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胆大，还能吃

    宋川白今日休沐，不必去弥天司，闲来无事把范瑞叫过来问：“陈桐生在干什么？”</p>

    范瑞出去稍一询问，答复道：“桐生小姐寅时与卯时各醒了一次，辰时已起，烟沙便给她送了碗酥酪吃，并告诉桐生小姐吃不惯可以去厨房点其他菜食。巳时桐生小姐先后去厨房点了丁香馄饨，煎白肠，油酥饼儿。半个时辰后又点了胭脂鹅脯，春卷并各种蜜饯，因着膳房没准备，桐生小姐又跑到外头去，买了份通花软牛肠。”</p>

    “……”宋川白沉默了一会：“我不是想听这个，除了吃，她这没干别的了吗？”</p>

    “有的。”范瑞低头说，神情十分复杂：“桐生小姐试图给飞流池中的鲛人喂猪下水吃，把鲛人给吃吐了，在水里翻肚皮，烟沙姑娘已经叫人去喊大夫了。”</p>

    宋川白愣了半天硬是不知道上面这段话他该从何切入，猝不及防体会到了弥天司司丞平日里看自己的感觉，十分复杂，恰好此时前堂来人禀报，大理寺少卿求见。宋川白便对范瑞道：“让她别吃了，给我到前堂去。”</p>

    邹士筠昨夜说着回去，但因为不放心，又吭哧吭哧在坟地里刨了一整晚，挖出来的尸体个个均是死于利器，而非火灾。这就不是巧合了。</p>

    结果天一亮两人又忙着把尸体埋上，连忙骑马往侯府赶，走到半路发觉，邹士筠才发觉自己身上一股子墓地里沾染上的难闻味道，只得半路停下转回。</p>

    回去前在小馄饨摊上吃早饭，主仆二人均是强撑着沉重的眼皮，面对面坐在板凳上往嘴里塞东西吃。随行书吏张普歪歪唧唧地不满意，邹士筠还不忘给他说这个案子的严重性，其中提到：“方鹤鸣绝对不会是苦水村案的凶手，我看这个事情很蹊跷……”</p>

    方鹤鸣这个名字精准地把人群中的一个人定住了，那就是陈桐生。</p>

    其实范瑞对侯爷报的不准确，陈桐生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出过一次侯府，她嫌酥酪太甜太腻，在街上溜达找小食吃，谁知正好碰上了这两人，于是在邻桌也点了一碗馄饨，默默地听到主仆两人吃完回去换衣裳。</p>

    因此在下人去报让陈桐生去前厅时，她立马就想到是那两个“一定要侯爷支持”的人来了。</p>

    邹士筠说：“侯爷……”</p>

    陈桐生：“快上茶。”</p>

    邹士筠说：“所以经过卑职的亲手检验，那乱葬岗的百余口村民的尸体一定要重新检验，马虎不得。”</p>

    陈桐生：“没错！”</p>

    邹士筠说：“还有那飞光的量……”</p>

    陈桐生：“要查！”</p>

    宋川白默然地看了陈桐生一眼，没想到陈桐生这么激动。她早上稀里哗啦地吃了一通——虽然宋川白很怀疑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进她的肚子，看上去却完全没有被影响。</p>

    但激动归激动，陈桐生就算再想，宋川白也对邹士筠的提议并不心动。</p>

    宋川白笑着摇摇头：“爱莫能助，少卿。”</p>

    “单是这个飞光，即便是少了，那些消失的飞光，你去哪里查？京都内飞光的销货渠道，卖家又岂止苦水村一个地方？提供包庇的又岂止两个县令？”</p>

    邹士筠坚持不懈：“那苦水村人的冤案呢？”</p>

    宋川白本来想张口断了他的念头，然后突然察觉到什么似的，看了陈桐生一眼。</p>

    陈桐生那双眼睛微微地亮着，几乎是带着一点期盼的看着他。倘若能把这件事弄清楚，也能还方鹤鸣一个清白的名声吧。只是他何曾不想呢？</p>

    方鹤鸣死得蹊跷不假，但若一旦暗卫参与进去了，此事大多时候就跟女帝有关联了。</p>

    宋川白昨日进宫求见女帝，吃了个结结实实的闭门羹，他记得似乎过去几年，每一次出了异常事件后，女帝都会有不同程度的不适表现。</p>

    并且那些事情也都会在最后匆匆结尾，一点要被细查的意思也没有。</p>

    当然了，有些事情与陛下的联系别说是没有，那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皇帝也犯不着来干预这些事情。宋川白跑去皇宫的动力，不过来自于他长期沉浸在朝野中所锻炼出来的，一种古怪的直觉而已。而那看似互相矛盾是联系和因果背后，往往就是危机重重。</p>

    这一次他也有直觉——这两个案子已经结束了。</p>

    按宋川白的计划，他本来可以在此次一次拔除平成县，奉池县县令并大小涉案官员，苦水村，与左散骑常侍，间接打击那个御史老狐狸。这原是一箭四雕的事情。</p>

    平成奉池两县官官相护，知法犯法已久，更重要的是，这两个县令个个是御史大夫门下中人的旁系，各自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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