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关了灯,包厢里顿时一片漆黑。
绿绿躺在黑暗中,瞪着一双黑亮的眼睛。
火车好像一直在原地摇晃,哐当当,哐当当,曲添竹的声音随着这个节奏响起来:“一!一!一二一!一!一!一二一!”
狐小君就是周冲原来的那个女朋友!
绿绿一下什么都明白了。
她不是名人,关注她微博的基本都是过去的同窗,曾经的同事,还有不多的几个朋友。去年的某一天,她的粉丝里多了一个陌生的名字——狐小君。
算起来,那时候绿绿跟周冲刚刚通过情网相识不久。狐小君知道绿绿是前男友的女友,而绿绿不知道狐小君是男友的前女友。从这个角度说,绿绿在明处,狐小君在暗处。狐小君躲在电脑的另一端,日日夜夜地关注着绿绿在微博上的每一句发言,每一个动态
你也一样,在关注你微博的那些人里,很可能潜藏着你过去的恋人或者现在的仇人。
绿绿还记着,她和狐小君第一次见面,是狐小君主动提出来的。那天,她们一起逛街的时候,狐小君的心思好像不在衣服上,她一直在旁边悄悄打量绿绿。现在想起来,那眼神让绿绿浑身不舒服。绿绿问她:“你真姓狐?”狐小君说:“是呀,这个姓很少。”
绿绿和周冲吵架那次,狐小君陪她在咖啡馆聊天,分手的时候,绿绿请狐小君去家里坐坐,狐小君还跟她开玩笑:“不去了,听说你家周冲是个大帅哥,我怕我不小心爱上他。”
绿绿还想到了一件事,她对周冲说狐小君要结婚了的时候,周冲静默了好半天
绿绿想不通了,狐小君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跟她结识?周冲为什么绝口不提她?难道他和她依然相爱?如果是这样,周冲为什么又和自己走到了一起?狐小君为什么又要和另一个男人举行婚礼?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总之,绿绿一直被蒙在鼓里,她忽然感到狐小君这个人很阴险,周冲也很阴险。
狐小君和长城1月15号结婚,现在离那个日子不到一个月了,可是,两个人竟然双双失踪了!
抛开跟爱情有关的一切,绿绿明显感觉到,这个世界出事了。就像一块地毯,正在从一个角开始慢慢腐烂,为什么腐烂?因为地毯下遮藏着一种阴暗的活物,不过,大家并不知道这一点,没有人掀开地毯看一看。而绿绿和周冲正好处在这一角附近。
火车晚点一个多钟头,不过总算到了。绿绿下车之后,京都已经是万家灯火。她第一次感觉京都如此亲切。
由于她连一个随身的包都没有,验票员以为她是接站的,根本没验她的票。她刚一出站,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周冲。
分开仅仅一天,周冲好像瘦了很多。
他走过来,搂住绿绿的肩,然后说:“你瘦了。”
“你才瘦了。”
“我带你去吃法餐?”
“好,饿死我了。”
“你没带身份证吧?”
“没带。”
“宾馆让住吗?”
“解释了半天。”
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上了出租车。绿绿没有主动问起狐小君的事,她在等周冲自己说。
很快,两个人就来到了他们小区附近的一家法餐厅,坐下来,开始点餐,蜗牛、鹅肝、龙虾之类,都是绿绿最爱吃的。
周冲终于说起了狐小君。
最早,狐小君是周冲的粉丝,圈里人叫“果儿”
那时候,周冲在一家叫“绽放”的酒吧唱歌,狐小君天天都是那里的顾客。
一个夏日的晚上,周冲演出结束之后,背着吉他正在路边打车,狐小君驾驶着一辆小巧的摩托车停在了他面前:“我送你吧。”
周冲愣了愣。
“我是你最忠实的歌迷。”
“我说面熟呢。”然后,周冲看了看狐小君的摩托车,笑了:“能驮动两个人吗?”
“没问题。”
周冲就坐上去了。
摩托朝前一窜,周冲差点掉下去,狐小君说:“搂着我。”
周冲就搂住了她的腰。这个女孩看起来很娇小,搂在怀里却十分丰腴。一阵凉风吹过来,周冲嗅到了她头发的香气。
他忽然有一种预感:今夜可能有艳遇。
狐小君一边开摩托一边问:“我们去哪儿?”
她说的不是“你去哪儿”而是“我们去哪儿”周冲从中听出了某种暗示,他说:“去夜市吧。”
“好。”
他们来到了一家夜市,坐下来,点了烤肉和啤酒。周冲没想到,两个人竟聊得非常投机,空啤酒瓶越来越多,放在地上,几乎快把他们的两双脚埋住了。一个捡破烂的老太太一直在不远处坐着,等待他们离开。
老太太一直等到凌晨1点多钟。
周冲有点喝多了,头重脚轻地问:“你去哪儿?”
“回家。你呢?”
“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你不怕我爸揍你呀?”
“只要你家没狗我就没什么怕的了。”
“我怕。”
“你怕我?”
“怕你女朋友。”
“我没女朋友。”
狐小君笑了:“那我就放心了。你确实喝多了,走吧,去我家。”
周冲晕晕乎乎地感觉到——今夜确实有艳遇!
一辆小小的摩托车载着狐小君和周冲,来到了一个比较高档的小区。实际上,狐小君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的父母都去加拿大姐姐家了,要几个月之后才回来。
有一点令周冲没想到,狐小君并不随性,或者说并不轻薄,周冲太急切了,只想花好月圆,却遭到了狐小君郑重的拒绝。她用酸枣和葛花根熬了汤,给周冲喝下,然后为他铺好了床,笑吟吟地说:“偶像,我要提示你,你睡的是我的床。晚安。”然后就去了另一个房间。
也许就是从那一刻起,周冲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女孩。
绿绿问:“那你们什么时候上床的?”
周冲说:“差不多四个月之后吧。”
两个人相爱了,如胶似漆。周冲经常在阳台上给狐小君唱歌,狐小君说,那是她最幸福的时刻。
她说,没有麦克风和音箱,听木吉他的声音,听心爱男孩的清唱,那种感动无法替代
绿绿明白了,为什么周冲总喜欢在阳台上练歌,心里不由有点酸。她告诫自己,这是一个美艳却已经夭折的爱情故事,不存在第三个人
狐小君有很多网友,大部分都是女孩。其中有个男的,貌似是个东北人,以写作为生,狐小君经常在网上读他的文章。她是个单纯的女孩,相信的东西跟周冲不相信的东西一样多。有一次,狐小君兴冲冲地对周冲说:“a在他的微博上回复我的留言啦!”
a是那个作家的名字。
周冲很讨厌微博,认为那是一群人的口水缸。狐小君却是个微博控,当时周冲并没有太在意,只要她喜欢,由她去。
半年之后,狐小君不再提这个作家了,周冲甚至淡忘了他的存在。
一天,狐小君来了周冲家,心情似乎不太好,周冲问她怎么了,她说周期性情绪低落。周冲就在阳台上给她唱新写的歌,狐小君的眼神一直有些游移不定。
很晚的时候,周冲送狐小君回家。分手的时候,狐小君总要吻他一下,那天却省略了这个细节,她低着头匆匆走进了家门。
回来之后,周冲不放心,又给她打电话,她的手机竟然在周冲的房间里响起来,周冲这才发觉,这个马虎鬼把手机落在他家了。他在沙发上拿起狐小君的手机,有个未接来电,是他刚才打的。他正要给她家里打电话,短信响了,他想肯定是狐小君发现手机不见了,发短信来询问,于是把短息打开看了看,没想到是个叫毛毛的人发来的——
宝贝,我最近一直在俄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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