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避子汤还是要让她们喝下的,如若诞下身具外族血脉的孽种,他这亲王也难逃祖宗家法。
项氏余孽定下的百年毒计虽已落空,然大汉皇族仍是余悸未消,对血统之事看得极重,莫说外族女子,就是大汉女子想嫁给刘氏王侯,都得将祖宗十八代的来历查得清清楚楚,唯独清河王妃公孙慧乃是特例中的特例。
刘彭祖若真敢带回个深目隆鼻的孽种,太上皇刘启怕是要将他活阉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阉儿,儿焉能不从?
刘彭祖不欲再多做耽搁,又见巴勒弗家族的继承人塔泽斯从旁说情,索性就卖他个面子,应下了安息人的安排,在建章骑营的护卫下,率大汉使团先行前往巴勒弗家族祖居的阿帕麦亚城停驻,再找合宜的时间和地点与安息君王米特里达梯会面。
是的,会面,而非拜见,更非觐见。
他乃堂堂大汉亲王,且是执三尺赤旄汉节的特使,在外代表着大汉皇帝与朝廷,岂是寻常汉使可比?
况且此番乃是安息有求于大汉,急于和汉廷缔结盟约,他何须舔着脸去“拜见”安息王?
说实话,反是巴勒弗家主更让刘彭祖看重,不介意亲自登门拜访,毕竟巴勒弗家族势力庞大,且其家主与他的舅祖父窦浚貌似是平辈论交,依着辈分稍微屈尊纡贵倒也没甚么。
说来说去,就是看利益,看实力。
巴勒弗家族能带给皇室实业乃至汉廷更大的利益,且在安息地位超然,影响力甚至高于王族,自然有资格教刘彭祖另眼看待。
至于巽加王朝么?
呵呵,巽加储君普林达卡本欲前来“讨要说法”,现下却在发愁如何给汉廷个说法。
明明与大汉定下密约,却让征伐百乘的巽加大军消极避战,妄图让孤军深入的大汉骑军独自硬抗百乘主力,从而渔翁得利。
多少年了,大汉就没吃过此等闷亏!
汉人向来重信守诺,更不允许外族对汉廷毁约。
大汉皇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
“你巽加如此行事,莫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那一日的酒宴上,刘彭祖笑盈盈的如是询问普林达卡,将他吓出满身冷汗。
尤是汉廷派驻巽加国都华氏城的大行丞窦蟠已“知会”巽加君臣,不日将有超过十万汉骑会暂且登陆巽加东南诸岛,至少要停驻数月之久。
巽加君臣惊愕不已,本不欲应允,然汉使窦蟠一改往日随和,以巽加毁约背盟,累得大汉骑军伤亡惨重为由,要求巽加君臣给个交代。
巽加君臣这才晓得,窦蟠确实只是前来“知会”,而非征求他们的应允。
巽加王案达罗迦恼怒不已,却又不愿与汉廷彻底翻脸。
要晓得,婆罗门圣僧们已将汉人供奉的福寿膏视为修行必备的圣药,吸食福寿膏在婆罗门和刹帝利的贵族间更是蔚然成风,巽加的大贵族乃至王族都从福寿膏的贩售中不断获取惊天暴利。
若是冒然与汉廷反目,汉人彻底断绝福寿膏的贩运,那巽加贵族们必是要闹翻天的,指不定婆罗门圣僧们又要请出“神谕”,对案达罗迦指手划脚了。
案达罗迦无计可施,又接获王储普林达卡遣快马传讯,说是大汉亲王态度强硬,不好相予,案达罗迦只得召来群臣商议,最终决定,让普林达卡率使团出使大汉,尽量修补两国邦谊。
三月中旬,赵王刘彭祖率大汉使团西出大夏国都蓝市城,由安息王储弗拉特斯和巴勒弗家族继承人塔泽斯的陪同,在建章骑营的护卫下,踏入安息国境,正式以汉廷特使的身份出使安息。
数日后,巽加王储普林达卡终于等来本国的大队使团和大批财货,亦是离开蓝市城,一路向东,前往大汉帝都长安。
中亚及印度希腊诸国的主君之所以汇聚蓝市城,且久久停留不敢离去,正因大汉亲王和两国王储在此驻留,此时见得三人皆是离去,他们自也无意再留,纷纷各自归国。
大夏君臣终是无须再时刻绷紧神经,数月来的戒慎恐惧真真让他们寝食难安,此时突是松懈下来,竟纷纷病倒,可见早已心力交瘁。
以小事大,实非易事,然能得大汉庇护,得保家国安定富足,足矣!
国弱而不处卑者,多是要亡国灭种的,乌孙在前,百乘在后,百万亡魂可为前车之鉴,何人还敢步其后尘,莫道汉军战刀不利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