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日夜操练,面对十几万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徐辉祖只能求老天保佑,建文二年夏季来临之前,燕军不要有大的行动。
云南的沐家接到朝廷的调令之后,勉强派出一个卫五千人做了一次象征性的支援。云南山高皇帝远,朝廷只能无可奈何。在沐家行为的映衬下,应天的官民更觉得辽王形象高大。百姓们无不挑起大拇哥:“瞧瞧,不愧是先帝家的千里驹,平定燕乱还得靠辽王。”
……
遵化之败让朱棣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一个冬天,他甚少离开宫殿,昔日那个气吞山河,无所畏惧的燕王逐渐消失在大家眼中。
外面飘着雪花,这个冬天格外冷。燕王紧了紧身上的裘皮大髦,推开窗户,几朵梅花在雪花中顽强地崭露着红色,让朱棣感到一丝温暖。突然院中传来一阵佛音,又是那个和尚在念经。
朱棣追寻着佛音一直走过去,和尚的禅房就在朱棣寝宫旁边,也是为了任何时候都可以方便找他顾问。朱棣走到门前想推门,可手搭在门上始终没动。
“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吧。”屋内唱经和木鱼嘎然而止,接着门吱丫一声打开,一个小和尚双手合十对朱棣行了个礼。
朱棣点点头走进禅房,只见道衍面对着墙,听朱棣进来,道衍缓缓转身,口宣佛号朝朱棣作了一揖:“阿弥陀佛,殿下好久没找贫僧了。”
朱棣微微一笑道:“天气冷,不想打扰大师清休。”
道衍笑道:“不是天气冷,只怕是殿下心冷吧。”
朱棣一怔,没有说话,在椅子上坐下,房间正中燃着一炉檀香,袅袅青烟缓缓升上空中。道衍在他身边坐下道:“殿下如今有何打算。”
朱棣望着檀香发愣,隔了半晌才缓缓答道:“记得大师说过天命与我,只是孤现在十分怀疑,天命到底与谁?”
道衍脸上肌肉抽搐两下道:“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智。殿下何必为区区小败如此介怀。”
朱棣摇摇头道:“两个月来,孤无数次在心中重新推演当日遵化之战,做出了无数的部署,可惜最终只有一个结果,就是我燕军必败。所以孤想不出什么办法打败老十五。”
道衍给朱棣上了杯热茶,自己也喝了一口道:“如果任何问题都可以在战场上解决,靖难就简单了。”
朱棣抬眼看着道衍:“大师是什么意思?”
道衍道:“根据京城传来的情报,恐怕辽东军最近已经元气大伤了吧。”
朱棣道:“你是说铁铉、瞿能他们?”
道衍道:“对,其实朝廷那边骑虎难下,他们要对付殿下,就得倚重辽东,但如果殿下败了,辽东坐大,朝廷一样受不了。所以他们一方面利用辽王对付殿下,另一方面还要防备辽东。老衲以为,对付辽东在政不在兵。
反之,这个道理辽王也很清楚,所以他才在遵化放殿下一马。他知道如果在遵化破了殿下,那么朝廷迟早对他鸟尽弓藏。辽王在玩弄权术方面越来越精。”
朱棣皱着眉头道:“大师说得没错,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道衍轻松地一笑:“正因为老衲看清了辽王的底牌,殿下更要放心。辽王虽然懂得其中关窍,但何尝不是首鼠两端?殿下是挡箭牌,他在后面呆着很舒服。
辽王的犹豫就是殿下的机会,辽王不敢把殿下逼死,那么反过来死的就是他!”
朱棣眼睛一亮:“请大师指点迷津。”
道衍笑笑道:“殿下起兵一年有半,破南军近百万,朝廷精兵良将尽败于殿下之手,江南孩儿听殿下之名不敢啼哭。这等武功,令四方人心多所观望,惟视金陵成败为项背,若复攻城略地,广土收民必待四方之服而后徐议根本之计,则稽延时月,师老易变。盖靖难之急所在京师,而非四方也。
殿下乃先帝苗裔,他日进得京城,事仿李唐玄武门之变尔,并无改朝换代,天下人焉能不服。所以,老衲之策就是轻师急进,饮马长江,一战而下应天,抵定大局。
届时辽王尚在辽东,鞭长莫及。待他反应过来,殿下已经登基称帝,南面为君,天下传檄可定,区区辽东一地掀得起什么风浪?”
“好!”朱棣从椅子上蹦起来,兴奋地在房间走来走去,“大师之言,如醍醐灌顶,令孤茅塞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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