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末时分,太子刘沐入得椒房殿,适时虽已散了早朝,皇帝刘彻却未即刻回返寝宫,而是留在宣室殿,与公卿将相及诸大夫策议三伏休朝时积下的军政要务。
“母后,母后!”
虎头虎脑的太子殿下刚入殿,便是扯着嗓子嚷嚷道。
他晓得,母后此时必是在吩咐尚食监备膳了,午时用膳已是多年养成的习惯。
今日父皇必是繁忙,依往例多是会在宣室殿赐群臣御膳,稍事休憩后复又继续策议政事,待得暮鼓响起才会回返寝殿,与母后一道用晚膳。
“大声喧哗作甚?”
皇后阿娇果然在殿内,不待自家儿子兴师问罪,便是抢先出言呵斥道:“身为储君,半分仪态没有,成何体统?”
“……”
刘沐被噎得无言以对,脸色愈发涨红。
“你来此作甚?”
阿娇得理不饶人,复又道:“未及处暑,每日午后暂时无须陪你父皇批阅奏章,就莫要每日到此混吃蹭喝的,既已开府,就当懂得自行打理吃穿,莫不是如你父皇常言,要一世做个啃老族不成?”
“……”
刘沐气得直咬牙,奈何失了先机,只得躬身见礼,翁声道:“孩儿是多日未见母后,心中思念得紧,特来向母后问安的。”
阿娇实也有些心虚,趁势摆手赶人:“嗯,本宫安好,你可回太子府用膳了。”
“母后!”
刘沐真真急眼了,若非近年成长不少,不复昔年的暴躁莽撞,只怕现下就已暴跳如雷了。
有道是,知子莫若母。
阿娇也晓得自家儿子已颇为恼怒,若再来硬的,他指不定真要闹起来,凭白挨了陛下责罚。
陛下虽不再甚在意母子二人不时斗斗嘴,但若闹得太厉害,还是会动怒的,毕竟大汉以孝治天下,太子若对皇后忤逆不敬,传出去怕不得被诸御史往死里弹劾,又如何为万民表率?
“既是不愿回太子府,那便陪为娘用膳吧。”
阿娇虽常以逗弄自家儿子为乐,却是不想真让他挨罚,转了话头道:“南山河谷虽是避暑的好去处,然膳食与宫里还是比不得的,你父皇也非日日亲下庖厨,为娘离京多日,还真是清减不少。”
刘沐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且是重情重义,虽时常被自家不靠谱的母后逗得火冒三丈,却仍是颇为孝顺的。
他虽晓得母后十有八九是想转了话头,却也晓得母后确实不耐暑热,每到盛夏都没甚么胃口,正因如此,父皇无论政务多忙,每岁三伏都会携母后离京避暑。
刘沐不假思索道:“此时番禺挂绿应已成熟,食之可解暑消食,孩儿稍后便让詹事府遣人快马往岭南为阿母采摘。”
所谓挂绿,乃岭南番禺一带特产的荔枝品种,其果蒂旁一边突起稍高,谓之龙头;一边突起较低,谓之凤尾。熟时红装相间,一绿线在贯到底,故得其名。
品相上佳者,果实大如鸡印,核小如豌豆,果皮暗红带绿色,龟裂片平,缝合线明显,肉厚爽脆,浓甜多汁,入口清香。
番禺挂绿,就如苍梧金桂,是别处难寻的特产,是岭南的贡品。
然荔枝在汉初名为“离支”,其果若离本枝,一日色变,三日味变,饶是连枝割下,实也无法长久保鲜。
诚然,阿娇贵为皇后,能享用到岭南送来的贡品,然数量实不算多,太后那头要送去,诸位公主乃至宗室长辈也要赐下。
皇帝刘彻也不敢随意搞甚么“一骑红尘皇后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一年四季的岭南瓜果太多,老是数千里快马加急的运来,实在太奢侈了,多少要注意影响的。
然刘沐若是让太子詹事府派人去采摘送来,那就是出于孝道,在以孝治天下的大汉,臣民即便知晓,也只会称颂太子的孝顺,而忽略天家的奢侈。
说起来虽有些矫情,但世事和人性确是如此的,人们在面对自身信奉崇尚之事或自身利益,往往会刻意忽略某些面向。
譬如,后世倭奴某高官曾呵斥提出质疑者道:闭嘴,我们在讨论滋油皿猪!
譬如,华夏公知精英觉得凡不信奉皿猪之国人,皆是奴性太重,毒菜统治下的国人,是没资格质疑皿猪的。
我不同意你的观点,更不认同你发言的权利和正当性。
这,就是所谓的滋油皿猪,小生受教了。
又是偏题,言归正传,
阿娇见得刘沐如此孝顺,自是“老”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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