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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狠狠地打!”魏宪怀中拥着另一个女子,望向她的眸中冰冷四溢,与平日里的模样截然不同,判若两人。</p>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几个侍卫模样的男人拿着棍棒,毫不怜香惜玉地朝绯烟腹部狠狠挥舞过去。</p>
而绯烟此时奄奄一息,像菜市上某块待沽的肉一般,被粗鲁地吊在半空,动弹不得。</p>
面对雨点般砸来的棍棒,除了咬牙受着,她别无他法。因疼痛而渗出的汗早已将衣衫湿透,污血顺着身子往下直流,如雨下,如泉涌。可是望着眼前紧紧相拥的二人,比腹部的疼痛更叫她难以忍受的是胸口撕裂的痛感。</p>
她将自己的一生都埋葬在了深宫锁院之中,双手沾满了鲜血,机关算尽,最后换来的却是心爱之人毫不留情的背叛。</p>
“陛下……月儿有些乏了。”</p>
“那我们就进去吧,可别让朕的月儿着凉了。”魏宪的声音中似有万分柔情,可是转过脸时,绯烟却是清晰地看见他面容上的柔情尽数褪去,“至于她,没什么用了就丢进乱葬岗吧,如此恶毒之人,不配被安葬。”</p>
……</p>
前世的一幕幕如走马灯般反复出现在脑海中,刺激着绯烟本就紧张至极的神经。</p>
地狱一般的梦境让她眼角溢泪,满身冷汗。深夜里,在尉迟慕怀中,绯烟慌张地瞪大了眼睛,一边喃喃地喊着:“不要!”,一边下意识抓紧了身边男子的衣襟。</p>
“烟儿,做噩梦了?”尉迟慕也从睡梦中醒来,一把抱住绯烟,像哄孩子似的将她搂在怀里,轻而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安抚道,“无事,无事,我在呢。”</p>
说起来,自从昨日火前来禀报魏宪册封的消息之后,烟儿就一直有些不太对劲……</p>
“烟儿,梦里发生何事?为何惊慌至此?”在尉迟慕的印象中,他的烟儿向来都是沉静如水的女子,何曾有过失态的模样,“可与我说说?”</p>
熟悉的怀抱和气息让绯烟飞快跳动的心渐渐恢复了平静,她脊梁仍在发冷,苦笑:“没什么,我……忘了。”</p>
如果真能忘了,或许她会好受些吧。</p>
然而,此等伤痛,此等侮辱,怎么可能忘得了?</p>
“别给自己太多压力。注意休息,不可操劳。”尉迟慕抿了抿唇,张了张嘴,最后却还是把想要问出的话咽回了肚子里——烟儿果真是忘了么?还是只是不想告诉他罢了。</p>
既然烟儿不愿意说,那他也不再问。</p>
惊醒后,绯烟再也无法入眠,窗外的明月安静地挂在空中,静谧,安详,仿佛这世间的风雨霜雪统统与之无关,一连数日,绯烟的夜晚都在与这一轮明月的对望中漫漫度过。</p>
某夜半三分,尉迟慕皱起眉头,再也忍不住了,“烟儿。”</p>
“嗯?”</p>
绯烟有些意外——他还没睡吗?</p>
“究竟发生了何事?不要瞒我。”尉迟慕神情严肃,眸子幽暗,其间隐隐有暗流翻涌,“别再说无事,若真的无事,这几夜你为何皆是几乎彻夜未眠?”</p>
把所有事都埋在心里,不与他讲,不与他分担……她不该这样的。</p>
“你都知道?”绯烟微微吃惊。她还以为,尉迟慕已是睡着了。</p>
“脸色比我这个大伤未愈的人都还要白上几分,想让人不知道都难。”尉迟慕冷哼一声,胸中有怒气翻滚,“烟儿,究竟为何?”</p>
脸色吗?绯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p>
一连几日因同样的梦境半夜醒来,气血的确好不到哪里去,再加上尉迟慕又是心思缜密之人,果真是逃不过他的眼睛。</p>
此夜,尉迟慕再三追问,绯烟犹豫了一阵,抿了抿唇,望着男人不豫的神色,终是咬了咬牙,薄唇轻启,“我下面要说的话可能有些奇怪,但是……阿慕,你相信一个人可以死而复生吗?。”</p>
“死而复生?”尉迟慕一愣。</p>
绯烟垂着眸子,神情黯然,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下意识地用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腹,声音轻细,不像是从她口中说出,而是从窗外飘来的,“不知你信否,曾经这里孕育过两个生命,可惜,似是我与他们无缘……前一世,爱人相负,留下的痛楚太刻骨,我无法忘却,也无法逃离,难眠辗转,也是人之常情,兴许过几日会好些吧。”</p>
……</p>
不,不止几日。</p>
或许是几月,或许是几年,更可能是一辈子都无法走出这阴影。</p>
听绯烟缓缓地说出实情,尉迟慕心中的疑惑和不解渐渐被震怒代替,魏宪他居然敢!可是继而,绯烟苍白的脸在他的脑海中闪过,所以她才会那般痛苦,原来……尉迟慕的双拳不禁缓缓攥紧。</p>
前世是前世,此生为此生。</p>
有他在,烟儿就绝不会重蹈上一世的覆辙。</p>
他冷笑,终是决定带绯烟前往北国,他魏宪想要称霸五洲?想都别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