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彻微作沉吟,复又吩咐道。
“诺!”
李福忙是躬身应诺,心下自是大喜,他机灵得紧,自不会听岔陛下的意思,让人接任宦者令,那他绝不是被夺官,而是要升官。
宦者令掌宫中宦者,乃皇帝陛下最为信任的心腹宦官,虽归为少府属官,但真要再往上升,绝不是做甚么少府丞,也不会入长秋府做长秋詹事等皇后属官,而是替帝皇保管印玺的掌印太监。
御膳的菜式虽不算多,但味道是绝对差不了的,刘彻向来不会委屈自个,宁可不要甚么勤俭的贤名,也得吃好喝好,否则做皇帝干甚?
刘舜出宫数月,鲜少能吃到此等美味,又是跪了两个时辰,又饿又累,着实忍不住诱惑,埋头大吃起来。
阿娇是刀子嘴豆腐心,见得他那模样,颇是心疼,便向内侍使了眼色,再给他多添些菜肴。
这顿午膳足足吃了半个时辰,刘舜撑得直想打嗝,又不敢在刘彻面前失仪,只是用袍袖掩面,不断的颤着双肩。
阿娇见状,自是笑得前俯后仰。
刘彻见得自家婆娘没个正形,无奈的数落道:“刚用过膳,若笑岔了气,受罪的还是你自个。”
阿娇这才强忍着笑意,起身告退,领着宫娥们去后苑赏景去了。
她早瞧出刘舜有事想与刘彻说,却又碍着她在,不好开口。她好歹是做嫂嫂的,又有着层表姊的关系在,总不至眼睁睁看着他那可怜兮兮的为难模样。
刘彻挑眉道:“说说吧,你是看上了哪家的贵女?”
刘舜刚呷了口热茶,压下饱嗝,闻得刘彻问起此事,略是尴尬道:“不是甚么贵女,就是个寻常的良家女子。”
刘彻恍然,怨不得姨母没准允此事,非世家贵女则难为正妃,而依惯例,诸侯王未纳正妃之前,是不会先纳少妃的,顶多就是个没名分的侍妾。
刘彻饶有兴致道:“不能收为侍妾,非要给那女子名分么?”
刘舜颇是为难道:“此女曾言宁可嫁穷人为妻,也不愿为富人妾室。”
“少妃也是妾!”
刘彻连连摇头,皱眉道:“此女莫不成还想做正妃,那就未免太过贪慕身份了。”
刘彻虽是穿越众,没甚么门户之见,但也不想和大汉的整体社会氛围对抗,在能力尚未足以改变社会前,应是他去适应社会,而非社会来适应他。
出身卑微的女子不是没有出头的机会,现下的太皇太后和太后,不也是从地位卑贱的侍妾努力熬出头的么?
生有高低贵贱,要改变命运,自然要靠自身努力。
不是说庶民之女必定比世家贵女差,但不可否认的是,世家贵女的身世背景决定了她们的眼界和见识通常要比庶民之女高得多,卓文君之类的例外是极少的,要看比例而非特例。
庶民之女若没经过努力便成为正妃,很难得到宗妇圈的认可,进而融入其中,待年老色衰,失了夫婿宠爱,还坐得稳正妃之位?
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驰!
这是现实,冰冷而残酷的现实,不为人的意志而改变。
刘舜见得他面色不虞,忙是出言辩解道:“不是的,那女子并不知晓臣弟的身份,且这话不是她对臣弟说的,是臣弟从她家长辈口中打探到的。”
“她家长辈竟对你提及此事?”
刘彻反倒更是不悦,自家这幺弟从小养在深宫内苑,不通外间世事,莫要教人算计了才好。
刘舜听出他的语气愈发不善,颇是慌乱道:“陛下不必多心,她的姑母乃是成衣作坊的总掌事,为人心善,可怜臣弟被父母逐出家门,故平日多有照应。那总掌事也不晓得臣弟看上了她侄女,只是被臣弟故意引着话头,方才说漏了嘴。”
“嗯。”
刘彻微是颌首,没再继续追问,心下却是不怎么相信。
他向来不吝以最大的恶意揣摩旁的人和事,项氏余孽那阴损的谋划又让他更多几分警醒,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何况刘舜这小屁孩懂甚么人世险恶,看得准人么?
刘彻摆手道:“你先回去,安生攒足赎刑的赀财,此事朕会细细思量的。”
刘舜大急道:“陛下……皇兄,现下已有人要延请媒妁,向那女子上门说亲了!”
“她若真是对你有意,而非贪慕富贵,就不会嫁给旁人!”
刘彻抬眸看着他,沉声道:“你若真想娶她,那就休要泄露自个身份,否则别说纳为少妃,便是收为侍妾都绝无可能!”
刘舜还欲发话:“可……”
刘彻抬手打断他的话头:“你若再出言争辩,朕便不再过问此事,你可自行去求父皇。”
刘舜忙是闭上嘴,不再多言。
“朕已让侍卫去查那女子的底细,待得查明,朕自有说法。”
刘彻丝毫不加掩饰的坦言道,又是摆摆手:“你先回去,该如何做自个该心里有数。”
刘舜满是无奈的应诺,便是老老实实告退而出。
他实是晓得,能让皇帝兄长松口,答应过问此事已属于不易,若再强求,怕是真要将事办砸了。
大丫那头,怕还得自个想些办法,可不能让她先教旁人求娶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