒也并无不同，只有一点……”他停了停，接着道：“传说北朝的兴起与灭亡，都自伽拉希阿始。”</p>

    兴亡同体，这一点，竟然符合郭福安与郊外菩萨庙的联系。</p>

    陈桐生道：“北朝，是什么？”</p>

    那个年轻男子喝了好几口水，冷静下来，赶忙接口道：“就是，就是那个，北地阴墟先民迁出后，建立的朝代。嗯，这个，这个朝代大约在百年前才灭亡，但是却没什么动静，我大周也是商队过去，才发现不大的王国，又是遭大火，又是遭地震，水脉断尽，草木枯衰，竟然已经没有活人在里头生存了。”</p>

    他的脸在陈桐生的灼热注视下越说越红，语速越来越快，到后头自己也察觉到了，就把话给截住闭了嘴，面上浮现难堪之色。</p>

    旁边的女人们笑个不停，元万三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这男子便低下头去一个劲喝水。</p>

    陈桐生没注意这些，她满脑子都是他们方才讲的事情。</p>

    北朝。阴墟。伽拉希阿。</p>

    原来他们都知道，唯独我不知道。</p>

    那我脑海里出现的金殿是哪里？</p>

    陈桐生问：“除了，北朝，还有什么别，别的地方，供奉伽拉希阿吗？”</p>

    元万三与女人们对视，那个笑得很大声的女人道：“大约是没有的。我也识得两个字，看了些书，听了些故事，都传北朝亡的十分蹊跷，后来又教黄沙与地震封了路，商队也进不去，也不清楚是怎么个蹊跷法了。只有逃出来的遗民说，伽拉希阿返世了，却没有把它的女儿带走，所以降下了灭世的怒火。”</p>

    返世。</p>

    返世。</p>

    ……</p>

    “她没疯没傻，也没有暴毙，更说明这是古神选中的孩子！我要带她回去，带她回她真正的家乡！”</p>

    “你疯了……？那只是传说！你要走可以，把孩子给我留下来！”</p>

    ……</p>

    “这么多年了！”孩子听见男人激动的声音：“几百年，几千年了，伽拉希阿什么时候返世过！”</p>

    ……</p>

    陈桐生愕然愣在原地，半响才问：“北朝……是什么，什么时候亡的？”</p>

    元万三答：“四五百年吧。”</p>

    她跟北朝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过了那么，那么多年，她都依然有关于伽拉希阿的记忆？</p>

    那个戴金玉宝环的孩子是北朝的人吗？</p>

    她是谁？</p>

    元万三又问宋川白这尊像可愿出掉，宋川白笑着婉拒了，给她把绸布拿回来。</p>

    那帮人说着话便起身告辞离开了，陈桐生还在看绸布里的塑像，那个脸红了又红的男子突然冲回来，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放了张纸条，慌里慌张行了礼又逃也似的跑了。</p>

    陈桐生莫名其妙打开一看，只见上面两个大字：</p>

    林风。</p>

    宋川白过来看一眼，笑了半天：“……好大的出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