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在房里,你去吧。”
她脸红到了耳朵根,她知道这种单独会面意味着什么。她当时还不到十七岁,但已
经懂得了这种会面的目的就是向他献出自己的身体。那个时候的珊珊是非常听教练的话
的,教练已经开了口,她的脚步就得往那个方向迈。她去了,怀着一种恐惧的心理去了。
龙坐在床上,脸色苍白,桌上摆着几个苹果。这是秋天的一个晚上,一个不冷不热的晚
上。她当时穿的是一件印着荷花图案的连衣裙,脚上一双凉鞋。龙见她进来,忙起身为
她泡茶,但她那天晚上连一口茶也没喝。龙又为她削了个苹果,削得并不理想,她接下
了,很慢地吃起来。他盯着她,那两只黑亮亮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她脸红了,
又害怕又不知所以。他走上来,试探地抱住她,她没有反抗,因为教练及队友们都希望
她顺从他的意志,希望他跟她经过这么一次后,他能康复而去全运会上拿金牌。他把她
按在了床上,他把她的连衣裙掀了上去,急急忙忙地拉下了她的三角裤衩,一张脸就迫
不及待地埋了上去,非常激动地那么干着。她没有任何方面的快感,她只请求他快点干,
她以为她是在给他治病,她在这位运动健将乐此不疲地干这一切的整个过程中,只是一
次又一次地问他“你好了吗?”这就是珊珊一生中的第一次性体验,那时候正如她婚后
的某一个夜晚告诉马民的:“我还不到十七岁,只是在吃十岁的饭。我根本就不懂什么
爱情,我只晓得怕,但是糊里糊涂地就干了那种事。”
后来这个姓龙的还和她干了两次,便后来她就再不愿意和他干了。因为他并没有恢
复过来,就是说,他根本就对绿茵茵的运动场失去兴趣了。他脑海里什么东西都装不下,
除了装着她,什么都下在乎。他自然遭到了教练的谴责,但他毫不在乎,仍然睡懒觉,
仍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教练伤心极了,骂他,甚至当着队友责怪他,他却一副不知悔
改的样子。教练一气之下,把这个青年赶出了体操队,于是这个青年和珊珊自然就分手
了。但是这个姓龙的青年一直是她生活中的一个影子,她的那些队友——后来大部分都
离开体委干别的事情去了——一见到她,就跟她说姓龙的事情,姓龙的如何如何了,姓
龙的又开了个什么商店,姓龙的离婚了,姓龙的找了个比他小十岁的女人,姓龙的现在
手上提着大哥大了,站在马路间打大哥大,那样子神气死了等等。这使她始终摆脱不了
这段历史,因为这段历史的见证人总是追踪着它,自己很感兴趣就以为她同样感兴趣地
向她提及这个已经久远了的故事。事实上,当马民对她态度粗暴或者冷淡的时候,这个
人就会突然来到她的脑海里,拥抱着过去的温馨(历史总是温馨的),在她脑海里游荡。
她怀念的不是那个人,而是那段美好的岁月!
“我觉得我这一生中最有意思的时候,就是在省体操队的时候,”她常常留恋地说,
“那时候真不想事,全国各地的到处跑,飞机飞来飞去,参加比赛,还有一次飞到了韩
国。”
马民曾经吃过这个男人的醋,因为这个男人率先一步占有过她。那是婚后的某一天,
马民向她谈及自己的从前时,要她说她的过去,她就愚蠢地向他提起了她在省体操队的
那些时光及那个男人。他当时听了她的初恋故事后,极其吃醋,不过那段吃醋的日子不
是很长,但也维持了一年。后来他想通了,觉得自己没有道理去责备那个时候的她。现
在马民想起她梦见了姓龙的,就很感兴趣地一笑说:“你去找找看,看他还爱你不?他
那个时候那样爱你,肯定他现在还爱你。”
“我不会去找他。”妻子摇了下头说。
“我相信那个男人还爱你。你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还有一个男人爱你。”马民
看着她“他其实比我更爱你,我觉得。你要是跟他结婚,也许就不会得神经病”“我
那时候晓得什么?那是教练做我的工作,其实我对他只有怕。”
“你现在还怕他不?”
“现在不怕,因为现在我长大了。”
“既然你不怕他,你就可以去找他玩玩,这没有什么关系。”
“我不找。”妻子小声道。
马民知道妻子不会去找姓龙的,他知道她这样的女性是从不主动向男人出击的,不
但如此,而且还用各种假面具抵御着男人门的进攻。她如果是个性格开朗的女人,她也
不会得这种让他灰心失望的病马民同情地抚摸着她的脸蛋,这种同情里面同时又含着厌
恶。马民真的想甩开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马民想说“我们离婚吧,我对你已经很烦躁
了”但话到嘴边马民却舌头一转说:“你去睡觉。我这几天很累的,脑袋空空如也。”
妻子看他一眼,温顺地爬起床,穿上衣服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