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蔺相如老矣

道：“蔺上卿，赤诚为国之心，令寡人感动。父王时常将蔺上卿，比作智囊。敢问，蔺上卿，国难可解乎？”</p>

    蔺相如咳嗽少许，问道：“臣，无策可解。”</p>

    赵王丹皱起眉头，问道：“我国局势艰难，不能与秦国打持久消耗战。寡人命廉颇出战，廉颇抗命。有人给寡人密函，说廉颇有私通秦国，谋我邯郸。蔺上卿，寡人该怎么办。”</p>

    蔺相如没想到赵王丹会说出这样的话，顿时吓得不轻。廉颇拒战，又私通秦国，这可是大罪啊！难怪赵王丹想要更换廉颇，原来是这层缘由。</p>

    蔺相如与廉颇交好，对他还是很了解，仗义执言道：“廉颇为人如何，臣还是清楚。臣不相信，他会私通秦国，出卖赵国。”</p>

    赵王丹知道蔺相如私交甚好，还留下了一段负荆请罪的佳话。蔺相如说这些话，赵王丹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冷声问道：“廉颇拒不出战，又该如何解释。”</p>

    “廉颇若战，必能成功。廉颇若守，无人能破。”蔺相如语调轻松道：“廉颇拒不出战，想必是不宜出战。”</p>

    “不宜出战？”赵王丹可接受不了这四个字，语调寒冷，“是不愿出战吧！”</p>

    蔺相如感受到了赵王丹眸色露出的杀气，骇然道：“王上，何处此言。”</p>

    “寡人继位至今，福德不足，威信不够。他们对寡人不服，这些事寡人都知道。”赵王丹眸色喷出强烈的火焰，“寡人做什么，他们都反对。在他们眼中，寡人一无事处。他们说不能做，寡人偏要去做。寡人要告诉他们，寡人才是赵国的王。谁敢阻寡人，杀无赦。”</p>

    蔺相如怎么也没想到当年那个温文尔雅的太子，谦恭有礼的赵王，怎会变得如此多疑，戾气太重。</p>

    赵王丹道：“寡人决定更换廉颇，蔺上卿，是什么意见。”</p>

    蔺相如又不断剧烈咳嗽，久久都没能说话。趁着咳嗽之时，蔺相如也在不断思考，应该用什么话来回答这个多疑，又充满戾气的赵王。</p>

    “王上乃一国之君，不仅主宰赵国的命运，还肩负起发扬赵国的使命。用什么人，不用什么人。王上说了算。”</p>

    赵王丹道：“寡人问的是更换廉颇，蔺上卿是什么意见。”</p>

    蔺相如平静道：“王上觉得廉颇不能用，可以将他罢免。”</p>

    赵王丹琢磨蔺相如这句话，不用，可罢免。同时也告诉他，不用也不能杀之。赵王丹本以为蔺相如会激烈的反对，却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p>

    蔺相如见赵王丹不说话，问道：“廉颇，征伐诸侯，军功赫赫。王上想要罢免廉颇，欲与谁替代之。”</p>

    “马服子。”赵王丹见话语说破，也不藏着，“寡人想以马服君之子括，取代廉颇如何。”</p>

    朝臣闻言，议论少许，齐声道：“臣等赞成以马服子，替代廉颇。”</p>

    蔺相如闻言，害怕的事情，还是要发生了。事到如今，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为了赵国，纵使话语，令赵王丹不快，他也不得不表明自己的主张。</p>

    蔺相如咳嗽不止，艰难地拱手，面向赵王丹，反对道：“王上不可。”</p>

    赵王丹面无表情地问道：“有何不可。”</p>

    蔺相如不知赵王丹是如何想以马服子取代廉颇，不答反问道：“王上，为何选择以马服子取代廉颇。”</p>

    赵王丹高声道：“马服子曾与马服君论战。马服君每次论战皆输，自愧兵法不如马服子。马服子与诸将论战，也不曾有败绩。如此看来，马服子用兵，不弱马服君。寡人用马服子取代廉颇，有何不可。”</p>

    “马服子与马服君论战，臣也听说过。马服子熟读兵书，深知兵法。”蔺相如话锋一转，又道：“但，战阵之事，不仅懂兵法，还要靠谋略和胆魄。坐而论道，能成为谋士。征战杀敌，历经战阵，才能成为一代名将。”</p>

    “廉颇拒不出战，有损赵国之威。”赵王丹道：“当年，马服君还不是没有征战杀敌，历经战阵，不也是一战击败秦国，扬名诸侯。”</p>

    “名将发源卒伍，凡为将者，无不是在我国北疆四郡经历战阵，打磨出来的。”蔺相如见赵王丹提起赵武灵王那段往事，仍不住又多说道：“马服君未被先王拜将，击秦之前，曾在武灵王时代，经历战阵，立下大功。沙丘宫难，被殃及鱼池，流落燕国。马服君没将帅之才，岂会被燕昭王委以重任，成为郡守。”</p>

    赵王丹不悦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p>

    蔺相如不管赵王丹是不懂，还是装作不懂，直言道：“马服君历经战阵，曾在武灵王时期，与乐毅、剧辛、庞煖、廉颇等后起之秀。马服子身在邯郸，没有经历战阵，不懂袍泽之情。臣担心，王上以马服子为将，将会适得其反。”</p>

    赵王丹陷入沉思，也不知道该如何应答。</p>

    楼昌见状，出言道：“蔺上卿，此言差矣。马服子与我等论战，我等皆败。一个知兵法的人，岂会不知战阵。马服君之名，让秦国颤抖。秦国听说我们以马服君之子为将，岂不害怕。马服子善兵法，定能出奇谋，击败秦国。”</p>

    赵王丹闻言，有了信心。又见蔺相如咳嗽不止，身体虚弱，宽慰道：“蔺上卿，身体不好，就不要操劳这些琐事了。”</p>

    蔺相如闻言，脸色大惊。赵王丹这句话的意思，他岂能不明白。顿时间，蔺相如感到无比的心寒啊！他一心为国，却得到了这样的回答。</p>

    蔺相如也不管自己身体的病况，强言道：“王以名使括若胶柱而鼓瑟耳。括徒能读其父书传，不知合变也。王上若以马服子，取代廉颇，赵国为祸不远。请，王上三思。”</p>

    “此事，寡人心中有数，不劳烦蔺上卿操心。蔺上卿身体不好，还请安心养病。”赵王丹心中充满了怒气，语调还是平和道：“来人，送蔺上卿下去歇息。”</p>

    蔺相如见赵王丹听不进去自己的意见，起身朝着赵王丹行了一礼，丢下一句话：“王上不听，为祸不远。”</p>

    赵王丹看着蔺相如远去的身影，问道：“蔺相如，为何要劝阻寡人以马服子代替廉颇。难道我国除了廉颇，就没人可用。”</p>

    楼昌道：“廉颇和蔺相如乃刎颈之交。”</p>

    赵王丹见蔺相如为了私交，不顾国家利益，更不顾他的感受，冷声道：“蔺相如，老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