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眨眼,再左右张望着,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大房间内。屋内的摆设极为奢华,就连桌椅的雕刻都相当精巧。这儿不只奢华,还十分大器,怎么看都带着一种尊贵的王者之风。
她马上猜出这是谁的房间。
“人呢?”
她推开棉被,无声地滑下床,看了看床下那双新绣鞋,这才想起自己的鞋在被追逐的时候就掉了,被捞上岸后还没自己走过路,所以一直都没穿鞋子。
她觉得脑袋有点昏沉,四肢也还有沉滞感,不过相较之下,肚子的饥饿感就比较明显了。她推开房门,想看看这儿是不是真是东方夺的府邸,没想到门外居然有人。
“小姐,您醒了?要不要喝点粥?厨房已经熬好了热着,我去通知主子,告诉他你醒了。”一直待在外面等着伺候的丫环,一见到她便十分雀跃。
“等等,不用去”絮乐的话都没说完,那丫环就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了。她叹了口气,嘴边浮起一抹笑。
看来她真的被东方夺带回来了。
他究竟想要她怎么样?将她困在醉月坊,不让她离开,但事实上除了逃走的过程遇到那个姓萧的淫棍之外,她倒是没有真正受到伤害。受伤最深的应该是她的自尊,他简直是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她早该想到的,这男人胆大包天,连皇帝的召见都可以不出席,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而如今,她的牢笼换成这座府邸,他又想对她做什么?
思忖间,房门再度被推开,东方夺那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他今天穿了一件黑底绣金线的长袍,看起来既高大又威武,即便头发只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却难掩其贵气。他比她更像个皇亲国戚。
“你为什么把我弄来这儿?还有,这房间不会是你的吧?”她见到他马上露出凶恶的表情。
东方夺好像已经很习惯她的恶脸相向,一点都没被影响到,直接走到她身旁,伸手探向她的额头。
“你做什么?”她想拨开他的手,但是他不为所动。
“有点发热,喝过粥后让大夫开点葯,让人熬了喝。你身子骨单薄,怕是受寒了。”他微微皱着眉头说。
“我好得很。”她不以为然地说。“还有,别随便碰我,我恨你,虽然姓萧的是个浑蛋,但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被困在那边,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落水”
“你后悔了吗?”他转头盯着她,打断了她的话。
她愣了一下。“对,我后悔认识你,你这无情无义的家伙!”
他闻言却往前踏了一步,低下头,脸都快贴到她脸上去了。“即便如此,我还是不会放你走。夏絮乐,我要你,你是我东方夺的女人,谁都没办法改变这一点。”
他的气息轻拂过她的脸,他的语气虽轻,但却相当坚定。
她浅浅地吸气又吐气,努力迎上他那双写着占有与奇异火焰的眼眸。
“你以为你是谁?任意拨弄别人的生命。你要我,可曾问过我要不要你?你若在乎,又怎么会如此待我?”她的语气中有着凄然,让他轻震了一下。“放我走吧,别让我更恨你。”
“我说过了,你是我东方夺的人。”他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贴着自己的身子,她的柔软烫着他的坚硬线条,像是天生契合的一样。“若我真放你走,你真的能忘了我,回到皇宫继续当一个公主?如果当公主那么有趣,你就不会跑出来了,不是吗?”
他的话让她想到出京城前的生活,日日生活在皇宫中,确实相当寂寞。吃的、穿的、用的无一不是上等,但是她的身边除了那些宫女,就只有王叔,就连皇兄也是久久才来探她一次。最终了她也是嫁给一个皇兄为她挑选的人,再换一个困住自己的牢罢了,照样寂寞度日。
扁是想到这样的生活,她的眼神就黯淡。但是当他靠得她如此近,她的脑袋都昏了,要想好好回答这问题,还真不容易。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往后踏了几步,离开他的怀抱。“不用你管。我当公主有不有趣,还有以后嫁给谁,都不是你能管的。”
他的眼眸在听到“嫁给谁”这几个字时,露出狰狞的锐光。他淡笑,笑得她有点发毛,这才开口说:“把粥吃了,大夫开的葯也得吃,否则我会亲自来盯着你。”
“东方夺”她还来不及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此时稍早出现的丫环端着一碗粥品,还有几样清淡的小菜回来了。
“小姐,这是厨房特意帮您熬的粥,赶紧吃点。还有,奴婢的名字叫做杜鹃,常跟在主子身旁的杜正旗就是我哥哥,以后就由杜鹃来服侍小姐,有什么事交代给杜鹃就是了。”
絮乐本想拒绝,但是肚子确实饿了之外,她也相信如果她不吃,晚点东方夺回来,肯定用逼的也会逼她吞下去。算了,还是帮下人省点麻烦吧!
她坐在桌前,拿起调羹,开始慢慢地吃起粥来。
杜鹃半点不怕生,站在她旁边开始吱吱喳喳地说起话来了。“小姐,你真的好美喔,难怪主子那么喜欢你。”
“咳!”絮乐被嘴里的粥给呛到了。“喜欢我?他哪里喜欢我了?!”
东方夺对她做了那么多恶棍的行径,这算哪门子喜欢?
“小姐您不知道,咱们主子可从来不曾对一个姑娘这么好。那天主子将小姐抱进府,从头到尾都紧紧地护着小姐,旁人想帮忙都被拒绝了。我还听我大哥说,主子一看到小姐落水,就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下画舫。听说刚上岸时,小姐还没了气息,是主子亲自渡气给小姐,让小姐活过来的,真的好令人感动喔!”杜鹃兀自陶醉在幻想中。
“渡渡气?”絮乐的脸开始发热。杜鹃说的不是她以为的那样吧?
“就子谠嘴啊,把气吹进小姐的嘴里。”杜鹃解释得很卖力。
絮乐举起手打断了她。“好好了,别说了。”
扁是想到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他子谠子谏气,虽然是为了救人,但还是让人羞窘到不行。她宁可跳过这话题。
“小姐您不知道,我在主子身边好久了,可从来没看过他用那种眼神看其他姑娘喔!还有,主子从来没让其他姑娘睡过他的床,可见得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小姐。小姐,杜鹃也好喜欢小姐喔!”杜鹃年纪还轻,对她倒挺热情。
絮乐被杜鹃的热情给冲昏了,她生长在皇宫里,宫女对她虽客气,却都是保持着距离。她倒是第一次享受到来自下人的热情。
“等等,你说这房间是东方夺的?”她顿了一下,刚刚她也追问过东方夺,但他根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对啊。”杜鹃理所当然地说。
“帮我找别的房间,我要搬走。”絮乐赶紧起身,好像椅子会烫人。
“为什么?”杜鹃完全无法理解。
杜鹃的问题让她差点傻眼,还问她为什么,难道她跟东方夺共用一个房间是理所当然的吗?
“我不跟别人睡一间房。”难道除了东方夺本人不把礼教放在眼底,就连这府邸其他人都这样吗?絮乐不解地想。
其实她不明白,礼教这种东西在这府邸可不是最优先的标准,在这儿没有比东方夺的命令与意愿更重要的。如果主子说黑布是白布,他们也会点头赞同的。
“可是主子说姑娘睡这就是睡这,杜鹃不能随便更改的。”杜鹃困惑地看着她。
絮乐揉了揉额头,决定直接跟东方夺说比较快。
或许真的饿了,絮乐将一碗粥全吃完了。吃完后整个人精神也好上许多。
“小姐,杜鹃帮您沏壶茶好吗?”杜鹃收起桌上的餐具边说着话。
“嗯,谢谢你了。”絮乐轻声说。
杜鹃收定了餐具。不过杜正旗倒是来了,身边还带着一个令她讶异的人。
“公主,身体好点没?”杜正旗一踏进来就有礼地说。“我带来了一个人,相信你会想见见他。”
她闻言看向杜正旗的身后,一见到王祥的身影,她惊喜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王叔!”她奔了过去。
“公主,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属下无能,没有及早救出公主,请公主恕罪。”王祥一见到她也很激动。
“我没事,喝了点水,但现在没事了。”絮乐像是见到亲人似地,相当开心。“王叔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是李媚娘告诉你的吗?我听说你找到醉月坊去了?”
“呃”王祥顿了一下,目光移到旁边的杜正旗身上。“我这两天都在东方府上,‘请’我来的正是身边这位。”他讽刺地看了对方一眼。
杜正旗干笑两声。“多有得罪了,兄台。”
絮乐眯起眼盯着杜正旗。“东方夺要你把我王叔绑来的吗?是不想让他坏事,好把我一直困在醉月坊吧?”
“呃我没有绑他,我只是‘强烈建议’,请他到府上做做客。”杜正旗真是尴尬。主子固然难以应付,但这位公主的脾气也不是很好安抚,当人家属下还真是难为。
“哼,果然一肚子坏水。”絮乐残忍地下了结论。
杜正旗只脑凄笑。
“王叔,你找我找得很辛苦吧?”她不理杜正旗了,再度转身跟王祥说话。“坐下吧!”
“两位慢聊,杜某先告退了。”杜正旗摸摸鼻子,闪人了。
絮乐连看都没看他,就继续跟王祥说话。
“公主,绑走公主的两个恶徒我已经处置了。还有中间转手过的几个,我也找到人,狠狠教训过了。如果公主想要他们的命,我随时”
夏絮乐打断他的话。“那个王叔处理就可以了,倒是那姓萧的,我要知道他叔父是哪个二品大官,此人当真是可恶至极”
“那萧胜风已经有人处理他了。据说萧胜风被打得体无完肤,就连萧家商行也在一夜间消失于金沙城,至于他的叔父,据说已经跟他们断绝关系,不过我还是会查出来是谁,再向公主报告。”王祥解释着。
查出是哪个官员包庇亲戚仗势欺人,他好一次禀报给皇上知道。公主出宫也有段时间了,除了刚到金沙城时他曾经写了封信回京给皇上请罪,顺便报告公主平安外,他也很久没再传消息回京了。恐怕皇上已经开始担忧,若不赶紧联络,说不定皇上就要派人来找公主回去了。
鲍主出了这么大的事,现在虽然平安无事,他总不能都不呈报上去。虽然他知道若给公主知道了,恐怕不会谅解他跟皇上打报告,但他还是得做。再说,眼下东方夺根本没有打算放了公主,以公主所受到的委屈,东方夺该负责才是。所以他还是得禀告皇上,请皇上定夺才是。
如果对方不是东方夺,他就好处理了,可是这牵涉到很多政治角力与权力争斗,他没办法自作主张。
“有人处理了?”絮乐愣了一下。是东方夺干的吧?
哼,他以为这样就能让她少恨他一点吗?若不是他,她怎么会遭遇这些事故,根本就是他害的。
“公主,东方夺这人对公主很执着。”王祥含蓄地说。他很清楚东方夺明知道公主的身分,却依然要把她留在身边,可见得这男人是下定了决心了。“公主对他有什么想法?”
“想法?恨不得杀了他!”絮乐恨声道,语气虽然坚定,却无法阻止颊边的红晕。
王祥望着公主的脸,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这事情真的很棘手,显然公主已经动了心了,这真希望皇上现在在此,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