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的男人温和地笑了笑:
“在那边,上面挂着一个七号牌子的书架,大概在正中间吧!这样知道吗?”
可是小鬼却摇摇头。
“不知道。”
“这样啊佐野小姐,麻烦你帮这孩子带一下路。”
男人往柜台里面叫唤,然后刚才那个女生便走了出来。
“往这边走喔!”
在小鬼跟她走开去找书之前,名和也没有忘了要再叮上一句:
“小朋友,不可以在图书馆里跑步或大声说话喔!”
“好!”小鬼老实地回答,声音还是很大。
目送小鬼离开之后,名和转过头来看我。刚才的温和脸色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口气生硬地像是用尺画出来的直线。
“有什么需要吗?”
干嘛那么凶啊?害我有点吓到,连忙在脸上堆出礼貌的笑容。这么小心翼翼的感觉真令人讨厌。
“呃,我想找一本书,可是却找不到。不知道是不是被借走了,你可以帮我查一下吗?”
“书名叫什么?”
“呃,称之为战国的中世与小伏,是一个叫做江马常光的人写的。”
当我说出书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名和的态度好像突然软化了。
“你找江马先生的书吗?那是一本好书喔!不过现在刚好被借走了。”
“咦?”我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就算图书管理员是图书馆的专家,可是图书馆里少说也有好几万本的书,不可能对每本书的借阅状况都清楚掌握到这个地步吧!
“你确定吗?能不能再查仔细一点?”
名和板得硬邦邦的脸部线条似乎稍微放松了一点。
“我当然不可能记得所有书的借阅状况啊!只是刚好也有人在找那本书,而且他今天正好又来问过,所以我才会记得。不会错的,那本书确实被借走了。”
然后他又加了一句:
“江马先生真有一套。即使去世了,还是有像你们这些年轻人来找他的书。”
听起来其中好像有什么历史的感觉,不过我对他的回忆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于是一边搔头一边说:
“啊啊,真伤脑筋。我急着要看那本书说。”
这种事成之后才一次付清报酬的委托,就是要赶快把目标订出来、赶快把事情搞定才好。这么做不只是为了委托人,良好的工作效率也是优秀侦探必备的条件之一。
没想到这又触怒了名和。
“你跟我抱怨也没用。不然你先预约吧!等书还回来就会跟你联络的。”
“可是,这样还是不知道书什么时候会还回来,对吧?”
我想到一个好主意了。
“啊,对了。你知道那个借的人是谁吗?我想直接去找他。因为我只要请他让我瞄一眼就好了。”
可是这句话似乎正好踩中了名和的地雷。白发底下的一双眼睛突然往上吊,两道眉毛皱得死紧。我都已经快被他怒气冲冲的脸色给吓得半死了,还要被骂:
“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虽然他的声音没有很大,但是在这么安静的图书馆里,还是响得大家都听到了吧!虽然吓得要死,可是还得发挥我死缠烂打的功力。
“没、没有那么严重吧!我一定不会给对方添麻烦的。”
“”名和似乎也觉得自己叫那么大声实在很丢脸,低下头来,改为说明的语气:
“听我说,图书馆呢,对于用户的数据是要绝对保密的。就算是警察来问案也一样。就算有法院的搜索票,也是尽量能不说就不说。不管是哪里的图书馆,不管是对哪一个图书管理员来说,这都是最基本的常识。你还是放弃,乖乖地排队吧!”
这么说来,我好像也有听过这个规定。不过这只是表面话吧!我才不信所有的图书管理员都像这个男人说的一样,那么有操守地守护着借阅者的秘密。如果今天站柜台的不是这个顽固的老头,搞不好就会告诉我了。不过还是先道歉吧!我可不想再被骂。
“这样啊?真对不起,我不应该做出不合理的要求。”
名和也跟我道歉:
“别这么说,我也不该对你大吼大叫,不好意思那你还要预约吗?”
“啊,要的。”
他从柜台里拿出一张写着“预约单”的再生纸和铅笔给我。然后非常公式化地告诉我该填写哪些字段。
“请把名字写在这里、电话号码写在这里、然后这里要填入借书证的号码。”
可能是发现我脸上又出现了问号,名和停止说明,抬起头来看着我。
“请问你有借书证吗?”
“呃,这个没有耶!”
“那么就得办一张了。你住在小伏吗?”
“不是,我住八保。”
名和的脸又板了起来。我还以为又要挨骂了,不由得把身子缩成一团,不过名和只是小小声哼了一声,然后貌似不好意思地把音量放轻:
“八保的话恐怕不行耶!因为我们只有和小伏、石杖、六桑三个地方合作,八保并不在我们服务的范围之内喔!”
你们就是这样才会被说是官僚主义啦!我正要发难的时候,抬起头来,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虽然住在八保,但是
“啊,我是六桑人。我可以给你我的身分证号码。”
名和非常干脆地点头。
“这样的话就可以办借书证了。”
我连做梦都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漂泊如浮萍的生活,居然也会有感谢自己身为六桑人的一天。接下来的手续很快就顺利地办好了,终于搞定称之为战国的中世与小伏的预约。
再来只能耐心地等待了。虽然对委托人不太好意思,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今天能有这样的收获已经很不错了,我心满意足地准备踏出图书馆的时候,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搞不好山北高中的岩茂自己也有一本称之为战国的中世与小伏也说不定。因为当我问到有谁对小伏的历史比较有研究的时候,人家马上就提到他的名字。而且是他说图书馆可能会有,我才来图书馆找的,如果我请他借我看一下的话,他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这一个下午的辛苦算什么?我握着刚刚还让我觉得很有成就感的预约单,突然觉得一阵空虚。
就这样两手空空地回去未免也太悲惨了。我掉头走回图书馆。
几分钟之后,再度走出图书馆的我,手上抱着除了称之为战国的中世与小伏之外的江马常光所有著作。
虽然这只是我一个不甘心不放手的泄愤行为,搞不好还是会有用处也说不定。
只是具体上到底有什么用处,我一下子也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