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p;伊亚柔被雷傲飞的笑容迷住了。想不到这个性情起伏多变的男人也有这样温柔的一面，敞开的浴衣显露出他结实古铜色的好身材，再加上他脸上纯真的笑意，老实说，连她看了都有些心动，不过好在她对雷傲飞仅止于外表的欣赏；不过看他对自己祖母的体贴、细心，可以明白他是个孝顺的人。

    终于在他身上找到一样优点了，伊亚柔在心中好笑的想着。

    早餐在还算是温馨的情形下结束，依老夫人平日的作息，她休息一下后便要到书房编写回忆录；不过孙儿难得回来，她当然想和孙子说话，伊亚柔也明白。她想悄悄离开，让这对祖孙可以好好聊聊。

    “小柔，别走，你也留下来，由谈天中说不定我会说起一些往事，你也可以顺道记下来。”老夫人留下了伊亚柔。

    既然老夫人这么说，伊亚柔也不好拒绝，拿来纸笔坐在一旁听他们闲聊。

    说是闲聊也不太对，因为老夫人和雷傲飞谈的大多是他们雷家事业的事。她能听出雷傲飞将雷家产业管理得有条不紊，业绩节节上升。听他条理分明的说着公事，就明白雷傲飞有个清晰聪明的头脑，处事果断、眼光准确，所以雷门集团才能如此快速的扩展。

    “目前最新的合作案是和长泰企业、易扬船运共同开发中美洲市场，这是个很新的构想，我们也拟定了详细的计划，我相信这个合作一定能成功的。”对于事业，雷傲飞有十足的信心。

    “小飞，你找长泰和易扬合作就对了，沈恭梓和易中行都是很有为的年轻人，你们一起努力，一定会有很好的收获。小飞你一定没想到吧，小柔还是沈恭梓的小姨子呢，沈恭梓娶了小柔的姊姊亚蕾，还生了个好可爱的小女娃，他们夫妇和易中行夫妻都曾到雷园来做客，原来大家都是旧识，这表示小柔和我们雷家真是很有缘哪。”老夫人话里有话。

    雷傲飞脸上闪过一抹了然的神色，不过他没多说什么，转开话题，谈到了台湾总公司的事。

    这一个早上，伊亚柔就听老夫人和雷傲飞在谈论公事中过去，她不觉得闷，反倒是受益良多，明白了许多商场上的事。

    午饭过后，雷傲飞趁着祖母睡午觉时，把伊亚柔叫到书房。

    “有什么事吗？”她怀着戒心看向雷傲飞，他不会为早上的事想刁难她吧。

    “你知道奶奶有意要撮合我们吗？”雷傲飞一向说话都很直接。

    伊亚柔吓了一跳：“这怎么可能，雷先生你大概弄错了吧。”他在开什么玩笑！？

    “我没弄错，奶奶在想什么我最明白，而且她想做的事谁也劝不听，她会制造各种机会让我们在一起，用尽手段要使我们产生感情。”雷傲飞神情非常严肃认真。

    “可是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我们不适合，就算雷奶奶用尽手段我们还是不可能在一起。”伊亚柔直接反应回答。她想老夫人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

    “你也认为我们不适合？”雷傲飞用晶亮锐利的眼神盯着伊亚柔。

    “当然不适合了！”伊亚柔马上响应，这根本就是想都不用想的答案。

    “既然我们的想法一致，那事情便很好办。奶奶的年龄大了，我不想直接反抗她的决定让她伤心，我想让奶奶自己知难而退，打消她这个可笑的想法。”雷傲飞淡漠说。

    可笑的想法。这句话听得伊亚柔很不舒服，她明白她和雷傲飞不相配，但雷傲飞也不该用如此尖锐的词句，不过她忍了下来，没反驳他。

    雷傲飞看伊亚柔没说话，便继续说明他的计划。

    “做法很简单，不管奶奶安排什么约会，用什么方法拉近我们，我们都别明着反对，就顺奶奶的意思让她开心；不过私下相处时，我们就各做各的事，不干涉对方的生活，两人之间也要保持如普通朋友般的感情，不能太疏远也不可以太亲近，否则都会令奶奶起疑。直到奶奶了解我们真的不适合，无法做男女朋友后，奶奶自然就会放弃了。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伊小姐你赞成吗？”一副公事公办的平淡语气。

    这是手段温柔的拒绝，伊亚柔想想后点点头，同意雷傲飞的法子。

    “那这件事就要请伊小姐帮忙了，谢谢。”雷傲飞有礼生疏的向伊亚柔道谢。

    伊亚柔不禁皱起眉头。

    这个男人是怎么了？早上还骄傲得像只孔雀，不可一世；现在却冷漠得如一座冰山，又冷又硬，转变之大真有如天壤之别。莫非是为了早上的事，他对自己的态度才如此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若真是这样，这个男人未免也太小心眼了吧，阴晴不定得让人受不了。

    不管老夫人是不是真要拉近他们两人，伊亚柔都对雷傲飞这个阴阳怪气的男人没兴趣，也不想再在房里看他那张冰块脸。

    “雷先生，还有什么事吗？若没事我想离开了。”她淡淡开口。

    “没事了。”雷傲飞看了下伊亚柔，脸上没什么表情，摇摇头。

    伊亚柔对雷傲飞点下头，大步走向房门。

    “游泳池留给你，我不用。”雷傲飞淡漠的在她身后开口。

    伊亚柔停了一下脚，客气的回他一句谢谢，开门走出书房。

    呼！终于离开。再待下去，伊亚柔真怕自己会被雷傲飞的低气压给闷死。

    真是莫名其妙的男人！一会儿轻佻自负，一会又变得冷酷无情，拒人于千里之外，怎么样也无法将他和慈祥的雷奶奶联想在一起，雷奶奶还想凑合他们两人，这真是世界上最不可能的事了。

    算了！就看在雷奶奶的份上，她不会和他计较，只希望在雷傲飞停留在雷园的时候，他们真能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

    老夫人满脸疑惑的看着相对而坐的一对男女，他们彼此都没说话，只是埋头专心吃饭，好似除了吃饭外，任何事都不重要。

    终于她看不下去了，重重发出了咳嗽声。

    “奶奶，你”“雷奶奶，你”雷傲飞和伊亚柔同时开口，见对方说话，两人又同时闭上嘴。

    “终于说话了，否则我还真以为我和两个木头人在吃饭呢。”老夫人抱怨着。

    “奶奶，吃饭本来就不应该说话啊。”雷傲飞对祖母笑笑。

    “以前也没见你遵守过这样的规矩，这几天怎么转性了，你不怕闷死奶奶吗？”老夫人横了孙儿一眼。

    “好吧，那奶奶想聊什么，我就陪到底了。王妈的厨艺越来越高明了，这海鲜盅真好吃，奶奶，我帮你盛一碗。”

    “别只照顾到奶奶，也帮小柔装一碗吧，她那么瘦，更要多吃一点。”老夫人将矛头转向伊亚柔。

    “不必了，雷奶奶，我自己来就行了。”被点到名的伊亚柔忙摇手。

    “小柔，我不是说叫我奶奶就可以了吗？别加上雷字了，听了真不顺耳。听话，叫奶奶，这样才像一家人啊。”老夫人皱眉纠正伊亚柔的称呼。“奶奶，您想收伊小姐当孙女吗？直要人家喊您奶奶。”雷傲飞笑笑问。

    “谁说一定要做孙女才能喊奶奶，不是孙女也能叫奶奶啊！小柔，前阵子你还喊我奶奶的，怎么小飞一回来你就改口了，是不是小飞对你说什么？告诉奶奶，奶奶会作主的。”老夫人怪罪般的看了眼孙儿。

    “不是的，雷先生没对我说什么，只是我觉得奶奶和雷奶奶差不多嘛，我也有个奶奶，所以叫雷奶奶比较不会喊错人。”伊亚柔连忙摇头澄清，编了个很牵强的理由。

    “傻丫头，你奶奶又不在这儿，怎么会喊错人，这不是理由！小柔，你是不是嫌弃我这个老太婆，所以才不叫我奶奶啊？”老夫人说重话了。

    “不是，当然不是了，只是我我”

    伊亚柔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让雷奶奶明白，她不想和雷傲飞喊同一个称谓，好似自己强巴着他雷家，故意要和他扯上关系般，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伊小姐，我奶奶是真的很喜欢你，你就叫奶奶吧。”雷傲飞见奶奶这么坚持，只好出面帮忙。

    “又是伊小姐，小飞，我不是要你叫小柔吗？你们这两个孩子怎么了，都这样不听话，老太婆要生气了。”老夫人索性抬出了架子。

    这一招果然有效！雷傲飞马上顺从的改口喊小柔，而伊亚柔也不愿真惹雷奶奶生气，只好硬着头皮叫奶奶了。

    “小柔，你不单要叫我奶奶，也不准叫雷先生，要叫小飞。”老夫人不达目的不罢休。

    伊亚柔在老夫人的紧迫盯人下，又见雷傲飞也频频对她投以注视的目光，她挣扎着叫了声小飞，脸莫名其妙的红了。

    “真是个单纯的女孩，这样就脸红了。不过小柔红红的脸儿看起来像颗苹果似的，好可爱呢。”老夫人满意的笑了。

    老夫人这一说，伊亚柔的小脸更红了。

    伊亚柔在雷园里生活愉快，吃得好，又加上每天固定运动，不但精神佳，皮肤气色也变得好极了，可以说是吹弹可破，不用任何外在修饰，活脱脱就是个大美人，含羞带怯的神情当然更吸引人，使得雷傲飞也不禁多看她两眼。

    老夫人没漏掉孙儿的眼神，清纯美丽的佳人在眼前，她不信这个傻小子会不动心，他私下做的小动作可瞒不过她；不过这回她是铁了心，打定主意要治好孙儿的心病，没打算轻易认输，她相信老天终会开眼的。

    伊亚柔红着脸吃完这顿晚餐，她被老夫人逼得快招架不住了，只希望能赶快回房，一个人轻松一下。

    “小柔，礼服做好了三套先送过来了，我已经让人挂到你房里去了，可是鞋子没配来，裁缝师傅说他店里这次进了许多新花样的鞋子，建议你应该自己去挑选喜欢的款式，我想也对，明天就让小飞送你到店里去买鞋子吧。”老夫人又叫住了她。

    “奶奶，这怎么好意思，让您破费做衣服已经很过意不去了，还要麻烦到雷小飞，我看我自己去好了。”伊亚柔赶忙回绝。

    “要小飞带你去，除了他有车比较方便外，小飞在巴黎念过服装设计，也可以给你一些意见，由他陪你去最适合了。”

    雷园里本来有两辆大轿车，但在雷傲飞回来后，老夫人就以车子要保养为名，让车厂开走，所以如今只剩下雷傲飞的车子。

    雷傲飞念过服装设计？伊亚柔很惊讶的看着他。

    “小柔，别小看小飞喔，小飞可是有经济、企管两个博士头衔喔，做事能力就不用说了，他还在台湾、美国、马来西亚和菲律宾盖了不少的孤儿院，行善从不落人后呢。”老夫人没忘记称赞孙儿。

    “奶奶，别说了。”雷傲飞出声阻止祖母说下去。

    “这是好事让小柔知道何妨，她又不是外人。”老夫人话里有话。

    “奶奶！”雷傲飞剑眉蹙紧，脸色严肃了起来。

    “好吧好吧，奶奶不说就是了，别皱眉。”老夫人笑着抚平孙儿的浓眉。

    雷傲飞神情软化下来，对祖母淡然一笑。

    “不聊天，那今晚要做什么呢？我今天午睡睡晚了，现在精神还很好，晚上不玩到晚点是睡不着的。”老夫人要孙儿和小柔出主意。

    雷傲飞还没想出来，伊亚柔先想到好主意了。

    “奶奶，玩电动玩具好不好？再来比赛打小蜜蜂。”

    “好啊，想到我就有些手痒了。”老夫人眼睛一亮。

    “打电动玩具！？”雷傲飞睁大了眼，他是不是听错了？

    “混小子，别小看你奶奶喔，奶奶打起来可不输给年轻人呢。这是小柔介绍给奶奶的新游戏，既刺激又好玩，小柔还说多动动脑，脑筋才不会变迟钝，还可以预防老年痴呆症呢。奶奶试过后觉得效果还真是不错，头脑灵活多了。”老夫人得意的对孙子说。

    伊亚柔将游戏机接到了电视大屏幕上，将控制器父给老夫人，自己也拿了一个，激活电玩开始游戏了。

    伊亚柔和老夫人双打，互相掩护，又笑又叫的，激烈程度不输给年轻人，两人玩得很开心。

    雷傲飞有些动容的看着奶奶纯然愉悦的笑容——奶奶是常笑，可是很少笑得如此无忧开怀，像个孩子似的。

    一个八十几岁的老人家，平日都没有亲人在身边，而他这个孙儿也为了事业时常待在国外，奶奶的寂寞地可以明了；幸而奶奶生性乐观，总是将自己打理得很好，不愿意让他担心，但是这不代表她快乐，所以奶奶总会用些奇怪的名目要他回家陪她。对此，他也尽可能的满足奶奶，不过他却不知道让奶奶真正快乐起来的方法。

    如今见到奶奶笑得那么高兴，满脸都是光彩，整个人年轻了许多，他心中真是很感动。

    再看看奶奶身旁的伊亚柔，也是一脸的灿烂笑靥，甜美得好象是带给人欢乐的天使。原来奶奶那么疼伊亚柔不是没有原因，因为她用真诚的心去对待奶奶，将奶奶当成了她真正的亲人，那般为奶奶奢想，她的确是个可人儿，一个人见人爱的可人儿。

    雷傲飞就陪着两个兴高采烈的女人打了一晚的电动，最后他忍不住也下场了，三人一起大笑和惊叫，这晚的雷园特别热闹。

    雷傲飞被冰封的心，似乎也慢慢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