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瞥了一眼容茵手机上的名字,觑着容茵的侧脸说:“这位聂先生昨天也来过好几个电话。”
容茵“嗯”了一声,接起电话:“子期。”
聂子期对于容茵这么痛快接电话很意外,他握着手机,扫了一眼坐在面前身体极度前倾的苏苏,有点不自在地站起来,转身走到了窗边:“阿茵,是我。”自从两人上一次在君渡的咖啡厅有过那样的谈话,其实也没有过很长时间,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仿佛已在不知不觉间相隔山海。聂子期咳了声,说:“这两天打你手机一直不通,有点担心你。”
容茵实在累了,懒得动脑子去想聂子期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开电话,她望着院子里一藤开得正好的忍冬,说:“最近有点忙,所以关机了。让你担心了。”
盛夏时节里,忍冬清甜的香气氤氲着整个小院儿,仿佛又回到那一晚酒店的后花园,容茵觉得眼前有点模糊,忍不住揉了揉眼,撇开了视线。小石将削好的桃子切成小兔形状,摆在小碟里,又递了小叉子过来。容茵尝了一块,桃子又脆又甜,她忍不住和缓了眉眼:“你最近怎么样,医院好像没有清闲的时候。”
聂子期沉默片刻,说:“最近在固定照顾一位病人,所以还好。是我老师的病人。”
容茵说:“有空了来甜度坐。我给你烤蛋糕吃。”
许多人都被容茵甜蜜温软的外表骗了,聂子期跟她做了五年同学,又经历了上次的表白,对她说一不二的性格再清楚不过。可饶是如此,听到容茵主动开口相邀,他还是忍不住会遐想,会不会自己还有机会?
容茵上次说,如果她要谈恋爱或者结婚,一定是找到了为之心动的人。如果没有,那么过单身生活也不错。她还说在这件事上,他和她理念不合。
聂子期曾经也以为自己会是容茵说的那种人,到了合适的年龄,没有等到容茵,没有遇到自己真正心仪的爱人,也会按部就班地找个合适的对象结婚生子,然后过完安稳的一生。
经过那天的谈话,他也不止一次诘问自己:会吗?没有容茵,也会是其他人。只要到了合适的时间,就得找个差不多的人结婚。
他以为自己是可以的。可面对着苏苏的热烈追求,看着她每次望着自己饱含热情的双眼。他现自己并非曾以为的那般成熟世故。
苏苏这样的女孩子,容貌上佳,身段火辣,工作上独当一面,生活中也不乏情趣,聂子期几乎可以肯定,哪怕自己和苏苏谈了恋爱,却没有走到最后,她也不会以这段经历要挟婚姻。她是那种都市新新女性,热情、大胆、敢于追逐爱情,也懂得享受恋情本身。
如果容茵是苏苏这样,又或者她是许多女孩子那样的传统婚姻观,聂子期相信,自己的处境会比现在强上许多。
偏偏容茵看似保守,实际是最难拿下的那种类型。
她并不需求婚姻作后盾,甚至连恋情都可以不要,因为她在自己的精神领域有着绝对丰饶精彩的追逐和收获。
可就是这样的容茵,求而不得,才越让男人欲罢不能。
如果她和许多人都一样,如果她比较容易得到,或许也就不会令他这样魂牵梦萦了吧。聂子期心里这么想,却忍不住嘲笑自己男人的劣根性。归根结底,还是逃不开那个魔咒:越是求不得,越是想要去得到。
聂子期听到自己的声音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好。刚巧我明后天都有空,不知道容大掌柜有没有这个时间赏脸?”
容茵听到“大掌柜”这个称呼,险些被桃子噎到,她拍拍自己胸口说:“明后天我休假,不过你要来吃蛋糕的话,可以啊。”两人怎么说也是多年的老朋友,当不成恋人,朋友情谊也不能说断就断。再者,上次她为了打消聂子期的念头,在咖啡厅说的那些话多少有些绝情,趁着休假给他做个蛋糕慰劳一番,也算当做赔礼了。
小石相当有眼力见儿地递过来一杯花果茶,容茵接过抿了一口顺顺气儿,说:“不过大掌柜这个称呼咱们就免了吧。”
聂子期逗她:“那容老板?”
容茵说:“叫容茵同学都比这个强。”
聂子期忍不住笑,两个人很久没这么松弛地说过话了:“那好,阿茵。我明天下午两点到。”
容茵答应了一声,正要挂电话,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子期,如果这段时间有其他人找你就说,我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