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再度发布重要训示,这是建设精神文明的重要环节,不仔细看内参,不好生领会指示精神的官员,不是好官员。
朝臣们倒是没甚么异议,厚实的汉帝语录都已熟背在心,还在乎多花些功夫阅看这邸报?
何况殿下已是言明,若无甚么紧急政情,这邸报则每月只刊印一份,倒是不算频繁,看看也不费甚么事。
刘彻也瞧出朝臣们对这邸报有些兴致缺缺,毕竟他们位列朝堂,邸报内的国策和政令早已在朝议时听闻,没甚么新鲜的。
他倒是没再多言,首份邸报自是不宜掺杂太多私货,待得大汉官员们对邸报习以为常后,再缓缓加些料即可。洗脑是项细致活,太过冒进往往会弄巧成拙,极易引发洗脑对象的逆反情绪,急不来的。
朝臣们对邸报毫不在意,各郡县的官员却是颇为欣喜,有邸报在手,日后可少些派人手前往长安打探消息了,亦不需再费心劳神去揣度朝廷政令的本意。邸报已将近来发布的各项政令细细剖析,立意及施行章程皆条陈分明。
邸报末尾还特意言明,各地官府施行政令时应因地制宜,若觉此政令不宜在当地施行,需向朝廷上奏,切不可盲从蛮干。
若有官员能对朝廷政令提出合理的谏言,指出其中的不足之处,并提出改善之策,朝廷将视其轻重,给予重赏,甚至可破格拔擢提出重要谏言的官员,让此执掌此项政令的施行。
这岂非是通天之径?
不少有真才实学的地方官员皆是心下暗喜,对自个的前程多了几分期盼。
大汉取官多为世袭,先帝和今上的数度重手整治,虽是吏治清明,但尸餐素位的官员仍不鲜见。有这等混吃等死的上官,下属胸中纵有沟壑万千,却也是无处施展。
依邸报所述,鼓励地方官员向朝廷进谏,虽仍如过往般不可越级上奏,但颁有严令:若有胆敢压制下属谏言,不向朝廷呈报者,将视同渎职,予以重惩;若有胆敢窃夺下属谏言,谎报争功者,更视同欺君,枭首抄家!
刘彻晓得人性贪婪,再严峻的律法也无法杜绝官员强夺下属功劳,这种事在后世的华夏也屡见不鲜的,但也不能因噎废食不是?
他也不会为广开言路而准允官员越级上奏,这等破坏体制的作法,极易导致整个官僚体系的崩坏,且极有可能走偏,变成官员相互攻讦诬陷的渠道。
最显著的例子便是后世明清两朝那种风闻言事的举措,皇帝为整顿朝纲,肃清吏治,使为官者可以凭风闻上奏,互相弹劾,查实属实者嘉奖,不实者不罚。
最可怕的是,官员即便全无真凭实据,仍可随意举发直属上官,为了扳倒上官,得以上位,有甚么破事是做不出来的?
为官者人人自危,终日如履薄冰,哪还有心思处理日常政务?
刘彻正逐步建立大汉的监察体制,已在御史府增设了监察御史,负责暗中巡查各郡县,检举官邪,肃整官箴。
每种社会体制都是在不断演化的,全看为政者如何引导其演化的方向。
体制内的问题,最好在体制内解决,若实在无法解决,就对体制做进一步的完善甚或改进。
华夏的官僚体制能延续数千年,自有其独到之处,盲目的冲撞官僚体制,乃至想彻底打破官僚体制,那是极为愚蠢的作法,智者不取!
后世不少崇洋媚外的国人,压根没去过大洋彼岸的灯塔国,亦不了解美帝的政治体系,就天天鼓吹皿猪,皿犬,三犬分栗甚么的,殊不知美帝比华夏更为官僚主义。
某些在国内叫嚣得厉害的砖家叫兽,到得灯塔国后,连屎都吃不上!
所以说,要多读书,多看报,多动脑,避免青少年脑残及中老年痴呆。
大汉群臣既不脑残也未痴呆,直觉敏锐得紧,尤是对皇帝的举动分外在意。
正月下旬,汉帝刘启回返长安未央宫。
离二月廿九的春分尚有月余,皇帝已遣内侍知会老宗正和太常卿,他会亲领臣民出郊设坛,举行大典祭奠日神。
群臣闻讯,不由有些疑惑,纷纷揣测皇帝的用意,去年皇帝可是让太子殿下代行春祭的,今年怎的要亲自行祭?
太子刘彻却是暗暗叹息:皇帝老爹无非是想有始有终,亲自举行今岁的几大祭奠。
年节过去,按着大汉历法,刘彻的虚岁已满十五。
待过得六月初九的生辰,大汉太子就该束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