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晨我都起不了床,可是我每天都要赶七点的车,八点,我要准时坐在办公室里,我实在爬不起来,于是我在唱机里放那张唱片,每天早晨eagles唱到welcometothehotelcalifornia,我就挣扎着起床。
——从这里到那里
不上网的人只看电脑广告就会认为,只要买他们的电脑,联上电话线,享受就由此开始。你坐在电脑前面,拨号上网,你会得到一切满足,想吃什么就有什么,想看什么就有什么,一切都交由电子商务,只要你有电脑,又有钱,几分钟以后,就有人按你的门铃,送上食品或书籍,满足极了。
而所有购买极品手机的人也都认为,只要去电信局办一下手续,就给你开通手机上网,语音信箱,以及一切广告上宣扬你会拥有的梦想。
我们都错了。
即使我们给钱,他们也不干。就如同我们在北京深冬的夜晚饿了,我们想打电话叫外卖,可是即使我们给很多钱也没人给你送,我们就会恍然大悟,原来电话和钱不是万万能的啊。
很多人都以为我幸福。我是一个机关公务员,我二十一岁。生活才刚刚开始。可是我想过如果我违背不了这种生活,我就死了算了。
后来我站在一幢九层楼的窗子后面卷竹帘子的时候,我想的问题就是,现在我要跳下去,尽管天上的月亮很圆,可是我要跳下去。可是,为什么这张帘子就是卷不上去呢?
真可笑,他们把房子装潢得非常精美,但在窗子的处理上却非常失败,他们居然把竹子挂起来当窗帘,当我终于卷起那几斤竹子以后,我又得旋窗把手,我非常用力,可它纹丝不动,于是我用了更大的力当我终于开了窗以后,我往下看了一眼,我又看见了密密麻麻的晾衣杆,如果我要跳下去,我就得从那些竹杆间躲闪着跳跃着下坠。
我叹了一口气,把转椅挪到窗台前,我踩过椅子,顺利地坐到了窗台上,只几秒钟,简单极了。我没敢再往下看,于是我往天上望,我对自己说,月亮多么圆。月亮多么圆。
我以一种奇异的姿态蹲在窗台上,脸朝内,脚朝下,风吹乱了我的头发。我小时候做过脑筋急转弯问题,有一个人从九楼的窗台上往下跳,为什么没有死?我小时候很聪明,我会回答,因为他住房间里面跳。
但如果现在再问我这个问题,我只会说,他为什么跳?
可不可以不跳?
我在爬长城的时候,看见过一个面如死灰的女子,一个人,死死抓住护栏,一步一步,慢慢地,倒退着下台阶。现在我就像她一样。
一好吧,我想我可以开始了。
在我终于做完了这一切,爬上了窗台,闭上了眼睛
一对年轻夫妇破门而人,冲过来,勒住了我的脖子。
于是,我这一生的第一次自杀,就这么结束了。
后来我分析自己的行为,我想我并不想死,不然我做那么多事情做什么呢?我既卷窗帘,又旋窗把,又移动椅子,我一定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我也许是在等待,他们会知觉,可以及时把我救下来,我就可以不去死了,但仍然有尊严。
至于他们为什么救我,我想到,这是他们的房子,如果我跳下去并且死了的话,会是不吉利的事情。他们一定怕我的鬼魂认得路,又找回来。
我喜欢做点什么,即使是我的梦,它们也会做点什么。
我曾经每晚都梦见我赶飞机,赶火车,赶汽车,总之,不管我赶什么,我都赶不上。
现在我总梦见我招出租车,而出租车总是不停。
我做过一个梦,我在去坟场的路上,每一辆出租车都亮着空车标志的灯,可是我招手,它们却不停,它们无视我,从我的身旁驶过,无数辆车,都这样。
我醒了以后在床头柜上记录下了这个梦,然后去找答案。如果我不及时记录下我的梦,那么只要再过几秒钟,那个梦就会消散得无影无踪。梦境是所有秘密的答案,能够到达梦的深处,难极了,而且即使进得去,一醒,就又全部忘记了。
所以,我保留着在床上放纸和笔的习惯,记录好了梦,我再睡去,多么好。
他们看了我的梦的记录后,说,这个梦是说,你还年轻,你要好好活着,所以你招车,车不停,明白了吧。
我目瞪口呆,我说,哦。
我最新的一个招出租车的梦,发生在长沙,尽我从来都没有去过长沙。下大雨,我招出租车,当然梦里的我自己也知道,我是什么也招不到的,可是这个梦要好些,车还是停了,不过每次都有男男女女突然冲出来跟我抢出租车。所以,我仍然什么也招不到。
做完这个梦的第二天,我的一个南京朋友坐在上海的酒吧里喝酒,打了一个电话来,问我,嘿,想去长沙么?
真令人吃惊。
好吧,我记录了从1998年6月1日到1998年6用26日的梦,它们完整极了。如果有谁要研究它们,以及它们的答案,我很乐意提供最真实的梦境。
我喜欢的是这一个梦。它发生在6月23民;星期二,晴。
那时候我还在宣传部上班,那一天是我们体检的日子,我被抽了血,肚子上又抹了一层不分明的油脂,在等待着做各项检查的时间里,我饿得要命,差一点眩晕。
有一个房间的外面居然排了漫漫的长队,多么可怕,当我试图与她们站到一块的时候,有几个好心的阿姨问我,你结婚了吗?
我说,没有。
她们就说,那,你是不必要做检查的。
为什么?我说,这是我的福利,为什么我不要检查?为什么?
结果她们很生气,她们露出了狰狞的笑容,齐声高呼:
那你就检查吧,检查吧,检查吧,整条长廊里立即充满了她们的声音,余音缭绕。
这个梦是这样的,我在阴暗的房间里,我坐在电脑前写报告,申请去陕西安康地区扶贫支边的报告,我热血沸腾,洋洋长言,结果,电脑死机了,什么都没有了。醒了。
做完这个梦的第二天,也就是6月24日,我和团委书记莫晓心,以及电视台播音员钟丽儿一同走进了组织部长的办公室,我们的年龄分别是22岁和23岁,以及29岁。在此之前,组织与我们进行了无数次谈话,未果,今天是最后的谈判。
我们三个人都表达了自己的决心,我们坚强地攥紧了自己的拳头,说道,不怕苦,不怕累。
组织部长温和地看着我们,说,这样的,我也考虑了很久,莫晓心同志要主持团委工作,当然是不可以去的嘛,而钟丽儿同志的播音工作也是走不脱人的嘛,至于小妖精茹茹同志,倒是很合适的嘛。
谁也没有料到,我马上就跳了起来,我说,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凭什么?!
我把他们都吓了一跳。我至今仍然深深地记得他们的表情,他们用很受伤的眼睛瞪我。
我真怀念那段日子啊。从1996年8月到1999年8月,我做了整整三年的宣传干事。他们给了我丰富多彩的故事和经验,所以每当我想写点什么的时候,我总想告诉大家,我那美妙的宣传部的生活,我所遭遇到的一切,它们都奇异极了。
七月的最后一天,我上街买了我的第七件旗袍,那是一件结婚时穿的红旗袍,织锦缎面,手绣了金枝玉叶,金丝绕的蝴蝶盘纽,嵌了珍珠。当然我买它不是为了要结婚,而是希望现在买了它,将来可以升值。
同时我买了七件吊带小背心,之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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