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茵站起身:“没事儿。刚有点流鼻血,我马上就回去。”
杜鹤没好气地说:“我说姐姐,你都这样了,好好歇一天也不犯法!”
容茵朝她眨了下眼睛,又看向殷若芙:“杜师兄也是为了照顾我,他马上就回。我需要再去一趟卫生间。”
她走出门口经过殷若芙时,突然听到她小声说了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捣什么鬼。”
容茵脚步已经迈了过去,听到她这句话,若立刻停住,房间里杜鹤肯定也会注意到,而她的身体状况也不容许她在这节骨眼上和殷若芙争执。因此她只是并不明显地停顿了下,随后快步离开。
杜鹤眼见容茵走了,也跟着站起身,却并不忙着离开,而是拿一只杯子倒了些水,坐回桌边不慌不忙地喝了起来。
殷若芙从容茵那儿没有得到回应,将目光放在杜鹤身上,柔声说了句:“杜师兄,你这么喜欢容茵,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聂子期的事情呢?”
杜鹤眉峰一挑,那神情如春江破冰,乍暖还寒:“哦?fiona这是有故事要给我讲了?”
殷若芙此前几次三番对杜鹤用激将法,每一次都没得到预期中的反应,没想到这次杜鹤却接了招,不禁含起一丝笑:“故事说不上,就是凑巧听说了一点往事。”
杜鹤翘着二郎腿,看着她:“你不急着回去工作了?”
殷若芙站在门边,笑容轻巧:“几句话的功夫,不碍事。”
杜鹤说:“愿闻其详。”
殷若芙说:“聂子期是她的大学同学,也是她在苏城的老情人。这次她来平城,原本也有投奔他的意思,前不久他们还一起去临安旅游呢。”说到这儿,她故作悬念地停顿,随后又说:“谁知道不久前她破格调来唐氏参加这个活动,先是和你混了个脸熟,唐总也对她青眼有加,不久前,她就在这栋楼里的咖啡厅和这位聂先生说了分手。当时那个情形你是没有看到,啧啧,聂先生真是可怜呢。”
杜鹤神情丝毫未变:“听起来也不过是普通人的普通经历,并没有什么精彩的地方。”
殷若芙唇角漾起一丝笑:“可我看容茵今天的状况,故事走向好像又要精彩了呢!”
杜鹤反应极快,神情一瞬间染上薄怒,冲口说了句:“你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女孩子,怎么思想这么肮脏!”
殷若芙冷笑一声,头一天母亲的谆谆教诲言犹在耳,有些话刚一开始有些难以启齿,可一旦破开一个口子,把后续的那些说完也就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了。她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仿佛漫不经心,可没有人知道,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从头冷到脚,连手臂上都浮起一粒一粒的鸡皮疙瘩,她那样看似强势地站着,无非是急需一个支撑罢了。她开口,舌尖微振,触碰到自己的嘴唇也是凉的,可说出口的话却是热辣辣的,话里的深意连她自己都不能细想:“是说的人肮脏,还是做的人肮脏?杜师兄,做人不要太双重标准,否则连我这个忠实粉丝都要瞧不起你了!容茵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有过切实的了解吗?”
这一回,不等杜鹤有任何答复,抛下最后一句话,殷若芙转身就走。工作服的衣角带起一阵风,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加快步伐返回工作间,只有在那里,她还能找到一点内心的宁静。
空无一人的房间,杜鹤的目光在一瞬间暗了下去。容茵是个怎么样的人,这些天相处下来,她自有一番定论。可那么纯粹温柔的一个人,身边却强敌环伺,她如同一阵执拗的风,原本并无他意,却在所经之处掀起惊天波澜。她还能坚持自己的初衷,与她如从前那样简单平和地相处吗?
容茵重新回到工作间继续手头的工作。尽管她自己什么都未作解释,汪柏冬却也看出她脸色黯淡,再联想之前殷若芙的那句嘲弄,以及容茵不时撑一下腰后的动作,看向她的眼神也愈发复杂。
工作间隙,汪柏冬抽空回到休息室打了个电话。
那头唐清辰接起电话来,语气罕见地有一丝急促:“汪老,如果不是非常要紧的事,稍候我给您拨回去。”
叫他汪老,就是说明身旁有外人了。汪柏冬拧着眉,快速说:“是要紧事,清辰,我只问你一句话,容茵可能有了,是不是你的?”
电话那端有一瞬间的凝滞,紧跟着唐清辰的声音就响起:“您说什么呢,怎么可能!”
“就是有这个可能我才这么问,她今天不太对劲。”
唐清辰说:“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您不用操心了。”他说:“我这边还有别的事,先不跟您说了。”
挂断电话,汪柏冬突然警觉地抬起头,休息室的房门镶着一块半透明的磨砂玻璃,他抬头的一瞬间,只看到一个暗影从那滑过,可等他追到门口打开房门,却连个鬼影都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